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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四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 上(2 / 2)

郭兰离世,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其实更多是看着一朵长在悬崖峭壁又饱经风霜的残花,落尽最后一片花瓣的叹息。

只是这件事像把勺子,搅混了他这杯已经澄清多年的被掺过沙子的水——过去那些他早就能当成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又翻上来爬满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杯接一杯地很快喝完一瓶酒,靠在沙发上等着酒意上来麻痹神经,让他没法思考和感受。

但不知道是随手拿得酒不对,还是喝得不够或是太多,他反而感官越发明烈,像是掉进了刚刚的梦剧场里,梦的内容就电影般在他面前无比清晰地一帧一帧放。

场景最开始是在清河一个现已拆建成高楼的广场上。

萧鸣雪看到刚过四岁的他,拿着糖从糖铺的人堆里挤出来,望见父母抱着妹妹有说有笑地往广场外走,向前跑几步又丧着脸停下。

年轻的郭兰穿着旧旧的衣裤,蹲在他面前,膝盖快跪到地上,用几乎听不出来的普通话小声说:“你,快,跑。”

他没听懂,看着郭兰的长相像外地人,以为在问卫生间,指着右边说:“直直地走过去,就在角落里。”

郭兰有些着急,说得更清楚了些:“快,跑。”

他听明白了,但会错了意,以为郭兰急用厕所,看了眼快走出广场也没发现把他落下的父母,犹豫一下,带着郭兰往卫生间走。

他才走出去,郭兰就急急地把他往回拉,又说:“快跑。”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挣开郭兰往糖铺跑。但已经晚了,他被罗福捂住嘴抱起来,看着父母淹没在人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背景转到道桥,萧鸣雪看到刚到道桥时,常被罗福打的他缩在土墙角,带着敌意看郭兰。

郭兰穿着雅戈族的女常服,眼里着含泪,抬碗跪在他面前,边比划边用普通话说:“吃。”

他转开头,郭兰哭了出来,朝他递递磕缺角的勺子,用他当时听不懂的雅戈方言说:“你快吃呀,罗福快回来了,现在不吃今天就没得吃了,你这么小,会饿坏的。”

他还是不看郭兰也不吃。郭兰急得手直抖,透过窗子看到罗福回来,抓了把饭放到他手里,慌里慌张锁门出去。

他透过门缝,看着罗福和郭兰在里堂说了几句话,扯着郭兰的头发用力把她推到地上,扇了几巴掌,郭兰死咬着嘴唇哭。他看看手里的饭,没吃但也没扔。

接着画面忽明忽暗,滑过一连串他和郭兰挨罗福打的画面,最后停留在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上。

萧鸣雪看到郭兰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给罗福口交,罗福用力扯着她的头发,吐口水在她脸上,说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郭兰眼泪流了一脸,从鼻腔里哼出声来,摆着手让他快出去。

九岁的他出去了又进来,提着烧火棍,对着罗福的后脑敲下去。罗福头上血都没流,只是踉跄着嘶地骂了一声,松开郭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他掰着罗福的手拿腿踢他,罗福躲了几下,手上掐得越来越紧。

郭兰爬过来,抱着罗福的腿求他松手,罗福松开眼球往上翻的自己,蹬开郭兰提起裤子,捡起地上的棍子往他身上抽。

在他被抽得一动不动时,罗福扔了棍子,蹲下扯着他的耳朵说:“贱皮子,养不熟的狼崽子,想跑就算了,还敢打老子。反正你也别想跑,以后就这样,不乖就打到你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郭兰擦干净脸披上衣服,坐在他身旁哭着叫他回句话,以为他快死了。

他想说没事但只是张了张嘴,从那以后就说不出连续顺畅的话,脚上不仅多了副沉甸甸的链子,左眼还变得有些看不清,门口也多了条见他就咬的狗。

画面亮起来,萧鸣雪看到儿时的自己拉高变宽,长到郭兰肩膀,开始跟着罗福去地里种庄稼。

他记得这应该是他十二岁的时候。才比桶绳高不了多少的他挑不动水,被寨里比他大一两岁的男生学着郭兰的语气喊小雪,嘲笑:“小结巴,你到底是不是男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潮着裤脚和鞋没说话,挑起水拖着脚链歪歪斜斜地回地里,在晚上郭兰给他揉肩膀挑手上的水泡时说:“别、别再,叫我小、雪了。”

郭兰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你?”

