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1 / 2)

('第三章

鸟语树绿,蝶影飞花。

午时,「宁春院」上下犹自于沈醉梦乡,在后院的小院房内却传出春意盎然的轻喘细吟。

「嗯唔……」

云纹架子床上,石青色的单纱罗帐低垂,垂饰的金丝流苏晃动不定,暗红为底的丝衾上雪白无暇的身躯扭拧蠕动,螓首无助摇晃,湿润柔亮的青丝在满是细汗的裸背上翻飞出优美的圆弧,却不及艳红的菱唇半张所吐出的魅惑单音。

「唔啊……呀……」

有如玉砌的两团雪白高高抬起,身穿黑底团花短衫的男人盘腿坐在他身后,伸出黝黑而指节凸出的指头有节奏地抽送着。

青涩的花蕾在他手下灿开美丽的花壁,带着桃红的艳色,柔软而炽热。

男人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准确地顶撞在软肉中最敏锐的小点上,肆意压玩,甚至用指甲搔弄。

已经持续近半个时辰的揉弄,令肉襞肿胀,疼痛,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腹前的玉芽挺起胀大,却始终得不到疼爱,只能颤抖抖地滴下透明的泪水,嫣红的小脸上,一双明眸被情欲熏得盈盈如水,明雪衣以只有下肢抬起的姿势伏着,十指无助抓紧柔软的衾子,不住细细啜泣。

「唔唔……呜……」太过漫长的快感,反而令人难受,光滑的背项乃至雪白如贝的指尖都在抖动不已。

头脑被欲火烧溶,明雪衣已经无法思考,扭曲着身子,不住颤抖,喘息。

「铁郎……铁郎……啊……求求你……」

彷佛知道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男人终于将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玉芽,抓着湿透的尖端压向床上的丝衾。

「啊啊!」娇嫩的顶端在凹凸不平的绣面上来回磨擦带来轻微的痛楚,亦带来强烈的快感。明雪衣发出急促的喘息,浑身剧烈地抽搐几下,终于喷出蜜液,在暗红的衾子上留下洁白的印记。

男人将他抱起来,抓着小巧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压上喘嘘嘘的红唇,伸入舌头翻搅动,吸取香甜的蜜液。

好半晌后,松开,男人伸出指头,为明雪衣抹去流下红肿唇角的银涎,捉狭地问。「舒服吗?」

明雪衣已经无法回答,太过急促而剧烈的快感令他依然喘息不已,浑身软弱无力地依偎着身后的男人。

柔弱的样子换来男人淡淡的怜惜,就着相偎的姿势伸手拉起被衾,轻轻地覆在他雪白的裸身上。枕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疲累地闭上双眸,一阵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地传入明雪衣耳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心跳声,原来,是如此沉着动人。

他不由得侧身,令耳朵更贴近男人的胸膛,喃喃地说。「很动听。」

男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什么很动听?」

「你的心跳声。」明雪衣仰起头看着他,羞涩地笑着。「怦怦,怦怦的,好像鼓声一样,我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柔丽的脸孔上带着天真的孩子气,明明互相矛盾,却又显得无比动人,男人低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亲。

「不会是第一次吧?小时候,总有听过娘亲的心跳声。」

「娘亲?」明雪衣的眸子微微一暗,弯眉蹙起,在眉心留下令人心痛的痕迹。「我的娘亲是个没有地位的侧室,正室无子,我一出生,就被抱过去养了。她……她俩都没有抱过我。」一个是不能,一个是不愿。

男人淡淡地说。「等你再长大一点,自然可以好好孝顺她。」这种事他听得多,亦见得不少,理性令他知道怀中人不会是最可怜的,亦不会是最值得同情的。

明雪衣摇摇头。「她已经死了……我十一岁那年,爹仙逝,一条白绫送到她手上,她……就去了。」宫中本无殉葬之习,不过,皇太后善妒,一直记恨母妃曾经受宠,父皇驾崩后第二天,就下懿旨要她从殉。

