年轻美丽的女子抱着年幼的曲文夺,撑着一把太阳伞,笑着看向镜头。
曲文栋拿起相框,她又仿佛透过十八年的光阴在看向他。
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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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看向红黛,一字一字地问道:我妈妈,为什么会死?
红黛手里的茶杯底磕在杯碟上,清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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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栋轻轻地把相框放回原处,走出书房,关上了门。
若他将那个相框翻过来,或许可以看到一行秀丽的小字:夺与吾爱,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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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石在路上堵了半天,到医院已经傍晚,曲章璞探视时间就快过了,没多久就被护士给撵了出来。快天黑才饿着肚子到家,一边支使小舟去便利店买泡面和烟,一边下车靠着车门,把最后一根叼在嘴上。
刚点着火,烟突然断成两截。
他把剩下半截烟拿在手里,微微侧过头。
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合金皮肤上嵌着电子义眼,左手有一根金属无名指。手里的长刀缓缓提起,指向他:钱金石。
小舟拎着购物袋跑回来,想问他师父平时抽的香烟没了要换哪一种,却并没有看到本该在车旁抽烟的钱金石,只有一辆几乎被刀痕贯穿整个车身、已经报废的破车,和地上的血迹。
师、师父?
第29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18
玫瑰马高层包房的窗外,瑰丽浓艳的晚霞稍纵即逝。
红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面对曲文夺:那场车祸并没有别人动手脚的痕迹,我查过。文夺,那真的是意外。
曲文夺把茶杯里茶一饮而尽,低头笑了笑。
有些事红姨让我信我就信,但有些事,我不会信,也不能信。
文夺
红姨,那我换一个问法,曲文夺的眼睛变得暗沉,仿佛晚霞映照进他的瞳孔。红黛在这一刻甚至想对他说你不要问,求你不要问。
然而曲文夺还是问了。
我妈妈,一定要死吗?
落雷一样降落在胸口的,巨大的憋闷感几乎让红黛窒息,她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苍白地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夺。
这回答似乎在曲文夺的意料之中,他并不追问。只是给自己和红黛重新倒上茶,说道:红姨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不会再问了您放心,对谁都不会问。说完便立刻转移了话题,我就知道私下调查这点小动作瞒不过红姨,与其让我家两个哥哥发现我和玫瑰马都不老实,还不如对您坦白从宽。红姨可要帮我挡挡枪,我暂时藏着这张小牌还有用呢。
红黛仿佛花了一辈子去隐藏情绪,然而事实上只在转瞬之间她便已经神色如常,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影后。
小丁现在叫做小丁的那个人,唯一一次参加国际网络大赛就拿了个人组第一名,让我们的网络专员小茉莉相当不甘心,红黛笑说,她是那一年的亚军,小丁让她丢了三连冠,所以追踪了他好几年,而碰巧铃女又见过小丁。至于慈善家韦争?红黛连声啧啧,对曲文夺晃晃手指。
那就是你吧。
编造的人物、身份和经历,为了让曲文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在曲家眼皮子底下建立自己的秘密王国。怪不得留学时花的钱,连那么疼你的曲文栋都觉得肉痛。
曲文夺洋洋得意起来:我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好了,我该问的也问完了。见红黛要离开,曲文夺也跟她一起出了门,把她送上电梯,听她嘱咐,要是你哥怀疑起来,全推到我身上就行。还有,你早点回家,一会儿铃女要出门的。
又要出动铃女,这回是谁啊?
红黛挑起一边的眉毛:我倒是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曲文夺要她送到楼下,红黛在电梯门合上之后,忽然轻声地说,文夺,你妈妈很爱你。
曲文夺似乎没有听见,沉默着直到下楼,在帮她关上车门的瞬间才说:可我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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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受伤的胸口,钱金石踉踉跄跄奔跑在旧小区的停车场。
传闻中的净火没有伤害过普通人,但却并不代表不会,所以他不敢托这个底,只能尽量让自己远离人群。所幸这个时间段公共区域内人不多,钱金石以车作为遮挡物隐藏自己的身形,取得一点喘息空间。
他低头拿开手掌,血已经浸透了T恤衫和外套。疼痛和失血不仅让他浑身颤抖,也在渐渐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操。他低声骂。
钱金石并没有跟净火正面交锋过,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然而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净火的对手。在军队服役的时候,虽然看赵享载百般不顺眼,但钱金石从不否认这个姓赵的男人出色的个人实力,要比自己优秀得多。
可即使是赵享载也杀不了净火,即使他曾经切下净火的无名指。
钱金石拔出腰间的配枪,调整呼吸,仔细听周围的声响,计算自己能有几分生机。
奇怪。
自己被杀的理由是赵享载吗?
是因为以前的赵享载,还是现在的赵享载?如果是前者,为何现在才来?如果是后者,那净火跟谁站在了一边?
虽然紧急关头有这个想法不大合适,但也只有现在才让违和感如此强烈而上一次,仅仅是在一个小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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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钱金石迈进曲章璞的病房的时候,曲文梁也在。
曲文梁对这个儿子似乎不甚在乎,冷眼旁观,亦或是对曲章璞冷嘲热讽,说他根本没有曲家人的脾性。曲章璞则全程垂着眉眼,抠自己的手指头,讲话磕磕巴巴,倒是有问必答。
他念书时被嫌疑人霸凌,回国后又在玫瑰马俱乐部相遇。跟曲文夺的亲属关系并没有让他在俱乐部里得到优待,反而成为嫌疑人呼来喝去的理由。
曲文夺对此毫不知情吗?
曲章璞摇摇头:我、我没有告诉小叔,他只知道我们很要好我不想给小叔添麻烦。
死者通过你借了几次车?
很多次具体多少次不记得了。
上个月的凌晨四点,开着那辆车抛尸的人有你吗?
曲章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让我借车还车,拿车去做什么不让我知道!
对受害者实施虐待和性侵的人,除了他还有其他玫瑰马俱乐部的成员吗?
曲章璞想了想:这他好像有些来往的朋友,是不是参与了我并不知道。
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姓名吗?
曲章璞犯了难,皱眉思索了半天:说实话我加入俱乐部没有多长时间,还没机会认识其他人小叔的话,或许会比我熟悉?啊,我可不是说我小叔是那种人!我、我小叔是玫瑰马的初始会员,人人都要巴结他的!
曲文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