他没说话,郭兰又说:“对不起,我不叫了,你想我叫你什么?”

他说:“萧、鸣雪。”

郭兰为难地说:“我知道你有名字,也不喜欢被叫罗喜,但你本名我只能偷偷叫。在罗福面前和外面,我可以叫你儿子吗?”

他沉默着,到郭兰出去时说:“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画风一转,场景缓和起来,萧鸣雪看到他坐在门廊下望天听着呼呼的风声发呆、在做农活途中有机会就用绳子提起脚链遍林地寻小路认方向,看到郭兰偷偷给他加餐过生日。

萧鸣雪才要跟着稍稍放松下来,画面又开始变得混乱。

萧鸣雪不想看了,但他就像颗被放在电视机前的土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萧鸣雪看到刚满十六岁的自己从地里回去,在院门外就见郭兰被罗福和另三个寨里男人架着操弄。

他在郭兰的尖声哭叫和犬吠声里,攥紧锄头想砍死罗福,但郭兰被弄得下体流血还冲他摇头,故意叫得更大声地把几个男人的头按在她身上,他就咬着牙转身出去了。

他明白郭兰的意思。他一个带着镣铐的人对付不了四个成年壮汉。即使对付得了,他这样也逃不出去,他们还更活不成。

村寨还有其他很多个罗福,哪一个都不会放他跑。

他一路走到郭兰小时候带他去的小山包上坐着,摸出裤兜里藏着防身用的铁片,想一了百了但又不甘心。

月上中梢时郭兰找了过来,拿过他手里的铁片放着,递了碗饭给他,坐在他旁边,像小时候数指箩哄他开心说他聪明一样,摸着他被划破的指尖说:“信阿妈,你的运在后面。”

他低着头没回话,郭兰摸着他的鬓角,放了把钥匙在他手里,塞了个鼓囊囊的布袋在他腰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猛然抬头,郭兰脸色憔悴但眼睛很亮。她噙着眼泪笑着说:“他和大黄我都药过了,你放心。吃完就走吧,顺着山包后面小时候我经常带你走的那条路出寨,他们一时找不到。”

他没动,问:“你、呢?”

郭兰起来跪在他面前,有些费力地帮他开了脚链锁,答非所问:“本来想把手上的新衣裳做好给你,再多攒点钱又让你走。但现在这个情形,阿妈耗不起了。”

他道:“一起。”

郭兰拆了链子丢在一旁,发出一声闷响,摸着他的脚踝说:“这些年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也不敢求你原谅。下山路远危险,出寨后就靠你自己了。之后千万小心,希望你能找尽快到父母,有人疼爱,过上好日子。”

他想说郭兰没错,但白天弄郭兰的几个男人从拐口冲出来,说:“找什么父母?他爹不是都在这儿呢!罗子果然没料错,你这破娘们儿心思比头发还多!”

他放碗拉起郭兰要跑,郭兰比他更快,拉起他在黑夜里从小道上窜进林子,把他推进那条几不可察的小路,自己却往另一处跑,弄出很大动静。

他愣了一下,不敢想郭兰这么做最后会面临什么,转身要追过去。但郭兰推他时笑着的脸和理智告诉他,跟过去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死,郭兰做的这些也都白费,于是捏着拳头用尽全力,顺着路一刻不停地跑。

而后的画面摇晃且模糊,萧鸣雪像是坐在一列林间没有尽头的车上,看着树不断从眼前划过。

仿佛在说,他其实现在都还跑在山林里,并且永远跑不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刚刚在这个念头出现时惊醒,现在也在这个念头出现时从梦境里脱离。

但永远跑不出那片山的被诅咒感,以及背后堆积的愤怒恐惧和无助痛苦却还在延续。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强烈不适如持续听见指甲刮擦过黑板发出的锐耳声般让人浑身难受的感受了。

他不想感受,起身再去拿酒,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在思绪终于开始变钝时放下瓶子倒了半杯酒,一口一口地抿。

