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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咎目测了一下两船之间的等差,猛地抱起秦桑一跃就跳了下去。
小客船立时猛烈晃动了一下。
霍无咎下盘稳固,双膝微曲就站稳了。
秦桑不防备他有此一举,下意识两手紧紧搂上他的脖子,双眼紧闭。
霍无咎随便挑了一间客房,踹开门走进去,在竹榻前站定,望着把脸紧贴在自己颈窝里瑟瑟发抖的秦桑微扬唇角,“还要抱到什麽时候?”
秦桑立时睁开眼,见已身处一间窄小的客房,慌忙下地,捂着咚咚惊跳的心口,擡眸瞧见他唇畔笑痕,立时带着哭腔道:“殿下怎麽使坏呢。”
霍无咎瞧她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可怜凄豔样子,低头凑近细赏,笑道:“呦,还真吓哭了,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
秦桑羞恼,踮起脚尖就撞了他额头一下子。
霍无咎瞠目,还没想好怎样惩治,就见她已是捂着自己的额头,媚眼瞧他,泪眼汪汪,倒打一耙,“疼。”
霍无咎蓦的捂住秦桑的嘴,凤眸冷冷,“再如此不分场合媚惑吾,舌头给你拔了。”
秦桑被捂着嘴说不得话,只一双眼睛,波光潋滟,澄澈无辜。
就在这时哮天鹰奴出现在门外,双双跪倒,哮天哭道:“殿下,奴婢俩失职,求殿下重罚。”
霍无咎松手,扫一眼秦桑身上湿漉漉往下滴水的衣衫,在竹榻上坐定就冷声道:“别废话,去问问徐道扬,箱笼抢救出来几个,再有,清点一下死伤人数,掉进水里的也打捞上来,一个也不能少。”
鹰奴哮天两个满口应“是”,但没立即去执行,而是一起膝行至屋内,侧转身子面向秦桑,“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秦桑措不及防受了他们两个人六个头,心惊胆颤,下意识就想屈膝下跪还他们,哮天连忙抱住腿,哭道:“秦主儿,您救了殿下,就是救了奴婢俩,往后您就是奴婢俩的活命大恩人。”
“使不得,使不得。”
秦桑何曾被人这般跪过,慌忙无措的看向霍无咎。
就在这时徐道扬如被野猫追击的老鼠一般,猛地蹿到霍无咎面前,双膝下跪,满面焦急,“殿下,有一艘大船正疾速向我们靠近,卑职生恐又是一波刺杀,恳求殿下乘坐小船先走,卑职留下断后。”
霍无咎嚯然起身,凤眸含煞,“拿剑来,再战就是!”
哮天鹰奴连忙转身跪求霍无咎,哮天心如死灰,哭道:“殿下不可t,您的命牵系国本,万不可再度冒险。”
霍无咎冷冷道:“自古天命之子,命硬如铁,九死九生,倘若吾这般容易就葬送在这小小风浪里,那只能说是天爷开眼,把废物收了去。滚开。”
话落,踹开挡路的哮天鹰奴,拔出徐道扬腰间长刀,杀气腾腾往外走。
秦桑听着他,看着他,心口狂蹦乱跳,脑海里竟生出,与这等人物葬身在此,无怨无悔的念头来,一双脚似有了自己的意志,紧跟着就走了出去。
徐道扬等见状,知道再劝无用,只得舍命陪少君。
“徐道扬——”
“殿下安否——”
秦桑缀在霍无咎身后站到甲板上,就见眼前出现了一艘庞然大物,帆旗烈烈,有个黑影站在船头上,高挑明灯,嘶声裂肺的大喊。
“殿下,是有胡子的那个先生!不是刺客,不是刺客!”
霍无咎把刀一扔,把粘在胸前的头发往后一甩,斜睨秦桑。
秦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湿透的衫裙,慌忙向客房跑去。
至红日初升,霞光映水时,大客船只剩一副黢黑的船骨架子,猛火油残留的横木上仍有小片火焰在燃烧。
四艘小客船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还能用。
那艘藏载刺客的花船船头损坏严重,这会儿正脚重头轻,歪插在水面上。
另有一艘比烧毁的半月形大客船还要大一倍的大货船正停在不远处,上头插着官府漕运的旗帜,船舷内站了一圈手持红缨长枪的漕兵。
彼时,四艘小客船停泊在河岸边,一艘摆着牺牲的郡王府护卫,另外三艘船的甲板上摆满了黑衣水鬼的尸体,徐道扬正带着人验尸,查找刺客来源的线索。
桅杆下摆了一张扶手椅,换了一件竹青色江崖海水纹葛纱袍的霍无咎正坐在上头,神色桀骜,眉宇冷淡。
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默然不语的徐道元,另外一个是身材魁梧有络腮胡的军汉,正是成国公夏怀山,此时他脸色铁青,隐忍克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倘若有个万一,殿下可曾想过两宫娘娘会如何?”
霍无咎不言语,只盯着徐道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