当时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虽然即位,一切实权却尽握在皇太后手上,就连母妃被赐自缢亦要由侍候母妃的老嫲嫲事后拼死禀报,他才能得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她死了后,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哭出来。」

默默静听,男人没有再说话,只伸手将他抱紧一点。

四周倏然静默,明雪衣却不觉难堪,只觉暖暖的舒服得很,他需要的不是虚应的安慰,男人沉默的温柔反而令他心动莫名。

枕在他怀中,鬓发厮磨,偶尔落下的点水轻吻,温煦和暖如阳。明雪衣半敛睫扇,微微打个呵欠,明眸流盼,目光停驻在男人挂在胸前的金刀上。

金刀只有半只手掌的长度,刀鞘上刻兽纹,左右有附耳,悬以皮绳。

用双指握着刀柄,试图抽出金刀,只见金光熠熠,透窗而进的阳光照上刀刃反射四周,刹时一室生光。

「手工很精致!」明雪衣夸赞一声,饶有兴味地将金刀拿在手中上下挥舞,只见刀柄的顶端上还镶嵌着一颗半圆的红宝石,仔细一看,宝石下浮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虎腾。

「你是外族人?」其实由第一眼开始,明雪衣就觉得他绝非南方人,甚至不是汉人。

汉人没有如此高大的身形,没有如此粗犷的五官。他身上沈毅而凶猛的气息令人想起大漠滚滚黄沙。

男人伸手从他手上将金刀拿回来,颔首。「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本来住在北方?是哪一族的人?为什么会到江南来?」明雪衣连连发问,心中非常好奇。

凝视明雪衣写满好奇的大眼睛,男人依然只是答了一个字。「嗯!」

噘起菱唇,明雪衣微感不悦之际,门外传来小德子的催促声。「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向房内的铜壶看去,明雪衣跳起来,叫道。「糟糕了!」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

「急什么?」男人蹙眉,为他拉好右左逆转了的衣襟。

「我忘记了要去向皇太……」皇太后三个字差点冲口而出,明雪衣慌忙改口。「向娘亲请安,时辰快过了。」

「怕她杀了你吗?」看见他急着离开,男人莫名地不悦起来,出声调侃。

「才不……」明雪衣摇摇头,小声地说。「我是怕她会吃了我。她一生气起来,瞪圆眼,两条眉头向上竖起,满脸白粉震呀震,好像妖怪一样。」想起可怕之处,肩头亦不由得微微发抖。

男人不屑冷哼一声。「哼!好像蛮可怕的!」

「嗯!」明雪衣用力点头附和。「她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未必。」男人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闻名天下,当今最可怕的女人应该是南国的万太后,她以女流之身垂帘听政,任用酷吏,独断专权,听说你们南国的当今皇帝亦只不过是她手上的一具傀儡。」

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垂首,把玩着衣角,明雪衣在心中忖道: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当然,这事他不敢直说出来。

门外再次传来催促声,明雪衣边走,边依依不舍地回眸张盼,忽地想起另一件事。

「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想了想,摇起头来。「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等明天吧。我等你……明天再见。」

他压着声音,在明雪衣耳边轻轻呼气,脸上深邃而温柔的神情无异情人的邀约,明雪衣不由得玉脸生晕,迷醉地点头。「嗯!明天……再见。」接着,又羞赧不已地小步跑出房去,拉着小德子匆匆跑去。

一直跑到街上时,满脸还是熏热不已。

抬头,日正当空,他却已经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

柳翠杨绿,清风一吹,满湖皓皓生光,通向京城大街的玉白拱桥上,车马如龙,人来人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身华服珠履的俊美少年倚在栏栅上,在耀日金辉下看着水面的波光艳影,顾盼片刻后,忧心忡忡地向身侧穿着绢衣的清秀少年问。

