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去细看,把照片像扑克牌一样扇形捏在手上,后面全是这种大头照,也全是小孩。
“老大,这我可干不了。”
江津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摊,打算撂担子走人,“我不对小孩下手,C等人也不例外。”
克莱因把随意弹开的照片整理好,好脾气道:“不是让你杀了他,我要你护住他。”
江津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样子,“得,混了大半辈子,混成托管所了。”
克莱因紧紧攥着照片,“没你想的那麽简单。”
江津作揖,“别打哑谜了,您直说吧。”
克莱因轻轻闭上眼,显出些疲态,“我不知道。”
江津问:“这是谁的项目?”
克莱因不假思索:“我的。”
江津:“?”
你的项目你还不清楚?
克莱因会意,解释道:“但从一开始我就全权委托给别人了,连项目的进度如今到了哪里我都不知道。这次派你过去也只是因为他向我要人。”
江津还是觉得怪,“他没跟你说为什麽要人?”
“没说,是我不让他说。”
“万一我过去了就被嘎了呢?”
“呵,谁杀得了你?”克莱因不冷不热回应,“这次你配合好,等你回来我就给你隐鱼主的第一继承权。”
江津心里大吃一惊,嘴上却犟着:“我要你这位置干什麽,天天忙成狗。”
克莱因心里半推半猜,冷笑一声打趣:“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妙音才来我这边混的吗?这麽好的上位机会,不正合你意?”
“你他妈放屁。”
克莱因没回应。
江津抿了抿唇,也心虚,“你认真的?这事儿这麽重要?连隐鱼主继承权都愿意让?”
“事关人类存亡。”
“要是真如你所说,怎麽可能轮得到我去当隐鱼主?你那负责人呢,副负责人呢?难不成让好处都落到我一个中途入局的小喽啰身上了?”
克莱因眸光闪了闪,“他们会死的。”
“你呢?”
“我也会死的。”
“…日了狗了。”江津吞吐几个髒字,目光凝重又疑惑,“你到底他妈在背着我们干什麽?”
“你现在反悔想回超梦那边,我不会拦你。”
克莱因放低姿态,双手拧巴在一起,“庄司霖川知道我在做什麽,当然,我也知道他在做什麽。我们有相同的目标,只不过没走上同一条路。他管那个项目叫什麽来着…嗯……无主地?”
江津听着耳熟,“你说那个超梦游戏啊?还在开发呢。”
“游戏?呵,看来你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克莱因颇为怜悯地望去一眼,又补刀道,“也是,庄司都放权给妙音了,你能知道了才怪。”
江津的脸像饺子一样皱起,在要爆开的前一秒,克莱因说:“不过啊,我这儿的项目不比他的差。”
江津最烦跟他们这种老油条打交道,索性缴械投降,摆明立场:“我这波站你,你跟我直说吧。”
克莱因在相片背面写上三个数字,一组地点坐标,“你去吧,去了就知道。不过我提前跟你说好,如果不想死的话,只听话办事就好,剩下的不要深究。”
“好好好,知道了。”江津接过照片,塞进兜里,还是不敢置信,“老大,你真甘愿去死啊?”
克莱因直直看过来,金色的双眸里盛满平静,“没什麽可纠结的。最终的结局只可能是我们几个死或者全人类死,最简单的比大小问题,长了脑子的都知道该选哪个。”
江津沉默着,克莱因觉得没趣,也就把不速之客晾在原地,自顾自去忙了。
江津注视克莱因回到监狱一样的半包围式办公桌里,从抽屉里掏出小小的佛像,再戴上红润油光的佛珠。
“阿弥陀佛。”他说。
现在,江津对任务的好奇胜过了对未知的恐惧,他本就不是一个严谨意义上的“惜命”的人,否则也坐不稳海城活阎王的位置。
江津抓了一把小矮几上的糖,翻身出去,嘴边叼个煎饼,开车向坐标点驶去。
在江津马不停蹄赶路时,祈夭久久沉浸在震撼中不能回神。
那是自己吧?
被江津握在手上的、背面写着地点坐标的照片,是小时候的自己吧?
因为已知江津死去的结局,在祈夭进入超梦前庄司霖川就关闭了通感功能。祈夭仅仅是上帝一样看着,没有触觉,也感知不到江津的情绪。
他一直是局外人的身份,直到刚刚看到克莱因给出的照片……一股恶寒从脚底攀升到头皮,像凭空冒出一只来自深海的触手,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入深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