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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每天晚上都会集中清理,我们有排班表。基本由本科生和硕士生来负责。”
谢隐:“宋辞会负责这项工作麽?”
男孩听了嗤笑了一声:“哪有让教授收垃圾的道理?”
谢隐要来了排班表,果然都是本科生和硕士生负责。找来了案发之前一周负责清理的几个学生进行询问——
张桂林,本科四年级学生,顶着啤酒瓶底眼镜,对万事都漠不关心。
李双双,硕士一年级学生,好像是个侦探刑侦爱好者,见到警察兴奋不已,问得比答得多。
仇磊,硕士一年级学生,见到警察以后就慌张得说不出话来。
谢隐将这三个学生留给韩易询问,他则自己在实验楼上上下下溜了两圈。看着一个监控镜头都没有的空蕩走廊,谢隐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简单解决了一下私人问题。
——
许令仪裹着抱毯坐在炉前小憩着,炉火将她原本瓷白的双颊映照得绯红,碎发自由地散落在额角眉梢,她就那麽安静地睡着,看不到一丝棱角。
小初端了杯热水进来,见状又缓缓退了出去。
在小初的印象里,许家的这位大小姐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整个洋房区都流传着当年许令仪成人礼的故事,然而个中真相到底如何,不过个人家的秘辛罢了。
许令仪在山崖缝般处境艰难成长,而许家的家境也到了强弩之末。许家祖母极不赞成再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地给许令仪办成人礼。然而父亲却另有盘算,说是砸锅卖铁也要办。
没有人征求许令仪的意见,半是因为她向来没有话语权,半是因为她总对于家中安排淡淡的。
然而这一次,许令仪一改常态,倒显得热情过度了。
许令仪第一次放低身段在父亲身旁撒起了娇,央求他一定要办成人礼,要把整个洋房区的人都请来。
许父自然猜不透女儿为何一反常态,只以己度人地盘算着女儿心中应该也是有了如意人选。看平时许令仪与宋辞交往甚密,许父的小九九也就打到了宋辞身上。
面对许父的疑问,许令仪笑而不答,嘴角眉梢含着难以言明的娇俏感,让许父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然而谁又看见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呢?
成人礼隆重又豪华,在整个洋房区的规格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每一位盛装出席的宾客都在翘首以待主角的惊豔登场——毕竟许令仪容貌风华早已人尽皆知,才情之名也被许父广为传播。
然而这场盛宴,不,或许很快它就会演进成一场闹剧——它的主角,许令仪,此刻正蜷缩在后台化妆间的角落里。
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额头和颈间,她抱着双腿,窝在沙发上。化妆镜里映照着她扑闪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散碎珍珠一般的泪滴,修长的颈子伸展着,隐隐露出纤细的锁骨……她抱着肩膀,她在颤抖,指尖深嵌在肉里,死死攥着白纱裙的裙角。
“辞哥,我……胃疼……”
胃是个神奇的情绪器官,所有的紧张、愤怒、无助都容易化成一次次本不该搭边际的痉挛。
宋辞递过热水,牵着她的手腕细细把了脉,并未对病情作任何评价。
他只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如果觉得做不到,也不要勉强自己。”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骤然擡头,眉宇间是无尽的哀思,她轻薄的唇颤动着,“可这是最好的机会,不是吗?”
宋辞看着眼前即将破碎的女孩,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持。
宴会厅的灯光骤然暗淡,音乐声想起,追光灯下伴舞们缓缓拉开厚重的大门,一个身姿翩跹的倩影踩着节奏款款而来。
天鹅般修长的颈子,姣好的容颜,曼妙的舞步,一切都符合看客最初的期待。许父骄傲的目光检阅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在其中寻找着重点人物——
许父惊讶地发现人群中并没有宋辞的身影,他焦急万分,生怕女儿的光彩未能被宋辞看见。神游间竟未发觉女儿并没有按照彩排流程来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臂膀一同走上台,而是径自一人来到了舞台中央。
灯光亮起,许令仪手里拿着麦克,脖颈处的肌肉紧绷着,紧张到喉头都是干涩的。她看着台下满眼豔羡的衆人,又看向了父亲与祖母,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按照原计划,我身后的这块屏幕上会滚动播放我从小到大的照片。第一次获得小提琴比赛一等奖的照片,第一次登上舞蹈舞台的照片,我拿到警校通知书的照片……”沉静的声音娓娓道来,听不出过分的悲喜,“每一张照片都值得被记录,每一段回忆都值得被珍藏,然而每一张照片里都有遗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