叶燃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的暗光慢慢走过去。萧鸣雪在叶燃走到自己面前时看过去,但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觉得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接着塞了副眼镜在他手里,蹲下着给他穿上拖鞋,默不作声地挨着他的腿在他脚边坐下。

萧鸣雪看着叶燃模糊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叶燃为什么还会来,并且对他这么做。

出院后叶燃很黏他,每天一日三餐不时小食般对他倾露爱意。他当是关系明确后的正常递进和叶燃术后没有安全感,做不到明言回应就学着用叶燃总喜欢的亲抱代替。

这样与渣男无异的半逃避回应方式惹人恼是注定的,他不止一次问过叶燃能不能接受,也早预判过叶燃受不了提分开会是他们关系结束的绝大可能性方式。

这阵子他状态持续不好,眼看叶燃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挂不住,已经在想是时候准备补偿。刚刚叶燃松手,也以为他终于无可忍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这样。

萧鸣雪有段时间没休息好了,酒意上来后身体很疲累。现在心里辨不清的情绪互相推着一波一波往上涌,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戴上眼镜,想道抱歉说自己没事,叫叶燃先回去睡觉,有什么明天都可以说。

但还没开口,就见叶燃拿手背抹了下脸,转过头来。

叶燃蜷腿坐着,头发睡得蓬乱,衣领外翻起一半,闪着片斑驳银光的脸上带着无事的笑,眼神里却是想又不敢靠近的试探期待和担心。

萧鸣雪到嘴边的话就又说不出来了,那些亟待更多酒精压下的情绪也散了个没,脑子里只剩让叶燃别哭了这一个想法。

他浑身松懈下来,不着痕迹叹着气,够身擦掉叶燃脸上半干的眼泪,整理齐他的衣领,道了声抱歉,说:“别哭了,我没事。”

叶燃没说话,抬手又擦了下脸,心想萧鸣雪这幅随时会消失在夜里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他知道萧鸣雪要时间独处,他也需要先整理自己的情绪,就没跟过来。等到前几天萧鸣雪回来的点没见人才出来想看看他怎么样,以防万一还拿了送拖鞋和眼镜当借口。

但他走近发现萧鸣雪仰头望着虚空,眼中无悲无喜,看他时目光对着他却又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像尊碰一下就会掉皮的空心塑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岭安最难熬的那个冬天,有同族觉得自己被自然神抛弃,悲痛欲绝心死后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表情就是这样。萧鸣雪怎么可能没事。

萧鸣雪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话没信服力,又说了句别哭了,起身坐到叶燃旁边,默了默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但你不说我觉得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叶燃说,“哥,你从清河回来后真的很不开心。”

叶燃在说萧鸣雪不开心,表情和语气却在问他要怎么做萧鸣雪才会开心。

萧鸣雪又不知道要对叶燃说什么了。

叶燃看着看着他就要哭的样子,让萧鸣雪一下想起叶燃出院那天,“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

叶燃就知道这么一说萧鸣雪什么都会猜到,问:“你想让我知道吗?”

萧鸣雪不想,但叶燃这么说就是已经知道,于是没说话。

叶燃当他默认,捏着自己的胳膊肉道:“你去清河那天,老板和我说了些你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

“觉得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是觉得你运气不好,但是很厉害。”

萧鸣雪低头看叶燃,准备听他会说什么可怜他的俏皮话,但叶燃把下巴歇在膝盖上,看着脚尖说起了别的。

“我在道河的时候经常被绑起来,喂了药用竹筒操。我想死过很多次,有时候还想别人也死,每天夜里都在哭,第二天早上耳边的棉絮都还是湿的。阿婆吓我说,小心哭瞎了以后连操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后来我就不敢哭了。”

“跑进你车里那天,我原本跑出弯道就要跳山死。跑过去的时候我就想,被丢在山路上死掉,也比被拴着当母狗要好。”

叶燃侧头对上萧鸣雪的目光,笑着说:“但是我很幸运,我遇到的是你。你把我救下山,带我办身份证,帮我找工作,教我学各种东西,给我买好吃的,爱护我的身体。”

叶燃回过头,继续盯着脚尖说:“我们第一次是我求你做的,因为阿婆说过只有被男人上了药才会解,而我很难受。我在山里被迫看过很多次别人上床,被操的那个都被打骂得很惨,就以为上床得是那样,所以当时心里特别害怕就很主动,想着我乖一点你会不会也对我好点。”

