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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躺在木板床上,被包得像个粽子,枕边湿了一片,甚至现在眼里还含泪。
徐闻啊啊额额说不清楚话,一方面是头被裹起来了,另一方面是哭腔实在浓重,祈夭竖起耳朵,依稀分辨出几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啊老弟!我跟他们说了要支援,但他们说为了整个救援站的安全,不对疑似感染者救援。”
祈夭有预料,他刚刚看见临时救援站有个十来米高的了望塔,按道理来讲,早在自己放下徐闻的时候就能被了望哨兵发现。
只是不愿意出手救罢了。
祈夭垂着双臂,心里也理解,群体的安危总是高于个人的利益,这没什麽好指责的。
“没关系,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别哭了。”
“呜嗯…那,那你拿去这个吧。”徐闻头向下低,层层叠叠的绷带阻碍了动作,他于是挺了挺胸口,咬牙切齿让那枚小胸针更显眼些,“二阶战士勋章,你比我更配得上。”
“不用,我也没手。”祈夭懒得动弹,双臂耷拉,静静站在一旁,突然问:“徐闻,你知道变异病毒的感染途径是什麽吗?”
“…不清楚诶,目前只发现了感染者组织液中特有的抗体,但传播途径没能确定。唾液?血液?空气传播?每种都有可能,但每种都有没被感染的幸运儿。”
徐闻嘿嘿一乐,鼻涕泡冒出来,“我们俩都没感染,是老天赏我们脸啊。”
啧,要是真赏脸,就不让变异者破城而入了,哪用遭这罪?
祈夭微不可查撇撇嘴,“…你先养伤,我去买饭。想吃点什麽?”
徐闻想擡胳膊,又“嘶”一声吃痛缓缓放下,目光落在左手静脉上,“你去吃吧,我现在只能注射营养液。”
祈夭摆摆手,也不留恋,走的干脆。
路过的护士撇来一眼,开始给徐闻换纱布,打趣道:“呦,你那朋友还怪帅的嘞。”
徐闻嘴唇蠕动,“护士,大门那儿有别人进来吗?”
“没呢。”
徐闻闻言落寞垂眸,又突然擡头,语气诚恳:“好姐姐,您帮我瞧着点,有人来了叫我一声,行吗?”
那护士道:“你等的人是男的女的?”
“一男一女。”他面色複杂,又补充道,“或者只是一个男的。”
护士深深打量徐闻几眼,手里结扣,绷带服帖地敷在伤口上,“得,有人来了我告诉你。”
“诶,多谢您…”
另一边,耍不耍帅另说,祈夭撤这麽快的主要原因是饿了。
真饿了。
他走得火急火燎,迅速抵达放粮区。与现实世界光脑隔空支付不同,无主地的科技落后,只能通过识别介质付款。
最常见的识别介质,就是个人的职业勋章。
祈夭从容走过去,他怎麽说也是有点底气的。毕竟在江津的言语中,晋升到三阶修理师已经算极有天赋,总不该吃不起一顿饭。
一看余额,十二块六毛四。
“……”
果然不该期待挂机收益。
“小哥?”
“一碗白粥,不加糖,再要两块压缩饼干,谢谢。”
“行,”那人好说话,而且自来熟,仔细瞅瞅森*晚*整*理祈夭的双臂,说,“你胳膊伤着了吧?跟撑着俩拖把似的。瞧个地儿去坐好了吧,我到时候给您送去。”
祈夭点点头,又应一声谢,累得做不出什麽表情。
屁股下石凳吱吱作响,他在想江津的事。
第一次遇见江津,他在安稳閑适的小屋里,随手一挥就有身随意动、移形换影的神力。
但这次,他扛着笨重的子弹有限的枪支,一步一步走向搜救的路。
这麽大的反差,为什麽?
随意切换游戏场景,发放游戏装备,似乎只有管理员能做到。但如果江津是无主地管理员,去救援时就不用亲自徒步,甚至躬身扛着枪支弹药。
好奇怪。
祈夭第一次心生出想黑入无主地核心数据库的想法。
还没来得及细想,饭上来了。一碗清汤米粥,两块邦邦硬的压缩饼干,还有个格格不入的、金灿灿的炸琵琶腿。
祈夭侧身提示:“多给了…”
“没多给,是我给你加的。”
声音从远处传来,祈夭望去,是江津。
他似乎没经历太艰难的战斗,浑身轻松,咧嘴一笑,吊儿郎当飘过来,一屁股坐在祈夭对面,被石凳上的细小裂纹夹得吃痛,又紧急调整好姿势,状若无事发生。
“不是说了当做游戏吗,救人还这麽拼命干嘛?”
祈夭闭口不答,反问:“有人跟我说这里吃饭也作数,真的假的?”
江津吹吹手里冒白烟的热面,“真的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