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赫连生兰靠着太后母家郑氏一族的支持,稳坐皇位。
三年时间里,他对太后极尽孝顺,言听计从,还编出无数谎言,以证明自己没有忘记先太子被毒杀的血仇。
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
付段不善言辞,冷冰冰地道出真相时,一时不察,被太后身前的宫女用匕首刺伤。
赤红色的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所有的耐心消耗殆尽,付段不顾身份尊卑,命死侍捂住太后的嘴,强行带她来到大皇子的寝宫。
屠杀即将落下帷幕,昔日富丽堂皇的宫宇,血流成河。
太后几欲晕厥,却被死侍一次又一次掐着人中唤醒。
付段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待到手握利剑的杀手来到大皇子面前,方捏着太后的下巴,逼她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大皇子自幼得天子宠爱,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他抖如筛糠,丑态毕露,甚至衣摆上都沾上了脏污的尿水:你是谁你们你们大胆!我马上就是大周朝的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大皇子挣扎间,扯下了杀手面上的黑色纱巾。
刹那间,大皇子忘记了咆哮,被付段钳住的太后也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怎么会利剑没入大皇子的胸膛,他连反抗都忘记了,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茫然地喃喃,怎么会是你不不可能父
大皇子眼里最后一丝光随着抽出的长剑消散。
杀手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继而满意地拾起黑色的纱巾,重新遮住了面容。
看见了吧?付段收回视线,见太后眼里的震惊逐渐被恨意取代,嗤笑道,欲成大事者,连最宠爱的皇子都可以杀,更何况
更何况是先太子?
付段念及此,不屑地摇头:没能及时发现太后身边有会些功夫的侍女,是我的过失,可你
他看向秦毅,神情凝重:明知世子妃是细作,为何不劝殿下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秦毅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秦毅的目光颇有些怜悯,你能活到今日,当真是命好。
你
慎言。秦毅难得严肃了神情,殿下行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
付段闻言,张了张嘴,转念想到宫中走水之事,眉头再次紧皱了起来:太后纵火,足以掩盖六皇子的死因,可宫中三位贵人接连暴毙,即便秘不发丧,朝中也必定大乱。若是府上出了狐媚惑主之辈,殿下三年筹谋隐忍,岂不是功亏一篑?
眼见付段越说,越是对所欢不满,秦毅连忙开口劝说。
可惜,他还没说几句,府中的家丁就来禀报,说王爷回府了。
殿下回来了,你切莫妄言。秦毅不放心地反复叮嘱,说到底,不过是个双,日后殿下成就大业,给他换个身份,塞进后宫,又如何?到时候,就算他曾经是世子的妃子,也无人在意。殿下将有三宫六院,难不成里面的每一个人,你都要议论几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付段面色微变,低呵,我有分寸,你不要再说了。
秦毅闻言,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半截。
可世事难料,他好不容易将付段劝住,却全然没有想到,进了楚王的卧房,见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戴着面纱的世子妃,柔若无骨地依偎在楚王的怀中,纤细的手臂攀着宽厚的脊背,听到他们跪地行礼之声,还将樱唇贴在楚王的耳畔,痴痴地娇笑呢。
秦毅匆匆扫了一眼,就被所欢妖里妖气的模样惊得头疼欲裂。
果不其然,他还没开口,身边的付段已经开始喘起粗气,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随时可能挥出去的拳头。
坐在父王腿上的所欢自然感受到了敌意。
但他不以为意。
他只要讨好父王一个人就够了。再者,秦毅和付段都知道他与父王之间的扒灰之事,他装出一副毫无瓜葛的模样,有什么意义呢?
所欢旁若无人地晃着光裸的脚,雪白的脚跟如同一抹坠入漆黑湖水的月光,有意无意地蹭过赫连与寒的小腿:父王,您去哪儿了呀?儿臣早上不过是跟您闹了几句,您怎么就丢下儿臣出府去了?
赫连与寒拿起银筷,从桌上的药膳中夹了半块炖得烂熟的鱼肉塞到所欢嘴里,答非所问:怎么,府中有人欺负你?
他欣然咽下鱼肉:哪儿能啊?我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府中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所欢说着说着,咯咯地笑起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付段的脸。
父王,老太妃听闻宫中变故,病得愈发重了呢。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伏在赫连与寒的肩头,愁眉苦脸地嘀咕,依儿臣看,还是将老太妃送去道观养养身子吧。
三清真人在上,老太妃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赫连与寒搁下银筷,垂眸睨着所欢看似清澈,实则暗流涌动的眼睛,那你说,老太妃去多久好呢?
所欢顿了顿,不敢将时间说得太长,小心翼翼地回答:儿臣想着,在道观中清修,少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老太妃身份特殊,还是以三五天为宜吧。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其实巴不得老太妃就住在道观里,再也不要出现。
而且他想得极好,说是在道观里住上个三五天,可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待老太妃想回来了,他使点手段,让老太妃再在道观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所欢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抬头,到嘴边的一句父王还没说出来,就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赫连与寒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洞察了他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
所欢无处遁形,额上瞬间浮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父父王
好,赫连与寒却在他无法招架的刹那,收回了视线,再次拿起银筷这次,他给所欢夹的是毫无腥膻气的羊肉,听你的。
所欢战战兢兢地将肉咽下去,食不知味。
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真实意图被发现:父王,那那儿臣去安排,争取早日早日将老太妃送走。
此事不用你操心,为父会替你安排好的。赫连与寒托在他臀瓣下的手微微收紧,捏着滑腻的臀肉,倒真像是个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凡人,你在府中好好养着便是。
所欢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可让老太妃离开的想法战胜了一切。
他再次搂住父王的脖子,主动投怀送抱:多谢父王,儿臣就知道,父王最疼儿臣了
剩下的话,跪在地上的秦毅和付段就不大听得清了。
因着赫连与寒含住了所欢喋喋不休的唇,满室都弥漫起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
秦毅冷汗涔涔地垂着头,倒不是被楚王与世子妃之间悖德的亲密所吓到,而是在担心身边的付段。
心直口快的武将能忍这么久,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殿下!果不其然,付段在秦毅无奈的注视下,高声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赫连与寒松开所欢,将他好生搂在身前,心不在焉地颔首:说。
属下听闻世子妃曾因陛下召见,在赤辉殿中逗留许久。恕属下多嘴,赤辉殿乃皇族圣地,世子尚未入宫,世子妃独自入殿,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