“但你只是刚开始弄疼了我一下,后面都让我很舒服。我没忍住哭着喊的时候你没怪我,完事我都糟乱得和被子一样了,你还抱我去洗干净,给我白天闯出来的伤口擦药。我才知道原来上床也可以是干干净净的享受,外面也有好人,会尊重甚至是爱护我。”

“在清河待的十一个月里,师傅和陈柳姐都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在园里做木雕,但最开心的还是和你一起的那两周。”

“清河对我来说太大也太多了,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关联属于地待在那里,心里总是空挂挂的,会想回家。陈柳姐教我说,可以出去走走看看,感受和记录下生活,多跟朋友分享。我都去做了,但只有在打开你通讯框和你说话的时候,会有像吃好吃的吃饱了那样实在的开心和满足。”

“但我也不能和你说特别多,因为你最开始就说会走,没打算要过我。所以后来被人拍了照片,我回你清河的家里躲了几天,就决定来见你一面把钱都还清,然后就回岭安去,宁愿嫁人都再也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伸手摸摸叶燃的头发,叶燃顶着他的手掌侧头,隔着层薄薄的眼泪看他:“可是同样是从山里出来,你那时比我小好几岁,碰到的难事也比我多,但你能很快变成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我到现在也只能做到躲着让事情自己过去。”

叶燃抬手把萧鸣雪的手拉到脸边贴着,看着他道:“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有关系,但对不对我说没关系。我都能明白,因为我也有不想说的事。只是你不开心的时候能不能别老躲开我,我也会像你半夜总会在我要翻身时伸手拦着怕我压到那样,会担心的。”

萧鸣雪心里软得像叶燃中午吃两口就化的雪糕,也涩得像杯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他捧着叶燃的脸,有些不解地半感叹半询问道:“你怎么对我这样有耐心啊?”

又说:“我阿妈以前也对我这样有耐心。”

叶燃心里七上八下,萧鸣雪的话和眼神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他吻着萧鸣雪的指尖,凑近了让他看更清自己,想说因为他是叶燃。

萧鸣雪却敛起神情轻轻抽手,回正身子看着地上的反光,似是酒醒又恢复平常模样。

叶燃没盼萧鸣雪会说什么,只要他不起身走或让自己走就够了,静静地坐着陪。

一会儿后萧鸣雪却开了口。

“我出生就不在父母身边。他们工作很忙,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她身体从出生就不好,父母没那么多精力同时照顾我们,就把我送去了全托所,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接我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岁父母来接我过年那天,从全托所回去路上妹妹要吃现做糖人,我们就去了糖铺。糖铺人很多,我和他们挤散了,走时他们也没发现,等我从人墙里出去,他们已经走了有段距离。”

“我本来可以追上,但因为有些生气和委屈,想等他们自己发现和着急,就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遇上了我阿妈和她丈夫。”

“我阿妈叫郭兰,她丈夫叫罗福。她不会生育,被罗福逼着来骗小男孩回去当儿子。她不想又不敢违抗,来我面前叫我快跑。”

“我错听成问洗手间,想着位置也不远,带路往偏僻处走了几步,就被罗福扛走了。”

“在道桥我被管得很严,刚去时我总想跑,被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经常挨打。九岁多有次打得特别狠,我吓成了结巴,被铐了脚链用狗看着。最后是我阿妈差点把命搭上才让我逃出来。”

“出来后我报了警,警察上山抓了罗福,救下只剩半条命的我阿妈,没几天就联系到我父母。”

“我等案子结束,我阿妈无罪从医院出来,就跟他们去了槐海。”

“我以为回了家不至于一切都变好,但起码会有个可以安全待着的地方喘息,但我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油锅。”

“我父母只有刚见我时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之后都像应付不得不处理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妹妹因为我走丢的事受了刺激,听不得我的名字,看见我就情绪不稳定,会叫着大喊我不是他哥,说‘萧鸣雪不是这样’。”

“我父母不得不把我们分开,我又死气沉沉不愿意说话,就送我去了医院。”

“我在精神科观察了一周,医生建议回家多跟家人和同龄人接触,慢慢适应生活,我又被领回去。”

