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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几只吃了鱼内脏的猫,通通倒地口吐白沫。
这…?刘非蹲下来看着明显中毒的猫,她脸孔苍白的冲进屋子。「…你…你到底用什么饵钓鱼…?」
孟殷埋首苦吃,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孟师傅!」刘非怒吼了。
他苦着脸吞下满口的饭,「…河豚毒啊。」
刘非的脸孔刷的变白了。太阳穴的青筋不断的跳动。
不大妙。孟殷警觉的护住脸,「我没把鱼毒死嘛!只是让牠们痲痹而已!而且那是我独到的配方,里面有特制的砒霜和非洲鱼藤…钓鱼太慢了,毒鱼比较快呀…配方都是天然的,很快就分解掉了,不会破坏环境…」
砒霜?非洲鱼藤?!
「还有呢?」刘非的声音霜冷起来。
「还、还有…」孟殷从指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还有天旋草和鹤顶红…」
我吃了一口红烧鱼。天啊~我吃了一口耶!
刘非觉得天旋地转,冲进洗手间,试着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说也奇怪,刘非和那群猫都大病一场,三天后才有办法起身。吃了整桌鱼料理的孟殷却一点事情也没有,甚至好心的帮刘非煮鱼汤。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用白眼看孟殷。「…我自己煮白粥就好,谢谢。」
「很香呢。」孟殷含着食指,「我觉得好好吃…」
「毒不死你的话…」刘非感到肚子一阵阵的绞痛,整个人蜷得像只虾子,「你吃吧,求求你…」
孟殷很开心的大喝那锅鱼汤,却没看到刘非怨恨的眼睛。
她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她不该相信师傅的智商,让他去弄食物就是错误的第一步。
第二,她还没毒发之前,不该徒劳无功的吐出来,应该先把师傅痛打一顿,而不是等毒发到虚软无力时,对着他磨牙齿。
磨牙齿他又不会痛。
等她体力恢复到可以揍人时,已经是一个礼拜后的事情了。
大病初愈(事实上是食物中毒…),虽然说体力已经恢复了,刘非倒是没对这个缺乏常识的师傅使用暴力。
她深深觉得,对待孟师傅跟对待家里的猫是一样的。应该在他做错事情的立刻给他「铁的纪律」,事过境迁才去扁他,孟师傅只会眼泪汪汪的含着手指,蹲在墙
角演孤雏记,根本不懂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孟师傅跟正常人的差别,距离可比地球到火星的遥远。你要把他看成火星人,这样日子才过得下去。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终于明白大师傅的一片苦心。说是说将她送来当学生,事实上是把她送来当保姆,省得孟师傅玩掉别人的命,也玩掉自己的小命。
他要玩掉自己的命无所谓,但是别人的命和孟师傅的才华是无辜的。她坚毅的竖起秀气的眉毛,非常具有舍我其谁的牺牲奉献精神。
只是,刘非实在非常怀疑整天不知道在搞啥的孟师傅,到底具不具备才华这种东西。只是很快的,她得到证明的机会。
这天,「夏夜」本部突然送来一个谨慎运送的包裹。长宽高大约一公尺左右的冷藏立方体,打开来,是个模样像个恐龙蛋的玻璃容器。
刘非见过这种东西。这是「夏夜」研究院的研究产品,专门拿来运送移植器官或需要急救的罕见生物。容器内充满特殊的培养液,其功能有羊水和活化细胞的作用。
在培养仪器里头载沈载浮的,是一根手指。
手指?刘非有点摸不着头绪。不是说有急诊病患,那为什么只有手指没有病人?
