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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水节”中的灯、水二字的含义也便在此了。
一个热闹、喜庆的日子,人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对其他方面的关注自然会降低,人也会松懈不少。
所以,是一个搞事情的好时机。
苏徐行跟在穆忧身后,目光不断梭巡着沿街的店铺,与那些暗中等待的人一一对视,交换信息。
一切準备就绪,只待东风。
逛完了两条街还是两手空空,穆忧不耐烦地转身,没好气道:“看了这麽久了,就没看到一盏你喜欢的灯?”
根本就没注意看灯的苏徐行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我是大琼人嘛,与你们南疆人的审美不同。”
只是这理由他自己都不信……而穆忧倒是信了,他脸色稍缓,低头沉思了会儿,忽然提议:“不然你告诉我你喜欢什麽样的吧,我给你做一盏?”
“这总行了吧?”穆忧虽然还面带嫌弃,但眼睛亮亮的,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苏徐行愣了下,摇头:“不用,随便买一盏好了。”
灯水节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秋棠和穆忧,又遑论让他亲手给自己做灯。苏徐行于心不忍,亦心有不安。
却不想穆忧笃定了这个主意,便是苏徐行拒绝了他也还是要做:“就这麽定了。你快告诉我,你喜欢什麽样的?”
穆忧拍板。
苏徐行:“……”
这孩子怎麽听不懂人话呢。
但最终被他缠得没有办法,苏徐行只能胡乱答道:“就……清雅一点的,带点花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反倒是穆忧得了回应很是高兴,他告诉苏徐行在天黑之前肯定能做好给他送过来,让他好生等着。
等穆忧乐颠颠地走了,苏徐行脸上表情一言难尽。身后,墨霄悄悄靠近,轻声问道:“今夜行事?”
苏徐行未立即应答,他望了眼人已经开始变多的街道,身着清凉的南疆服饰,头戴花环的百姓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纵然南疆已经在权力者的手下四分五裂,国不成国,但寻常百姓只要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能吃饱穿暖便也心满意足,更多的祈祷也不过是希望家人安康、多赚点银两。
苏徐行不忍将他们祈祷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第三日吧,等放灯结束就动手。”苏徐行低声道。
墨霄皱眉:“今夜必定万人空巷,兵备所那边防守最弱,谁也料不到灯水节当日会出事……”
待到第三日,变数太多,万一被察觉了,计划便毁于一旦。苏琰从来干脆利落的性子,在滇南处置那些大族时眼都不眨,弩箭都快戳瞎别人的眼了,怎得面对南疆异国异族之人还如此优柔寡断?
苏徐行却坚持:“第三日吧!但若见机不对,便立刻动手!”
墨霄无奈:“行,我去通知楚淇他们。”
墨霄正要走,苏徐行忽然问道:“你主子最近如何?”
自赵峋离开南疆之后他们已经几个月未曾联系过。不过赵峋将他的信带到了,墨霄、楚淇他们或明或暗想着法子带了人过来,几个月过去,借着苏徐行的商铺掩护,他们调来了不少人,暗影阁在滇南与南疆的人手也尽数到了鹤城城中,为苏徐行的计划保驾护航。
墨霄摇头:“主子未曾传信于我。”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怎麽着赵谨谋都是毅国王子,琼帝不想开战便不能拿他怎麽样。
苏徐行点点头,没再说什麽。
墨霄抱拳:“告退。”
只转身之际,墨霄无声叹了口气,他似乎看明白了,这位苏公子不止是主上口中的“可利用之人”那样简单,準确来说,主上才是对方的“可利用之人”,这不,他与暗影阁另外几人日日忙活着对方的“千秋大业”,自家主子还在上琼当质子装孙子呢……
苏徐行不知道墨霄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借着游玩的机会将整个鹤城又逛了一遍,步履不停,期间还坐了马车,但也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又回到原处。
穆忧正提着一盏灯在此地等他。
“你跑哪去了?”见他才回来,穆忧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苏徐行笑,带着歉意:“好奇,就四处看看。”
穆忧见他态度良好,也没揪着不放,转而将手中的灯递过去:“怎麽样?”
苏徐行定睛一看,竹编的灯笼骨架,外面贴着的灯纸上绘着堪称抽象的……花?他默不作声地接过灯笼,违心奉承:“挺好。”
穆忧扬起笑:“就说我做的你指定合心意。”
苏徐行不语,但心中愧疚却如层层叠起的海浪,不断翻涌在心间。纵然穆忧也曾在宝品阁里伤过他,可他是秋姨的儿子,秋姨待他真心实意,这几个月穆忧虽有时对他臭脸,但对他提出的要求却从未真正拒绝过,对他多有照顾。况且穆忧年纪小,如今不过十六而已,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这样欺瞒一个未成年,他心中有压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