“回去那天,我妹妹半夜站在阳台上要往下跳,说她要去找哥哥。我母亲把她拦下后,决定按原计划去国外生活,把我留在槐海送去学校。”

“当时我一团糟,学校老师和同学也对我没好脸色。我愤恨世界、讨厌自己,想变好力不从心,死又对不起多年坚持和我阿妈,过得行尸走肉。”

“后来有次要开家长会,碰巧我阿妈来槐海看我,我父母觉得我丢人,就让她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荣幸,体体面面去了,但班上同学让她很难堪。”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要承受那么多冷眼和恶意,怒到极致和人动了手。”

“事情怎么解决的我忘了,只记得我哭了一场,过后就不恨也不怒了,一心只想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抬头仰望我。”

“我和父母断了关系,拿着我阿妈给的钱去清河,想打工挣点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但钱快花光也没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投无路时是小闵的爸爸帮了我。他借了我五千块钱,给我重新找了学校,我废寝忘食学了两年,考起了槐海大学。”

萧鸣雪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扶了下眼镜仰头勾着嘴角无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叶燃埋头坐着没发现,只听见萧鸣雪语平常地说:“我高考考得不错,出分那天很多人恭喜夸赞我,小闵爸妈和老师激动得像考试的是他们的儿子,我父母也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回国来看我。”

“我达成了让他们抬头看我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准备好迎接快感,但我对着那些人欣赏羡慕的眼神和话语,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所谓的爱就等同于一摞摞要求,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价值交换。”

“我发现我不止没有了恨和怒,我连也喜悦和高兴不起来了。”

“我像得了一场精神上的麻风病,历时长久终于发完痊愈,但像手和脚趾这样常用必须的组织也被病毒烧得残缺,我的情感感知端也被烧焦了。”

“我知道大部分感情应是什么样、各种关系如何维护处理,能判断别人处在哪种心理状态、对我什么态度。我会有情绪,有基于行为逻辑的观点想法,但我感知不到、也对人生不出带有精神链接的情感。”

“所以之前说,我会对你好,但是不能够用心爱你,因为我没有爱。”

叶燃心和睫毛齐颤,好不容易才收整好的情绪像棋盒里被掀翻的棋珠,满地乱跳。

原来萧鸣雪说这么多不是在向他敞开,而是想说服他分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跪起来去抱萧鸣雪,萧鸣雪放下腿接住他,他就抱着萧鸣雪跨坐在他腿上。

“你有,我感受得到。”

“但我感受不到。我阿妈曾经说,爱是长在心脏处的一口泉,有的时候是活泉会冒水,像心跳一样能直观感受;没有的时候就是枯泉会被土埋,像缺了颗牙也能直观感受。”

“我的那口泉从来没有活过,甚至早就埋没找不到了。”

“哥……”

萧鸣雪抚着叶燃的后背,语调温柔得像在哄睡,话却碎玻璃一样扎人:“小鹿,你是时候再认真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维持关系。

叶燃撑着萧鸣雪的肩膀从他颈窝里起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截下萧鸣雪没说完的话。

他吻了一下就松开看着萧鸣雪,眼泪盈着,表情和语气却在笑。

“要,”他说,“我从前在山里最会找水了,没关系,我来帮你找,会找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鸣雪在叶燃掌心中睡着的这一觉里,像是睡去了所有噩梦和闪回不退的情绪。

那晚过后,他没再半夜坐去阳台喝酒,郭兰去世带给他的连串反应也风息树静般戛然而止,可寻痕迹只余下偶尔为自己的失态自白别扭,和有时会盯着叶燃看这两片落叶。

叶燃由着他看,也不问什么,只专心看自己的书。反正萧鸣雪那晚醒来后偷偷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悄悄叫他小鹿,总不会是在盯着他想什么坏事。

叶燃第一次听萧鸣雪说自己没有喜欢和爱时,觉得他其实都有,只是种种原因视而不见,就把喜欢和爱经常挂在嘴边用心讲,想让他正视。

几个月来萧鸣雪虽然从没正面回复过他,但对他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在意,他就判定萧鸣雪只是嘴硬。

