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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围在海一样的光纤资料堆里，红蓝绿的数字和文字环绕身侧，不断流动。
女人闻声轻点虚空，数据剎那间静止，她擡头：“0071是吗？”
祈夭点头。
“行，跟我来，先去体检。”她大手一挥，全息投影自动存档待机，面前空空蕩蕩。
她站起身，手里拎着个小密封袋，从工作台后踱步过来。衣服领口处的金属制牌印着她的名字：Ait。
祈夭的目光扫过名牌，又不由自主被她印着波浪花纹的绿色沙滩裤和要烂不烂的人字拖吸引。
其实单看上半身和单看下半身都很正常…
好吧，也许城里人的审美就是这样割裂的。
Ait把密封袋塞给祈夭，随口解释：“你的资料卡，跟你脖子里的那个信息是同步的。待会儿交给相关的测试人员，省的你插进插出，白受罪。”
祈夭跟在女人后面，怕点头她看不见，应了声是。
Ait边在前面带路边小声叨叨：“竟然真是C等人，祖坟冒了青烟了…”
她没敲门，直接推开1501的大门。里面乌泱泱一群人，倒不是说他们髒，只是人一多，屋门一关，难免逸散出来些人类独有的浊臭。
虽然，那群人也确实算不上干净。
Ait皱了皱眉，捏着鼻子沿墙走到最前方，对桌后正忙活的人明示：
“塔里就属你这人流量最大，还不勤开新风系统。”
那眯眯眼把手里的器械放下，伸手撑一下眼镜，笑道：“瞧瞧，还没来得及开呢就有风了，哪儿的风把您吹来了？”
Ait不吃这套，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可真行，老总交代的事儿都能忘。”
那人反应了半晌，猛拍脑门，“啊！您是指…不是说那群候选者是S级绝密麽？那种人，我一般当他们不存在，省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Ait气笑：“绝密绝密，档案还空着呢，哪有密可绝？你是看不出来人家是男是女，还是找不到左手手腕上的出生日期？”
就连祈夭是C等人，也能从脸上显目的蓝痕上看出来。只不过Ait怕少年面子薄，没说出口。
没等那讪笑的眼镜男开口，Ait把祈夭拉到身前，“人我带来了，你快处理一下，拿到数据后我好给老板送去。”
祈夭半懵半懂立定站好，任由两人打量。
眼镜男一愣，随即点头，又摇头笑叹：“长成这样的话，可不好再忘掉了。”
Ait呵呵一笑：“我事后给你一拳，保证你连你爹妈叫什麽都忘个干净。”
“妈耶，那还是不劳A姐费心了。”
眼镜男一缩脖子，把0071的优先级调到最前方，转头对祈夭道：“这里是体检室，下一位就是你。调整好情绪，尽量保持心率稳定。”
祈夭望向前面那机器，应该就是体检专用仪器，“好的。”
Ait上下扫视祈夭，他自在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不怯场是好事，太不上心则反之，Ait不动声色打点道：“71，待会儿要用全力，现在你展露出来的天赋，都会左右别人对你投入的资本。”
“这个胳膊，”Ait指尖点点祈夭右臂，“装也装的像一点，我活这麽大没见过这麽牛逼的‘B级义肢’，改成A级还差不多。”
祈夭目光一顿，不知道在回应哪个问题：“好。”
三人面前，扁平的长方舱体将人吞进吞出。门轰然打开后，一个壮汉面色苍白，逃一样快步走来。
眼镜男递去芯片，官方道：“数据都储存在这里了，收好。”
壮汉以手抚膺，“好的…呼…谢谢谢谢……”
眼睛男一挥手，摇摇头，目光落在祈夭身上，“芯片给我，人躺进去吧。”
祈夭把塑料袋递过去，“大概要多久？”
“分人，少则三五分钟，长了一两个小时也不是没有过。”
祈夭点头，手指蹭过光脑，最终没有给艾奥发消息，躺进体检舱。
舱内，侧面喷出些白色烟气，光线沖撞进烟雾，光路清晰可见，可以隐约窥视到少年的侧脸。
祈夭睫毛轻颤。
他对自己最客观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张报告单上，这麽多年过去，他从没再用高新科技了解过自己的各项指标。
理性来说，正如Ait所言，他的体检报告很可能影响他未来的走向；感性上讲，他想认识自己，最新的、真实的、活生生的自己。
是好是坏，不要隐瞒，不要逃避。
舱门关闭的那剎那，祈夭下定决心全力配合。
封闭体系内不断聚集的白雾让人昏昏沉沉，那不是困意，也没有疲惫感，只是单纯地让人想合上眼。
祈夭迎来短暂的黑寂，他似乎看到了几束波、几行代码，随后抽象的东西消失，变成了更具象的海浪一样的山丘、叫喊的小孩、一些在空中飞舞的纸质资料、隔着窗户的白色大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