翻着病历,孟殷咕哝着,拿起电话拨给很忙的大师傅。「大师傅,如果你想演第五元素,我建议你去找好莱坞。」
「孟殷,我亲爱的徒儿。」大师傅的语气分外的和蔼,「板桥地区爆发不明原因的传染精神症候群瘟疫,全院已经忙得四天没得睡,请你也认真点,帮忙做点事情好吗?」
「我可以帮患者开死亡证明书。」孟殷的声音很欢,没想到一通电话就解决了麻烦。
话筒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让孟殷有点不安。「喂喂?大师傅?你断线了?」
如雷贯耳般,大师傅满怀十万伏特高电力的巨响从话筒传出来,「你再给我装蒜?!治不好他就扣你半年薪水!」磅的一声,摔电话的声音让孟殷好一阵子耳朵嗡嗡响。
孟殷抱着胳臂沈思。刘非看他在思考,不好意思问,捡起病历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从市立医院转来的「病人」。把那些艰涩故做高深的医学术语扣除,简单归纳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病人。除了手指以外,他的人陷入了深度昏迷,并且除了手指保持正常尺寸,整个人等比例缩小得剩下五公分的身高。
她慌张的找出放大镜,仔细往培养容器看去…虽然蛋状的表面有点失真,的确,那根手指底下黏着一些什么…
还真的是个具体而微的人欸!他举着巨大无比的手指(照比例看起来),很像是漫画或动画里头的大特写,没想到现实生活可以看到这样超现实的事情啊~
「…师傅?」刘非的声音发颤,却不完全是害怕。师傅正在考虑怎么医治这个罕见的病人吗?
「扣半年薪水我是还过得去啦。」郑重思考后,孟殷终于说话了,「米应该还够吃半年,我可以钓鱼,打猎应该没问题吧。只是小动物们该吃什么?」
…原来你想半天在想这件事情?「孟师傅!!」
「我不想医治这种病人…」孟殷伸手去拿钓竿,「太麻烦了。」
刘非瞪着他,「孟师傅,我还没忘记被你的鱼放倒一个多礼拜的事情。」
他反射性的摀住脸,「说好不打脸的!」
「大师傅让你好好医治这个病患吧?!」
孟殷含着食指,泪眼汪汪的,「我能不能直接开死亡证明书?」
「不行!!」刘非的声音蕴含着丰富的暴风雨。
…大师傅果然不安好心的。孟殷沮丧的在地上画圈圈。他干嘛送这样一个麻烦的女人来?简直像是女性版的大师傅嘛!
「这是很麻烦的病例,」孟殷无力的抗辩,「那是根中指欸。」
「中指又怎么样?」刘非不懂了。
「愤怒的中指啊。」孟殷苦着脸翻着病历,「其实二十年前发生过类似的病例。」
不用马上动手治疗让他心情好了些,酷爱阅读的他在塞满书籍和数据的图书室翻了半天,翻出一迭泛黄的病历。
「这是我在本部图书馆找到的。」他很热心的指点,「当时觉得这种病太有趣了,所以认真的看过所有数据…」
「病人有痊愈吗?」刘非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夏夜」都不奇怪,但这也太稀奇了。
「唔,」孟殷漫应着,「他现在还在本部标本室里。」
………
「那个在标本室的病人撑多久?」刘非一阵阵的胆战心惊。
「据说大师傅亲自照料他,从病发到病故,大约七天。」孟殷愉快的宣布。
七天?!刘非苍白着脸孔掏出病历。病发的日期是…十月九号。
「今天十月十三号了欸!」刘非吼了起来。
「所以开死亡证明书比较快呀…」
刘非毫不考虑的痛扁了她的师傅一顿。「人命关天,你还不赶紧动手跟我扯什么扯啊~」
孟殷含着眼泪,「这种『瞋病』的病人有什么好医的嘛…」
孟殷不向暴力屈服,却向肠胃屈服了。
刘非恐吓他,若是不动手开始治疗,从这个时候起,她要罢工不煮饭了。这对孟殷来说,真是致命的一击。
垂头丧气的,他踱入计算机室。
「靠计算机治不好人吧?」刘非觉得她的耐性又受到一次严重的考验。
「我得先找出病源。」孟殷眼底滚着眼泪,含着手指,「不找出来怎么治疗?」他埋首啜泣起来,美丽的脸庞蜿蜒着晶莹的泪,「这真的很麻烦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