可这次知道萧鸣雪的过去再听同样的话,他就不那么想了。

萧鸣雪的没有喜欢和爱不是嘴硬也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无法感受和辨别,所以有也觉得没有,看见也不知道,甚至一直印象还不好。和他不懂酒,就算易书跟他说八百遍面前杯子里的酒多贵多好,他也喝不出来,更不会有那是好酒的实感一样。

他就琢磨着得先让萧鸣雪重新认识爱,把多向萧鸣雪表达爱换成多向他描述爱,上网查了查根据推荐买了本讲爱的书来看。

那书理论性和指导性都很强,从爱的起源一直讲到现代社会爱的失落和回归,每个章节有相应思考练习题,末尾还附录了情绪词汇表。

叶燃有些读不懂,翻到练习做了觉得有效,就替换掉萧鸣雪布置给他的任务文本,每天尽力读了用自己的话复写,额外抄答一两个练习,再给萧鸣雪看。

萧鸣雪起初没什么表示,照旧快速检阅,圈出错字就推回给叶燃。几天后看到叶燃在抄的“你会用哪些词语来描述爱”的问题下写了四五行,诸如吃饭睡觉散步浇花的生活常事里混着山、火、雪三个字异常显眼,问他是什么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燃解释说,他在山里长大,山对他来说就是家,在爱里就像在山里,会有回家的独特感受。

写火是因为小时候总觉得冬季和黑夜漫长,堆起火就不用担心寒冻和豺狼,在爱的人身边就和那时在火堆旁一样,会感到安全和温暖。

说雪是觉得岭安的雪总是下得天地不分像是把时间都冻住,有爱的人和被爱着时就好似站在仿佛永远化不开的雪里,呼吸之间都是爱,心里眼里都是对方,很难想象一切会消失。

他说得起劲,问萧鸣雪:“哥,你呢?会用什么描述。”

萧鸣雪没有言语。他在想原来爱还可以被这样描述。

他记起小时候郭兰总替他挨打,对他比寨里所有母亲对儿子都好。他问郭兰为什么,郭兰说最开始是愧疚,后来是因为爱。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爱,他想起总被父母说爱的萧鸣萱那样讨父母喜欢,可他对郭兰并不好,又问为什么。

郭兰笑着说他就是很招人爱啊,又说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反正从他进入她的生活,她就感觉心上像是生了条河似的哗哗有水淌出来,把她双亲去世后就死掉的心和她整个人都淌活了。

郭兰祭祀经文一样玄的话他记了很久,但从来没感受过。

五六年前他去一个信仰圣地度假,遇上大师做公益,在外围听了一堂。大师论说爱根植于内心,引导众人做内观,去想象胸口有一眼爱的泉源,涌出的水就是爱,片刻后问众人的那眼泉是有水流出还是几近没有。

他在纷杂的惊呼和失落声里看到自己的是干涸一片,生平终于对爱有了真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也感觉不会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燃见萧鸣雪不说话便不再问,把本子挪到他们中间,手指着那四五行词,挨个带入具体场景说自己为什么会写,还让萧鸣雪誊一遍。

萧鸣雪一边惊讶叶燃怎么有那么多爱,一天里好像就没他不感到爱的时候,一边又不懂这是什么路数,觉得没必要。

可叶燃眼神期待又拜托,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还是提了笔,一连写了一个多星期,到八月初秦竹生巡展回来叫叶燃去学艺也没能结束。

临去的头天萧鸣雪要上班,叶燃早上自己去复检,下午约了易书和林江吃饭,回去一刻不歇就收行李,还态度坚决地拒绝萧鸣雪帮忙,推他进浴室洗澡。

叶燃白天就整理了部分,萧鸣雪洗完出来他就收好了,僵直着背跪在地上扣着箱锁。萧鸣雪擦着头发过去,等他扣上把箱子竖起来,看着房间里问:“还有什么要收?”

