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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等等。”
厂长在栅栏旁的显示屏前站定,一束平行激光扫射过面庞。
【哔——确认身份:主体000】
【直梯已解锁,请进。】
铁链徐徐啓动,与暴露在空气中的齿轮相接。铺设着地毯的方形钢板随着齿轮扭转而一蹦一蹦降下来,铁栅栏也向两侧折叠,放人通行。
厂长一挥手,“上去啊。”
相比其他简陋的基础设施,这种要塞一看就是中枢室的配制,进去保準有大发现!
祈夭摩拳擦掌想上去一探究竟,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又紧急一顿步,“这安全吗?”
厂长环顾四周,似乎几十年来第一次注意到已经生鏽的铁链和磕磕绊绊的传动装置。
深红色的腥味弥散在空气中,他有些羞赫,最终又恼羞成怒,呲牙咧嘴:
“反正我要上去了,我要是死了,他们一疯,没人能活着出去!”
厂长率先钻进去,声音激动起来,对着祈夭吼:“快进,别磨叽!”
祈夭一挤眼,小脸皱成饺子,在厂长的灼灼目光中咬牙进去。
他低垂着头,地毯上印着灰色的“wee”的字样,也许原来是白色的,不过现在它藏在泥垢和结块的绒毛之下。
厂长瞥了祈夭一眼,角度刁钻,只能看见他顺滑的白发像霜打茄子一样萎靡,看不见他被发帘掩盖着的、向上翘起的嘴角。
厂长心中暗生出一丝愧疚,对待少之又少的同类,他是不是有点太兇了?
厂长在早年就意识到了他的情绪很难受控,明明自己从未安装过机械义肢,精神状态却比一些有着义肢的人类叛徒还差。
他想不通,也没打算想通。
暴躁时候就干脆地挥刀砍向克隆体,反正他们是用自己的肉培养出来的,只要留着一口气,他们就该对自己充满感激,不是麽?
这外来的少年不一样,他跟自己非亲非故,却有着相同的操守,决不让机械入侵进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年代,“机械飞升”的口号愈喊愈烈,竟然还有人能克制不去植入义肢。他本只想随便找个工具人替他完成实现理想的最后一步,没想到在这关头还能遇到同志之士,可谓是意外之喜,妙哉、妙哉!
啊……多好的一个少年郎!自己要是与他达成共识,那计划的最后一步绝对万无一失了!
想至此,厂长安抚性地拍了拍祈夭,祈夭轻颤一下,把脸别向另一方。
楼下,有一带着红袖标的克隆人看见祈夭脸上闪过激动的笑意,下一秒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扭过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别气了,你瞧,安全到地方了。”厂长润了润嗓子,决心要向这位单向认定的忘年交打好关系,“放心,我过一会儿就叫人来修检。”
祈夭不知道厂长的心路历程,对厂长态度的大转变略有诧异,表面上却温顺,摇摇头,“没生气。”
老者顺手扽起祈夭的皮手套,“走,你先出,人下去后这电梯会晃悠几下,别再吓着你。”
祈夭眼见着自己的命脉被把持住,冷汗瞬间涌出来覆在背上。他没心情再做戏,顺着力一跃而出
——好险!差点露出机械手臂!
要是那样,饶是有再多的纸面证明,老者也不会再轻信自己了。
身后的直梯和厂长都被祈夭迅猛的反应吓了一跳,电梯上下乱颤,“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二楼尤为刺耳,厂长“哎呦”一声,跌了出来。
祈夭赶紧上前扶住,找补道:“抱歉…您没事吧?”
“嘶——没事!腰给扭了一下,没大事。”
厂长借力撑起腰,祈夭再稍微一伸手就能碰到枪,但他仍没有付诸行动。
上次是不能,现在是不需要。
厂长指了指面前占满一整面墙的巨大屏幕,与祈夭对视,“好了,孩子,这才是大事。”
他上前几步,把右手印在密码识别区上。
或许是他已经完全把祈夭当成了自己人,或许是他认为“我一死,没人能走出工厂”的豪言足够威慑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总之他将自己瘦弱的背影留给了祈夭,毫无设防。
祈夭走到他身侧,转头打量。工厂的二楼更像是一个夹层,一个天然的监控室。南面贴墙,北面是巨大的显示屏,东西两面全是透明玻璃。
祈夭透过东侧的玻璃往下望,六个带着红色袖标的人正噼里啪啦敲击着早就该被淘汰的笔记本电脑。
Hug Me plz
“在机器啓动的这段时间里,让我讲讲我曾经做了什麽,还有,你即将要去做什麽。”
厂长顺手寻了把椅子坐下,忘了这房里只有一把椅子,老者不自在地挠挠头,又想站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