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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徐道扬扒开一具尸体的黑衣,就见其背上有一片刺青,画的是一丛红牡丹,禁不住轻挑眉,随即又扯开另外一具尸体的黑衣,竟又在其肩胛骨上发现了刺青,这一个刺的是红裙美人图。
紧接着他就命令护卫们把黑衣水鬼们的黑衣全都扒了,所有人身上竟然都有刺青,多数在后背上,少数在胸前,相同之处在于,刺青都有大面积的红色。
霍无咎已然走了过来,一一扫视过这些刺青就冷笑道:“我听闻市井地痞无赖喜在身上刺青,竟不知死士也有此爱好。”
夏怀山挎着腰间长刀大步流星走过来,定睛观察了一会儿尸体上的刺青,蹙眉如峰,“蒙兀人信仰火神,有个习俗,生下的男丁长到车轮高的时候就会用红色颜料刺上火焰图腾。”
徐道扬眼睛一亮,顿时道:“怪不得这些人身上的刺青都有大面积的红,就是为了掩盖火焰图腾,殿下,这些人是蒙兀遗族,定是北元余孽派来的,妄图掀起本朝内乱!”
夏怀山直勾勾盯着霍无咎,愤然道:“殿下可知,这片曾被蒙兀人统治过八十余年的江山内,有多少混入汉族的蒙兀遗族?殿下又可曾知道,当年陛下收複河山,牺牲了多少汉族热血儿郎?大昊有如今的太平有多麽不容易?倘若殿下身死,大昊必然陷入国本之争,内乱一起,北元余孽必会趁虚而入!”
霍无咎看着夏怀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讥笑一声,冷冷道:“那怎麽着,我这太子独苗就得一辈子被你们罩在笼子里?且不说世事无常,将来那个位置上是不是我,倘若真是我,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也妄想把我困在那把椅子上,捧成个金身菩萨,政不出紫禁城,或者,只把我当成个种马,牵一头母马来,按着我头也得上?”
夏怀山听罢,怒从心底起,“洞房花烛夜逃婚,雨儿险些哭死过去,殿下可曾想过雨儿的脸面往哪里搁,那可是你亲表妹!”
“哭死也是你们做的孽,与我何干!”
话落,甩袖就走。
夏怀山犹然不放过,紧紧跟了上去。
“殿下要去哪儿,话还没说完!”
第017章故人相见
大货船,一间仓房内。
窗户向外敞开着,股股白烟飘出,鹹香气弥漫。
谢婉柔穿一身紫丁香色窄袖襦裙,正守着茶炉子,拿着木勺子煮鱼片粥。
秦桑穿着鹅黄衫儿,粉蓝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双耳结五彩丝縧,这会儿正拿着白布巾擦拭被火熏黑了的合欢衣箱。
“娘,到底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耐火又防水,只是可惜上头的螺钿熏染了黑灰,怎麽擦都不比之前鲜亮了。”
“那是乌木的,自然防火好,防水也好。再有一个,那些护卫抢救东西时必然以殿下的箱笼为先,你的衣箱与殿下的放在一处,自然一块先搬出来,你那养蚕虫的榆木小屋也沾光,几条小虫得以逃过一劫。”
谢婉柔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搅拌,又道:“追来的是那位徐长史吧?长史有匡正规谏王之言行的职责,也是不容易。”
秦桑直起腰来,在擦干净的衣箱上坐着,道:“我问高内官,高内官说还有个成国公,是成国公调动的漕船漕兵。”
谢婉柔一怔,握着木勺子的手蓦的攥紧,“多、多大年纪?”
“这个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霍无咎冷戾的说话声。
“我不是畜生,对亲妹下不去手。她哭死也好,绝食也罢,想死谁也拦不住。”
“殿下休要胡扯,灵雨是我女儿,是你表妹!”
谢婉柔听得这一道男声,浑身惊颤,慌忙把窗户关了,一把扯开发髻,抓乱头发挡住脸。
秦桑惊疑,“娘,你做什麽?”
“嘭”的一声,门被霍无咎一脚踹开。
“饿死了,弄饭来吃!”
说着话,走到桌前坐定。
秦桑连忙道:“鱼片粥煮好了,殿下稍坐。”
霍无咎前脚进来,夏怀山后脚追至桌前,听到秦桑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式的娇嫩嗓音说话,立时怒瞪过去,但见小娘子眉如画,眼似勾,肤如凝脂,身段风流,“唰”地一下子就拔出长刀,拦在前头,刀尖直指秦桑眉心。
“这就是那个蛊媚你射残夏楣的小妖孽吧!当死!”
夏怀山怀揣一腔怒火从京城追到船上,于电光火石间猛然爆发,举刀便砍,霍无咎凤眸怒睁,一把拉住秦桑的胳膊就往自己怀里扯,几乎是同时,谢婉柔护女心切沖了过来挡在前头,闭目待死。
“住手!”
“娘!”
长刀落下,刀风扑开谢婉柔脸上一缕发丝,夏怀山瞳孔骤缩,急忙收势,侧转手腕,一刀劈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