“都收完了,”叶燃笑着说,“哥,今天的练习在书桌上了,你先看着,我去洗个澡,马上就来。”

萧鸣雪说不急,把箱子推到墙边,倒了两杯水抬去书房,坐下先把今天的作业交了——继誊写后,叶燃又布置他每天体会五个情绪词汇,再以“我感觉……”的句式说五句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写道:“今天的词属快乐系:狂喜的、满意的、雀跃的、和煦的、活泼的。满意在工作时会有,其他认知模糊。狂喜应该是控制不住大喊大叫程度的快乐,比方中巨额彩票;雀跃应该是像麻雀跑着就跳起来一样抑制不住的快乐,比方放假不调休;和煦指温暖的太阳应该是放松的快乐,比方冬天晒阳光;活泼应该是像扑过来的水一样热情的快乐,比方踢球赢了。”

萧鸣雪写完,几笔画了情绪正负和激烈程度的四象限图,估摸着标出几个词的位置,又在原点标上自己的,拿过旁边叶燃的本子。今天题比之前都要多,他顺着开始看。

1、什么事让你感觉身体舒适?例如:合理饮食、睡眠充足、经常锻炼

答:如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2、什么事让你感觉身体不适?例如:吃太多甜食,喝太多酒,抽烟

答:如例,失眠。

3、你会做哪些事情来改善自己的身体?例如:护肤,锻炼

答:锻炼。

4、你的身体在什么时候感觉最舒适?例如:锻炼后,躺在有很多枕头的床上,洗完澡,性高潮

答:如例,睡觉。

萧鸣雪难得答得上来还秒答四题,心想看来今天可以早点结束,往下却又顿了笔。

5、你喜欢哪种抚摸,是温和的还是激烈有力的?

抚摸?他不喜欢抚摸。

萧鸣雪回忆着自己跟人有过的身体接触,能被称为抚摸的就只发生在郭兰和叶燃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兰的抚摸小心翼翼总是伴着眼泪,他只觉得苦。叶燃的抚摸都关乎爱,他会想退后。

如果硬要说出一种,那就是床上叶燃抓着他后颈肩背的抚摸。

在纸上写出“喜欢床上叶燃色欲的抚摸”这种话有些怪,萧鸣雪接着看最后一题。

6、你伴侣的抚摸是怎样的,都在何时、哪些位置?伴有什么表情和言语?当他抚摸你时,有什么感受?

叶燃都怎么抚摸他?萧鸣雪仔细想了想,叶燃其实很少会抚摸他,通常不是抱他就是亲他蹭他。

那为数不多的抚摸有轻有重,轻时基本是叶燃在安慰他或者表白他,会摸着他的手或脸,表情语气认真又难过地对他说“你还有我”“以后我对你好”之类的话。他本能地想回避。

重时就是在床上,只要叶燃的手没被他攥着或者绑着,他操重一点叶燃就会找着抓上他的肩颈、手臂、背,表情又纯又色,嘴里喘着哼着叫他哥求他慢点或快点。他只想把叶燃操到手都抬不起来。

萧鸣雪想着就觉得对面叶燃房间里似有若无的淋浴水声越来越清晰,手上不自觉倒竖起笔,拇指来回摩挲着光滑的笔杆,脑子里却都是叶燃肌肤的触感,欲望开始躁动。

他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去检查叶燃的复写,但一段话读几遍都看不进去写得什么,在反复集中注意中听着叶燃洗完了澡。

叶燃进书房就问萧鸣雪答得怎么样,萧鸣雪放下笔没说话。叶燃坐下拿过本子一看,抬头皱眉看着萧鸣雪:“不应该呀哥……我每次摸你你都反应很大啊,怎么不会这两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上满是椰子的甜味,头发湿着,整张脸到耳朵都红白水润,携香带露的模样萧鸣雪看一眼就转过头低下。

叶燃以为萧鸣雪低落了,够着脑袋去看他安慰道:“今天答出四题已经很好啦。剩下两个你先听听我的好不好?”

“第五题,我喜欢你的抚摸,温柔激烈的都喜欢,但最喜欢温柔的……第六题,哥你每天都摸我好多——摸脸、摸头、摸后脖颈——我看着你你就会抬手摸我,好像我是什么毛顺好摸的小狗。”

“做的时候你更是哪里都摸,就是不怎么说话也不太有表情,不过你单摸摸我,我就很高兴也很舒服了。”

叶燃说得自己心痒,抬手从萧鸣雪脸颊摸到侧颈和肩膀,顺着锁骨一路滑过紧实的腰腹落在腿间,碰到发烫的硬物就笑了。果然不止是他想做。

他慢慢握紧,眼睛潮潮地看着萧鸣雪,明知故问:“哥,那我摸你什么感觉?”

