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郁弗死死盯住杜氏,两手指甲在椅子扶手上抓出数道白痕,气血翻腾,忽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传太医!”
霍无极厉声暴喝,疾步走下丹陛,轻拍霍郁弗的脊背,“没事、没事,有皇兄在呢,皇兄会为你做主。殿前金吾何在?!”
殿外金吾卫听得召唤,立时整齐踏步而入,“末将在!”
“将这两个狗贼推出午门斩首示衆!”
“末将领旨。”
当即,两个金吾卫就一人拖拽着一个,把谢安晏和杜妙娟弄了出去。
谢婉柔秦桑见霍郁弗再次吐血,皇帝亲下丹陛,母女二人吓的慌忙跪下。
霍郁弗撑着一口气,拽着霍无极的袖子,哀声哭道:“皇兄,我怕是没有几日可活了,我死后,你帮我照拂她们母女,别让她们再受欺负了,我对不住她们。”
霍无极心头大恸,搂着霍郁弗当即就道:“封谢婉柔为县主,封号……”
霍无极稍做思索就道:“她才是你亲生的,那就是真鸾还巢,封号真鸾,好听不好听?”
霍郁弗轻轻点头,“皇兄所赐便是最好听的。”
“还不快谢过你舅舅恩典?”
谢婉柔攥着手跪地磕头,颤声道:“不洁之人,早已无颜茍活,此前没死,是心里放不下女儿,现如今、现如今竟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她亲外祖母是长公主,此后又有陛下照拂,不洁之人心愿已了,只想、只想一死求个干净,能、能否请陛下把封爵和封号转赐桑桑?”
秦桑剎那落泪,两手交叠一头磕下,哭道:“属于母亲的一切尊荣就是母亲的,我不要。桑桑从小立志,长大要带母亲脱离苦海,要报答母亲养育之恩,爱护之恩,现如今终于拨开云雾,柳暗花明,可母亲一天都没享受到就又想为了桑桑牺牲自己,桑桑无颜茍活,母亲前脚死,桑桑后脚跟随便是。”
母女俩不用挑明,都互相明白心意。
一个是认为,自己活着就会成为秦桑晋升路上的污点。
一个认为,我往上爬就是为了能带母亲过上好日子,母亲若不在了,我所作的任何努力都没有意义。
霍无极看着跪在地上一块哭的母女俩,再加上怀里这个半死不活的,真是祖孙母女三代都遍体鳞伤,他这个兄长、舅舅若还不能爱护起来,真就太可怜了。
“谁也不许死,更不需要推让t,朕观秦桑孝心至诚,通于神明,封乡君,封号孝熙。”
霍郁弗看着她们母女,才真切感受到何为至诚至孝,她不仅有眼无珠,心也是盲的,才会被蒙蔽三十多年。
“谢恩吧,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出宫去了。”
秦桑母女克制情绪,急忙叩谢。
这时太医赶到了殿外,霍无极便让霍郁弗带上太医回去。
霍郁弗又说了两句告别的话,兄妹依依惜别。
出得午门,已是暮色四合,地上有两摊暗红的血迹,宫人正在用水沖洗。
谢安晏和杜妙娟的尸体被用油纸包着放在一旁不碍事的地方。
霍郁弗就对随侍的人道:“回府后通知谢氏族长来领尸。”
午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霍郁弗的,另外一辆旁边站着哮天和南星。
霍无咎走到秦桑面前,背着手,板着脸,“随我回府。”
秦桑却绕过他走向霍郁弗,垂着头道:“你打算怎麽安排我们母女?”
霍郁弗看一眼霍无咎,道:“你母亲自是跟着我回金枝堂,你是他的宠姬,自该回永安郡王府。”
秦桑没说话,兀自走向霍郁弗的马车,踩着凳子先上去了,在车内坐好,才掀起窗帘一角,低眉顺眼道:“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和母亲在一起说说话,求郡王爷成全。”
霍郁弗此时心衰力竭,不想多说话,扔下一句“让她到我那里睡一夜也无碍的”,随即就扶着相扑妇的手登车,谢婉柔紧跟其后。
霍无咎想了想,没言语,翻身上马,赶到马车前头护送。
马车辘辘前行,四角挂着红色琉璃灯。
车厢内,霍郁弗坐在主位上,秦桑谢婉柔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气氛有些凝涩古怪。
秦桑紧绷的心弦慢慢松弛下来,腹部的抽疼猛然放大,疼的她脸色发白,然而此时霍郁弗和谢婉柔都像是死了半截的枯木,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秦桑委屈落泪,气恼的哭喊起来,“你们还管不管我的死活?!”
谢婉柔愣了愣,看见秦桑捂着小腹,这才慌起来,连忙坐到秦桑那边,“动了胎气了?”
秦桑靠在谢婉柔身上,望着霍郁弗道:“你先别忙死,把我捞出来再死如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