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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个女孩都因此而兴奋雀跃时,一束强光却从大门外射入院子中。
人声嘈杂,显然是来了不少人。
两个女孩吓得慌了神,余苗说:“姐姐,你先躲起来吧。好像是我爹回来了。”
然而躲根本来不及了。许令仪本能地将两个瘦小的女孩拢在了自己身后,手持钗子作出防御的架势。
然后将手机递给了余苗:“报警。”
她声音很低,但沉稳坚定。门外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脚步愈发快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几乎凝滞,门在一瞬间被推开了。
许令仪先发制人,上前就是一脚试图踹开来人。却被堪堪挡了回来。
是个练家子。
她又转身试图第二次出击,又一次被对方猜对招数,手肘抵住了她攥着钗子的拳头。
及至双方鼻息相近,许令仪才看清来人的装束。
她瞳孔皱缩,难掩诧异的神色。随后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
“师姐!是我,黄真!”
许令仪在确定对方就是自己一天一夜里都在试图联系上的师弟黄真后,紧绷的全身终于在一瞬间松弛下来。
堪堪晕倒在了地上。
梦境
许令仪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说不上来是甜蜜还是酸涩,一晌贪欢罢了。
梦里许令仪身处昏暗阴冷的医学楼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不甚好用带窗木质门。门上写着“停尸间”三个字。
门框上的白炽灯带时闪时不闪,逼仄的空间里压抑又诡异。
然而许令仪却并不害怕。对于尸体的恐惧已经远离许令仪很久了。
18岁的许令仪第一次见到的尸体是警校的大体老师。死者面容很安详,死因是心髒脱落,算得上寿终正寝。
然而第一次直面死亡仍然给年轻的许令仪以巨大的沖击,她的胃翻江倒海,她沖出解剖室狠狠吐了一会,吐完的她当时竟没有勇气再回到解剖室。
那时的她害怕尸体,害怕死亡,更害怕老师同学鄙夷的眼神。
一个励志当刑警的人,竟然不敢看尸体。
但此刻在梦里,她没有丝毫恐惧,因为习以为常。
在得知许令仪害怕尸体之后,宋辞温暖的臂膀将她环住,轻声与她确认过“你确定要做刑警,对吧?”
他柔顺发间淡淡的清新松木香气仍然萦绕在十几年后许令仪的梦里,许令仪清楚记得她当时坚定地回答:“是,我要做刑警。”
“好。我帮你。”
当时的宋辞还是一名医学硕士,在他的帮助下,许令仪顺利成为实验室的一名志愿者。
宋辞引导着许令仪做起简单的收殓仪容的工作,循循善诱,逐渐增加难度。最终,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许令仪可以进行器官组织摘取保存的工作。
那是一个冬日的傍晚,太阳的余晖洒在实验室走廊的窗子前,像街边刚出锅的烤栗子,温暖又治愈。许令仪刚解剖完尸体出门,看见宋辞斜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在他轻柔的发丝上渡起一层金色浮光,眸光深沉安静。
他在陪着许令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梦境与回忆交错重合,许令仪感觉一颗心撕裂开来,一面贪享着宋辞带给她的温柔与宠溺,一面又急于挣脱双脚深陷的泥淖······
倏忽间她觉得喉头发紧,她想呼喊些什麽,却像被呛了酸涩海水一样发不出声来。
“师姐,师姐,醒醒师姐······”
声音熟悉又陌生,从远远的未知传来,飘进许令仪的耳朵里。
梦境开始支离破碎,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袭来,许令仪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她睁眼,是粗糙的土坯墙。床边,坐着余苗余凉两姐妹和师弟黄真。
三个人都长舒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姐姐你梦见什麽了?你哭了。”
哦。原来不是溺人的海水。是她自己的眼泪。
许令仪摇头:“没什麽,梦见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黄真体贴地对两个女孩说:“许姐姐刚醒,你们让她静一会。”
余苗点头:“好。我去做点粥。”
说罢,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妹妹离开了。
许令仪感谢黄真的体贴,但她需要感谢他的又何止是体贴。一时间有种大恩无以言谢的窘迫感,好在对方丝毫不介意。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许令仪最终也没将谢字说出口,只得转换话题。
“是余老二报的警,”黄真说道,“他说你被隔壁县涝河村的村民抢走了,我就赶去涝河救你。进村废了好大一番劲,村民百般阻拦。好不容易进了村,听说你把人家民房炸了跑了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