萧鸣雪转头看叶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想操。”

“什么?”

“感觉想操你。”

叶燃从来没听萧鸣雪说过糙话,配着冷帅的脸实在冲击,脸红心跳地手下就是一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呼吸不稳地捉开叶燃的手,“我去下洗手间。”

叶燃拉住他,“去洗手间干嘛,来操我啊,你不是想操我吗?”

“医生怎么说得忘了?”

“没忘,但是今天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轻轻做可以的。”

“不可以,松手。”

叶燃仗着萧鸣雪怕扯到他创口不会甩开,把萧鸣雪的手放进腿间,“我都湿成这样了。”

萧鸣雪硬得难受,忍耐着哑声道:“不行,得两个月。”

“好吧,”叶燃松开手,“那我用手帮你弄行不行?不给吃那摸摸总可以吧?”

萧鸣雪:“......”

萧鸣雪是真想操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椅子往后退开,叶燃就坐到他腿上,手掀开他衣服下摆往裤子里伸。

他拉下点睡裤,握着叶燃软热的手给自己撸,舒服得微眯了下眼。

叶燃看得心猿意马,屁股不老实地开始扭,故意问萧鸣雪被他摸着什么感受,喜欢他怎么摸。

萧鸣雪不回答,他就说萧鸣雪今天还没造句,接着多贴心地要给例句,说他感觉下面好湿,感觉小逼好痒,感觉好想吃手里的肉棒,感觉腰都酥了手都软了,感觉明明是给萧鸣雪手淫自己却要射了。

萧鸣雪听得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几次打断叶燃叫他闭嘴也不管用,叶燃还说着说着就开始喘。

他忍无可忍,将叶燃的裤子脱了抱近一些,边撸边给叶燃摸下面,这才消停了。

秦竹生巡展回来就接了个建庙祠的活儿,在槐海郊区一个古镇里。庙祠规模不大,工期预计三四个月。秦竹生带队六个人,镇里给他们安排在一栋三层的居民楼里,两人一层楼,一人一间房。

萧鸣雪早上开车把叶燃送过去,和他一起见了秦竹生,送了准备好的名茶和藏酒感谢照拂,领钥匙去住处选了个二楼的房间。

收拾好房间和东西都十二点多了,萧鸣雪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术后衣、酒精湿巾、一次性毛巾和洗衣消毒液都有,锁了门和叶燃去农家乐吃中饭。

叶燃下午就要开工,萧鸣雪不好多待,吃完饭就要走。叶燃舍不得,送他上车还坐进去要亲要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鸣雪亲完有些好笑地捧着他的脸捏,“想见可以打视频,下周就来接你了。”

叶燃舔了舔亲红的嘴唇,“今晚我就打给你,还要检查作业呢,哥你可不能忘了。”

萧鸣雪捏他脸的手停了,“知道了。”

萧鸣雪也有怕的时候,叶燃笑起来,“那我走了,哥你开车小心,到了说一声。”

叶燃搭上扶手要开车门,萧鸣雪叫住他:“等一下。”

他回头,萧鸣雪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手给我。”

叶燃看着绳子伸出左手,“这是什么?”

萧鸣雪给他戴上,“平安绳。”

叶燃看着低头认真调整绳扣的萧鸣雪,心里感动:“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最好最好了。”

萧鸣雪系好抬头,“那少一样作业?”

叶燃够上去又亲了他一口,“不行。”

萧鸣雪:“......”

叶燃笑着摸摸手上红绳,“好看,我喜欢。哥,谢谢你。”

他说完就下了车,站到背后一片绿茵茵草木的路边,在太阳底下朝着萧鸣雪笑。

萧鸣雪看着,又想起那天宿醉醒来时,他躺在阳台地毯上,窗边花架整个晒在阳光里,身旁叶燃枕着鲨鱼公仔还在睡,脸上的茸毛和发梢被映得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光,好似神鹿又现身了。

那一刻世界好像静了音,只有温感和色彩,而他前所未有的安宁和静,就那样看着太阳静静无声地一寸一寸往里伸,看了很久。

他想,他好像对人有点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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