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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江津在脑子里把人名过了一遍, 这个“他”只能指七号。
“你们私下里会聊天?”
一号坐正身子,神色有些紧张, “不允许吗?”
“嘶…如果没人给指令的话, 应该就是默认可以吧。”江津挠挠下巴,关心问道,“感觉怎麽样,相处的还顺利吗?”
“还不错。”一号想了想, 改口说,“很不错。”
江津往里走了走,“那你们都聊什麽?”
一号突然低头笑起来, “没啦……聊的都是课外的事。”
“说说呗。”
一号摇摇头,害羞地把头别过去, 江津只能看见鼓鼓囊囊的脸颊肉。
“诶,”江津还不死心,探头探脑, “说说呗, 跟哥分享一下呗。”
一号不为所动。
见他实在是不想说,江津松口道:“行行行,有小秘密了是吧, 不问了不问了,我也不是什麽死皮赖脸八卦的人。”
他沿着墙瘫坐下来, “那最近课内在学什麽,这个总能说吧?”
一号转过来,出声回应道:“在学深网世界的基本构成,还有人类构想中的深网生命社会形态。”
“我去…”
这麽牛逼。
江津竖起大拇指,“你加油。”
“哎…确实该加油了,之前因为义肢的事耽误了一些课程,到现在还没完全补上。”一号剐了眼右臂,无奈啧啧两声,下意识说,“真是累赘。”
一号很少做出这样的表情,江津不禁问:“你不想要义肢吗?”
“只是没必要,这里又不打仗。”
“义肢不只是为了打架牛逼,也有其他作用啊。你身体里那七号不就……”
话说了一半,一号突然双眼发红,暴起曲肘,向着江津胸口顶去。一股巨力把剩下半句话噎死在喉咙里。
“操…”江津捂住前胸,“你他妈干嘛!”
七号冷冷道:“别跟他说我。”
“你们俩不都见面了吗,怎麽还不能提?”
七号嘴角一撇,“他不知道我是义肢觉醒出来的。”
江津心里窝火,“那就现在让他知道呗!这算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吗!”
七号没回应。
一片静默中,江津反应过来自己对面的不是一号,而是那位小祖宗活阎王,骤然萎了。
七号看着江津的气焰弱下去,像一只被人掐着口放气的气球,突然“噗”地笑出声,解释道:“站在你们人类的视角,我这种存在叫做深网生命。”
“哦——”江津似懂非懂,点点头,“您是怕他把你当成异类?”
七号不再看江津,低头转了转戒指,“你去读读他的课本就知道了,不只是异类。”
“那还是什麽?”
“仇敌。”
“怎麽可能?”江津满脸不信,“大家都巴不得你俩和谐,怎麽可能私下挑拨离间呢!”
七号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可救世的必由之路就是消灭深灵。”
江津丝毫不含糊,“是消灭骑在人类头顶上的那个,又不是你。”
“我们的社会体系跟你们不一样,王统领着一切。祂一旦死了,我也活不了。”
江津第一次听说这事,瞪大眼睛,傻了,“那怎麽办?”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七号突然坏笑一声,“要不你劝劝他,让他别想着救世了。”
江津一挺身,硬气片刻,“他妈的,你这跟劝我自杀有什麽区别?”
“那要是让他去救世的话……”七号仰头看天花板,边笑边骂,“他妈的,那跟我自杀又有什麽区别?”
江津吓坏了,紧盯着七号的表情看。
“算了,死不死的,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七号扁扁嘴说,“人啊,读书的第一天就奔着好成绩,安义肢的第一秒就想着赚大钱,傻逼,真是傻逼。他也是,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救世,日日夜夜想着,奋斗着。大家都忘了,生命的本质其实是过程。”
“追一只穷极一生也追不上的蝴蝶,这件事情的意义或许早已不局限于蝴蝶本身。”
话语刚落,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祈丛笙…”
七号向来者眯了眯眼睛,语气并不友善,若有似无带着一丝嘲讽,“哼,稀客啊。”
祈丛笙瞥过江津,径直走向七号,“请称呼我为研究员一号。”
七号话里带刺,“原来你也清楚自己不配当他爷爷。”
祈丛笙一时间语塞,喉咙哽了哽,“你跟他说过我们的关系吗?”
“没有,我不想他因为你这狗屎一样的人伤心。”
祈丛笙松了一口气,再说话时声音小了很多,“你只能看到我跟他的亲缘,却看不到当初发生了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