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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不打麻药呢, 江津想，医生真的是在乎那点被药物损伤的微乎其微的神经吗？
对接缝合结束，一号的呜咽声也停息了。他精疲力尽，看上去软乎乎的, 发尾翘起，汗珠要掉不掉，珍珠一样挂在白发末端。
医生在桌旁的裸轴键盘上不断敲击, 就像在做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义肢移植手术。按下回车键后，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準备连接。”
“神经元对接中…”
“3…”
“2…”
“1…”
噼啪——！
随着倒计时归零, 电脉沖爆破声突然响起。一号面色惊变，痛苦地屏住呼吸。一旁，医生也露出罕见的紧张的神色。
江津清楚这一步——义肢手术的最后一个阶段——将人体神经和电子神经相连接。
毫不夸张的说, 成败在此一举。
以往海城里的人们一直不太在意这一阶段, 因为他们在上手术台前就对自身有把握，确信自己的精神力和机械同化率都能满足新增的义肢的需求。
不过很他妈明显，一号不是自愿做手术的, 他现在的状态很他妈地玄。
江津不知道一号的身体情况，也不清楚这机械右臂要占多少同化率, 不过从这并不顺利的接入过程可以看出，这是一场豪赌。
一号既不是庄家也不是閑家，而是注。
江津目不转睛盯着他，他年纪那麽小，毛还没长齐呢，漂漂亮亮的，却要受这种罪。
江津越看越郁闷，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是东西，什麽狗屁医生！还有那些神秘兮兮的研究员，也不是东西！
说一号不是人类，唬谁呢？当他不认识脸上那双C形的蓝色标志吗？
气归气，他还是把更多注意力投在一号身上。
一号合着眼，呼吸慢了很多。人类的气息逐渐消失殆尽，但是生机依旧，心率也没变，只是人味儿被另一种无机质的气势代替了。这两种气息交相辉映，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细品，根本分辨不出区别。
比如医生，他就对此毫无察觉。
但江津对这气息太熟悉了——那是清道夫独有的冷血。
他默默握紧腰间的枪，无声抗衡着。
两分钟后，机械女声仁慈地放下话音：
“神经元对接成功。”
“呼……”医生长呼出一口气，在胸前划了个小十字，“谢天谢地。”
机械音继续提示：“手术结束，一号已进入敏感期，请尽快送入软禁室观察记录，直到机械意识觉醒。”
“送，送。”医生说着就要上去把精疲力尽的一号松绑，还不忘招呼江津，“安保，你别干愣着，也来搭把手。”
江津一把拉住他，“先别动。”
医生被这股大力扯得生疼，眉头蹙起。他尝试拍开江津的手，但是效果甚微。
“怎麽，又闹什麽？”
“他不对劲。”江津朝一号扬了扬下巴，“很不对劲。”
“我是医生，他的情况我能不清楚吗？”医生强势道，“先把他送到软禁室，有什麽疑问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江津固执道：“就绑着手脚，把桌子推过去不行吗？”
“嘿你这人，刚刚心疼他的是你，现在不让松开的也是你，好话赖话都给你说了，怎麽……”
话音未落，一号手上一抖，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他赤裸着上身，原本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变得猩红，残余的血液从右肩连接处向下淌。
医生彻底哑巴了，江津快速反应过来，把医生抡到门外，抽枪向一号。
“那孩子呢？！”他质问道。
一号扭了扭脖子，置若罔闻。
“你是谁？”江津声音更哑。
一号翕了翕眼皮，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腔调说：“刚刚是你想把我绑起来？”
江津一抖，不敢答应。
一号咧嘴一笑，猩红的双眼里满是疯狂，弯起腰杆，上！
那身影快如鬼魅，全然没有手术后的虚弱和狼狈，右臂微擡，在空中划出一条刺眼的光带，利剑一样向江津刺去！
江津不敢突兀射击，反手一横，利用短.枪格挡，直直应下呼啸的机械臂。金属相撞的剎那，枪管瞬间像被咬扁的吸管一样瘪下去。江津右手血淋淋，心里吃惊，这机械右臂的能力竟然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超标！
这他妈是什麽怪物！
江津借着沖力后撤到两米开外，尾骨被门板硌痛。他稳住身形，回手狂按。
打不过就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咔嗒——
咔嗒咔嗒——
我□□奶奶的大爸！那狗屎医生出去后还不忘把门给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