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回翻滚,到底是对她起了些作用。
思虑间,她觉得,答应江既迟的提议未尝不可。她起先想得简单,想着倪保昌来了北阑,又是冲着她来的,被倪保昌缠上,势必恶心又难以摆脱,这是她自己的事,江既迟绝不能被卷进来,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不适合和江既迟时时刻刻同进同出,那么她在学校住着,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江既迟和倪保昌碰上的几率,除开不想太依赖他,不想欠他太多这一层,这也是她原先申请假期留宿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现在往深了想想,其实,不尽然,学校是倪保昌目前知道的她在北阑的唯一线索,进出学校能撞上倪保昌的概率,实则更高,或许住江既迟那儿,还更保险。
江既迟给足了倪雀考虑的时间,他也不着急,静看着她,等她答覆。
终于,倪雀似是想通了什么,点点头:“我搬去你家吧。”说着,她脸上起了一丝红晕,慢腾腾添了句,“那个……住一间房间,我可以的。”
江既迟略感意外,挑唇一笑,又因倪雀反应羞赧得可爱,心生逗意:“真的?想跟我睡一间房啊?”他凑她更近,鼻尖几乎要触上她的鼻尖。
倪雀脸红更甚,微微后缩了脖子,忙说:“不过能不能等我PLC技术决赛结束后啊?”她解释道,“导员给我申请了学校实验室短期内的使用权,在决赛之前,我可能经常要去实验室练手,在学校会更方便些。”
“行,”江既迟扣住她后脑勺,阻止她再往后缩,含着她唇瓣,颇有几分恶劣地吮了一下,“那就比完赛搬。”
*
周五,倪雀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阑大行政办公室打来的,说她提交的诉求表已经处理好了;还有一个是长空的人事打来的,通知她过了面试,周一过去报道。
两个都是好消息,倪雀心情都起飞了。
她答应了江既迟面试结果不论好坏都要告诉他,当即便给他拨了电话,江既迟没接,等过了半小时,他回拨了过来。
“刚开会去了,怎么了?”
往常工作时间,倪雀基本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江既迟,所以刚才拨出之后,她就有些懊恼,心说自己竟然一高兴就忘了形。
“有件事想告诉你,”倪雀小心翼翼,“我会不会打扰你工作了?”
“在忙的话手机我会静音,你也打扰不到。现在回拨给你,就说明我暂时不忙。”
“哦。”
“说吧,有什么喜事?”江既迟嗓音里含着笑。从倪雀这声俏生生的“哦”里,他听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至于是什么喜事,他问是问了,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不过,虽说是喜事,倪雀也在兴奋的催动之下给他打了电话想第一时间告知他,但他估摸着,临到头了,倪雀要说出口,估计也说不利索,毕竟,她应聘长空实习生这事,全程都是瞒着他的。
他预料得没错,这要开口了,倪雀又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我猜错了?不是喜事啊?”江既迟问。
“算是喜事,但我怕你不高兴。”倪雀说。
“哦?”
倪雀一鼓作气:“其实,我面试的公司,是长空。”
她说完后,不安地等着江既迟的反应。
然而他反应依旧平平,和那天在云雀厅,自己主动暴露撒谎一事时他的反应差不多。
“这样。”他淡淡地应了句。
倪雀有些摸不准他心里怎么想的了,又听他问:“那是通过了?”
“嗯。”倪雀应。
“恭喜。”
他这句恭喜,说得稀松平常,倪雀无法从他的语气判断他真实情绪如何。
“对不起啊。”她老老实实地为自己的隐瞒道歉。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倪雀兀自地垂了头。
“倪雀,你告诉了我,我会公私分明的。其次,就算不公私分明,往公司放个实习生而已,也根本不是什么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大事。倪雀,”他又叫了遍她的名字,语气听着很是认真,“你要么是太在意别人对你我关系的看法,要么是不想太依赖我,或者是两者皆有。但不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都不对。我允许你精神独立、人格独立,但一切的独立,都不是以把我屏蔽在外为前提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翟梦、叶槐、林杳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和江既迟此刻说的这些,搅合在一起,刺激着倪雀那条闭塞的大脑链路,让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点完她又意识到江既迟看不到,便说:“我在努力懂了。”
又忙问一句:“你生我气了吗?”
“我不生气,”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些严肃了,江既迟声音温和了许多,“我只是有些无奈,怕自己教不会你。”
倪雀立马申明:“我会是个好学生的。”
江既迟笑了声,低道:“好,江老师信你。”
第85章 实习
倪雀说要做好学生,那就不是说说而已。
挂了电话后,甚至接下来两天的周末,倪雀都在就这个问题自省。
关于她瞒着江既迟的事,大面上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两桩。
一个是自己当年暗恋他的事,她知道他当年就发现了。他提前的离开,他撕掉的扉页,她都知道,这是她深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另一个,就是倪保昌了。而事关倪保昌的,大大小小一箩筐,小的她自己也不是桩桩都记得,而大的,最大的,当属她高二那年被倪保昌坑害,被关,被逼嫁人,那一回,从险境中脱身后,她把江既迟高中资助她的,她原本打算存下来有朝一日好全部还给他的生活费都搭上了不说,还差点赔上自己的前途。
前者她每每想起,心口总有几分酸酸胀胀,那总归是一段一腔炽热爱意被无情排斥的记忆。
后者她则是想也不愿想起,但凡她的生命里再不会有倪保昌这三个字,抑或是倪保昌这个人出现,她可以永远杀死这段记忆,因为那让她想起便觉得恶心、痛恨。
这个自省过程,于倪雀而言,无疑是不好受的。她脑海中浮现出她走出青螺,来到北阑之前的种种。
那种跋山涉水途中被荆棘劈斩得应接不暇的刺痛感,像是顺着记忆,又攀爬上了她的皮肤血肉骨骼筋络,让她多想一秒,都好似对不起此刻来之不易的安稳。
别说了吧。
不说了吧。
反正都过去了。
这些旧事,有些适合封藏在记忆的保险箱里,有些就该丢弃在时光的垃圾场上,何必把它拾掇起来,非要让人尝尝它的酸,品品它的苦呢?
过去的就不说了。
至于今后,她确实该有遇事和江既迟分享、通气的觉悟。
倪雀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