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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夭摇摇头，“我既不懂历史，也没什麽过人的思想。”
“无需妄自菲薄，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你今天不会出现在我身边——”庄司摊开手，“何况我并不排斥给你讲讲我们的历史。”
祈夭身子向前倾，微微侧耳，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人脑是有极限的，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就意识到了这点。”
庄司看了对面一眼，然后垂下眸子，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终末纪之前，人类社会的科学发展几乎停滞了，人们只能借用已经开发出的物质和比较可信的理论向深发展。”
“他们在三年内研发出了科技脑，这其实是蓄谋已久的，谁都明白这种东西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横空出世，但摆在明面上的研发记录只有三年。”
“科技脑有什麽用？”
“会代替人脑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祈夭蹙眉，“当时的政府同意？”
“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从项目二次申报到明面上开始研发已经过了十四年，他们没有给出二次回应。”
庄司先生的声音有些苦涩，“大概政府也意识到了全人类科技所面临的窘迫局面，被迫承认人类个体的智力存在上确界。”
“让科技边界交由科技本身去拓展，听起来风险很大。”祈夭说。
“是啊，如果人们对未知的惧意能盖过欲望就好了。”庄司霖川轻轻叹惋，“但是历史不讲‘如果’。”
“人们用了几千年从君主制变成贵族制再到民主制，机械革命横空出世后，民主制瞬间堕落成暴民制，浑浑噩噩延续至今。”
“在长时间这样的动蕩中，我们似乎打通了与上位世界的联系。”
祈夭下意识接话：“深网？”
“是的，深网。”庄司先生说，“那里有位可怕的家伙，我之后再跟你说祂。先着眼看看现世吧——除了金字塔顶尖的我们，底下的人都叫嚣着要人权，哎……难道人生最终的目的只是权利吗？权利只是手段，人活着的目的是为了人性，为了尊严。”
“至于文明的延续，大多数人已经完全不关注了，他们关注的是自己的生活，当下的钱权享乐。”
庄司霖川定定看向祈夭，像在看什麽稀世珍宝。
“这就是你尤为可贵的原因。”
一而再再而三的夸奖让祈夭摸不着头脑，他说：“比起我，您更名声显赫吧？”
“说来见笑，海城里的人总把我跟其他三位大拿相提并论，说我们走在人类最前沿。但相比他们，我已经脱离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很久了。我无心、也无法推进现代科技分毫的发展，我甘愿做过时的历史学家。”
“哎呀，扯远了。”庄司霖川苦笑一声，重新理顺思路，“接下来再说无主地。”
“它不仅仅是游戏，它连接了生命与生命。每有一位新用户注册账号，就有一位无主地原住民会死去。这纯属无奈之举，为了维持那个世界的稳定，必须一命换一命，这就是上位世界对下位世界的‘吞并’。”
“对于我们所在的世界，无主地算下位，深网世界算上位。每当深网中的存在投影进现实世界，也会吞并一个生命，这就是赛博疯子存在的原因。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偷渡者。”
“不过深网生命跟人类的种族存在形态有很大不同。人类之间虽然有竞争，但毕竟是社会动物，允许同类的存在。深网生命则相反，它们的王不允许其他超脱掌控的个体，所以会安排清道夫剿灭赛博疯子。”
“清道夫也是深网世界的居民？”
“他们确实来自深网，但称其为‘居民’有些不恰当。对深网生命，我们称其为‘巨灵’。对他们的国家，我们称其为‘利维坦’。巨灵之中有且只有一位王，一切巨灵的意志都服从于祂的意志，一切巨灵的判断服从于祂的判断，使全体真正统一于唯一的那个人格之中，这就是他们种族的存在形式。”
“那位‘王’就是我刚刚所说的可怕的家伙。祂的躯干已经无声地遍布了人类社会，我们被圈养在地球上，是一群苦苦劳作而不自知的牲畜。”
庄司霖川脸色惨白，语调残忍，“如果有一天深网想要彻底吞并现实世界，无主地就是人类最后的诺亚方舟。”
祈夭被震得说不出话，难以置信人类已经大难临头。
“去看看吧，看看被你忘记的过去。”
庄司先生将一张超梦磁带放在祈夭手心。
“看后你就会意识到，你与我们不一样，与任何人类不一样。当我们还在为平面上的领土或资源大打出手时，你已经站在人类上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