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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姐端着馄饨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怪异光景——四个人组成的连体怪物。
“……”很前卫的艺术。
年轻人果然被这个世界逼疯了。
刘姐决定放下碗就走,不料那位挂在别人身上的“贵客”好没见识地大叫一声:
“哇,这馄饨好大!”
帕西利亚跳下地,右手攥拳比划着大小,“快看啊,都赶上我半个拳头了!”
张子荷揽住刘姐肩膀,起哄:“刘姐反常喔~”
刘姐把张子荷的手拍下去,“明明是你以前说皮好吃,艮艮啾啾的,比肉馅还好吃,我才故意包小的。”
“我什麽时候说了?”
“四岁啊。”
张子荷沉默了。
那不是因为当时家里穷,买不起太多肉馅吗。
小时候的记忆里,馄饨确实大,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人小,衬得馄饨大。原来是自己自认体贴的一句话,无意间葬送了日后多吃点肉的机会。
刘姐看着张子荷,终于意识到什麽。十多年前出发的暖意在此刻抵达心髒,她心里暖烘烘的,烘得她口干舌燥,手足无措。刘姐舔舔唇,赶苍蝇一样挥手,“知道了,我以后都包这麽大的。”
“别忘了提价。”
刘姐嗯一声,转头要走,听见帕西利亚说要给大家表演节目,又转头留下。
帕西利亚说,自己的尾巴升级了,内部零件换成了更敏感的高精尖産品。说罢他自信转身,背对四人,开始晃尾巴。
他表演的主题是拿尾巴在空中写字,但很可惜,没人看懂。当帕西兴沖沖问大家他写的是什麽的时候,所有人默契地避而不答。
“确实挺灵活的。”年森说。
“像蛇一样。”祈夭说。
“蛆。”张子荷说。
“我说话难听,我先走了。”刘姐走了。
帕西利亚耷拉下尾巴,耳尖微红,公布答案:“是‘我爱你们’。”
“哇好巧啊,我也爱我自己!”张子荷惊喜地说。
在如愿看到了帕西利亚委屈巴巴的表情后,张子荷扑上去,揉乱他的头发,“当然,我们也爱你,蠢蛋。”
帕西利亚的五官挤在一起,“你才蠢蛋!”
两个人和两个蠢蛋一共吃了七碗大馄饨。
吃完饭,四人沿着街散步,边走边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定江,于是他们改变方向,沿着江走。
洪涛滚滚,大鼓锤击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人声消弭于涛声中。这时他们停止聊天了,单纯地并肩而行。
细瘦的脚踝在江畔小道上交错,虽然无言,但并不寂寞。
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难以用言语讲清。这份情感不像刘姐的馄饨一咽就下肚,它散落在生活各处,耐得住反複咀嚼。
冷调的光从高楼大厦里透出来,在江面上翻涌扭曲,有些压抑,可是他们好幸福好幸福啊。
-五天后,浪潮山庄。
作为庄司霖川先生最心爱的庄园,这里是植物的主场。那些市场上昂贵的绿植,在这像不要钱一样簇拥地面,将山野裹成了一颗青色的大粽子。
庄园内部建筑稀少,但并不突兀,反而显得谦卑、内敛。最大的建筑物顺着山势建下来,仅用一层石头墙与自然分隔。
按理来说,房子贵,养护更贵。但是这里没有管家,也没有保洁、保安、园丁。这样繁密的山林,只用一套温度-湿度-空气成分管理系统监视负责。
帕西利亚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一切。
原来不是只有在温室里才会有花吗,原来植物的生命力这麽顽强吗?
帕西耸了耸鼻子,湿润,清新。
啊——每口呼吸都是享受!
之前帕西还怕自己单纯来旁听会很无聊,没想到庄司先生会这麽大方,竟然不加限制,让庄园对所有参会者完全开放!
得知这个消息后,帕西当即决定溜出主会场,他在离开时不忘去叫年森,但话还没出口,就被站在年森一旁中年男人的喝退了。
这人帕西利亚认识,年森的父亲,年统。
苦于地位差距,帕西利亚不能实质上顶撞年统。他颇不服气地瞪去一眼,在年统作出反应之前就一摇尾巴跑走了。
离开主会场后,帕西利亚挑了个看得最顺眼的小道走。他走进林里,终于不用再恭维社交,只用一个人享受咖啡,站在山间小溪的廊桥里赏景。
眼前像异世界一样。
近处是浓绿,后边跟着青绿,再远处是青蓝,山丘波澜起伏,好像一片绿色的海,汹涌波涛被定住了型。
沙沙,暖风起,绿意茫茫。
透过叶片的缝隙,祈夭的身影若隐若现。斑驳的树影落在少年身上,朦胧摇曳,如坠梦中,浑身上下都是灵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