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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记忆面前,我是局外人。
那小孩为什麽这麽写?我不知道。
那小孩写之后发生了什麽改变?我仍不知道。
那小孩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我,但说实话,我没太多信心承认这是我的过去。
我怕对不起他。
最终,祈夭压下所有主观想法,直视兰迁,问:“你想说什麽?”
“我觉得我们是同道中人。”兰迁合上本子,又收到怀里,似乎没有物归原主的意思,“你也想改变这一切,不是吗?”
一股兴奋的火从祈夭躯体内部烧起来,没等激情从心底蔓延到脸上,那火苗就被一壶透心凉的冰水浇灭了。
遇见可以携手同行的人,他当然开心。但抛出橄榄枝的是海城科技领域的龙头企业总裁,是垄断行业市场的黑手。
换句话说,这是他要打倒的阶级,是难以避免的敌人。
祈夭面露难色,最后还是直言:“我迟早会动到你的蛋糕。”
“我可以只做兰迁而不做血雀主。”兰迁翘翘脚,毫不在意,“反正本来就是偷来的名分。”
祈夭没想到兰迁会主动跟自己提起这事。
当克莱因满脸严肃地警告自己时,他以为这算相当敏感的话题。
兰迁看着祈夭瞪大眼睛,自己也笑起来,道:“那群老头老太太精明,不缺看出倪端的人。我用了一阵功夫把第一批躁动者摆平,所以现在即使他们都知道血雀主换了个芯子,也没什麽人敢再动我。”
他向后一瘫,完全赖在躺椅上,无可奈何道:“唯一的问题是,公司上层的人变得太少了,我可能要忙一阵了。不过正好,隐鱼不是不让我随便打扰你嘛…”
“变少?”祈夭目光不由得瞥向躺在池边的那抹身影,“所以你的‘摆平’是物理上的把他们摆平吧?”
兰迁眼神有点不自在,又向下陷了陷身子,弱弱道:“尸体最乖。”
祈夭无语:“你也不怕干倒闭了?”
祈夭是想扳倒垄断公司,但至少手段要温和,不能让数万人直接失业。
社会体系的重建需要时间。
兰迁自信笑道:“他们无关紧要,我完全可以承包他们的工作。”
“你以前是干什麽的,懂这麽多?”
“干得很杂,保安、打手、骇客,我还给人当过狗呢。”
“那人得多厉害,连你都得当他小弟?”
“超级厉害,”兰迁满脸笑意,“有机会介绍给你。”
气氛最终轻松下来,祈夭也学着兰迁躺倒,在楼顶,他久违地赏起了月亮。
那圆墩墩亮闪闪的东西挂在斑斓的云海之上,整座城只有几座大楼一同沖出来,顶部亮起红色警示灯,乍一看像被血染上的星星。
这个东西很奇妙。一人看月看的是故乡,是意境,是个体的渺远;两人看月看的却是彼此的眸光。
深网中的相遇
我正蹲在宿舍的沙发顶上发呆。
说“发呆”完全是我在自谦, 这其实算我的日常训练。
——眼睛向前放空,稍微倾斜重心,然后再迅速动尾巴以调节平衡, 控制自己不从高处掉下去。
看上去简单?哼,天真,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如果你有尾巴的话。
我, 帕西利亚·蒂塔克塔,从尾巴义肢安装后至今五年有余, 从未失误过——如果你看到我掉下去了, 那不叫失误,那是情理之中的另一项日常训练!这项训练可以锻炼反应力和四肢协调性,有时候也能附带提高一下抗击打耐性。
总之不是失误!
有人也许会问,高处那麽多, 为什麽偏偏选择沙发顶。先说清楚,这软绵绵的质感确实不赖,但我绝对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首先, 这里是其他人活动场所範围的交集,我可以爬到最高点侦查领地, 监视他们在干什麽。
其次,这种奇怪的举动给那些庶民提供一些机会主动跟我搭话。对类似“你很像在便秘”这种无害的打趣,我表现出意外地慷慨。
今天是祈夭离开学校的第四天, 一个没有安排的周日, 很无聊。
楼梯处传来响动,我竖起耳朵望去。
“早啊,帕西利亚。”
是年森, 这栋房子里除我以外仅剩的活人。
他最近表现不错,我打算明年邀请他去我的生日宴。
明年我十九岁, 一个跟十八岁比起来不太重要的年纪,父亲会给我更自由的邀请朋友来的权限。
年森继续说:“我出来找点水喝。”
“嗯。”
他一向喜欢跟别人彙报自己的动向,我不懂为什麽。
年森怯怯走去开放式厨房,我们宿舍没什麽人做饭。艾奥会,但好像是怕我和年森嫌弃,也不轻易下厨,我实在不知道要这个厨房有什麽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