「小德子,你觉得我穿这件海天霞色的衫子好看吗?」

「公子是万金之躯,无论穿那一件衣衫都是最好看的。」小德子忙不迭夸赞起来。

明雪衣勾起菱唇,笑骂。「啐!贫嘴的奴才。」

「奴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天下间那会有说主子不好看的奴才?况且那件用苏州绸缎裁成的对襟长衫,颜色白中透着微红,清雅而娇艳,衬上明雪衣细长的躯体与秀丽柔媚的五官确是美得叫人惊艳。

明雪衣低头,微带羞涩地把玩悬在腰间的紫玉鱼佩,用轻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最重要是铁郎也觉得好看。」

这些日子来,他终日前去「宁春院」,依偎在男人结实的怀抱内,乐而忘返。铁郎对他亦渐显温柔,昨天他说想出来走走,铁郎立刻就答应了。

想起男人答话时,沈毅又带着温柔的神情,明雪衣不由得甜笑起来。

「已经半个多月了,公子还未厌倦吗?」小德子伤脑筋地摸摸前额,凑近头,压着嗓子说。「皇上,不是奴才想扫兴,不过……皇上近日行踪诡秘,慈宁宫那边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奴才怕瞒不住了!」

明雪衣心中一颤,强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朕和你。只要朕不说,你不说,太后又怎会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如果太后真的知道了,那怎么办?」

咬着唇,明雪衣不敢回答,自从他父皇驾崩后,万太后掌握大权,实在是他最畏惧的人物,而且万太后生性刻薄严酷,进出「宁春院」玩乐的事,若被她知道了,莫说铁郎的命定必保不住,就连他自己怕都会受牵连。

这个皇帝做得真没有出色!明雪衣跺着脚,气恼地向桥下小湖投小石子,却听身后传来早已熟悉的声音。「谁气着我的衣衣了?」

「铁郎!」明雪衣想也不想地欢呼着转身,向他扑去。

男人忙不迭伸出铁臂将他稳稳接住,但见天上日光下照,用金丝发带绑成数条小辫子的乌丝在半空散开,闪闪生辉,明眸皓腕更在金光中生出玉洁光晕,比他套在腕上的一对龙首白玉镯更教人眩目三分。

不少路旁过者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目眩神迷地看着这个似乎以金玉琢成的年轻公子。

以几乎是赞叹的目光看着他如玉的脸蛋,伸出指头轻抚彷佛轻薄得一用力就会破的肌肤,男人蹙眉,摇一摇头。「我不应该答应陪你出来的。」说罢,右手一翻,将明雪衣整个人拉入怀中,挡去他人的目光。

「我觉得饿了。」甜甜地笑着,明雪衣微微抬起头,用倾慕的眼神仰看比他高上尺许的男人,即使是朝中最高大健硕的石将军比起他好像都要矮上一截。

「那先吃点东西。」

说罢,便携着他向市肆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街上挑一间体面的酒楼,走上两楼雅座坐下。

店小二见他们一行人衣着光鲜,忙不迭上来招呼。「三位客官要吃什么?」

男人拍一拍明雪衣的手,说。「你点吧。」

「好。」明雪衣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小德子便机灵地开口。「先上八小碟瓜果,八小碟凉菜,之后要一锅上汤豆花,鸭蓉燕窝粥,蛋黄针翅,红烧金凤,清炒鹿肉条,酒炙鸭舌,白肉金瓜,青绿笋尖,胡饼,银丝卷,甜食再上白糖糕,丝窝虎眼糖和鲜奶炖红枣子」

店小二听他点菜,忍不住说。「你们才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多管闲事!」小德子白他一眼后,立即便低头换上另一张脸孔,恭恭敬敬地对明雪衣问。「公子,可要再点其他菜肴?」

「随便吧。」明雪衣不在意地点头,小德子听了,便挥手着那店小二退下去,眼角一转,却见拿着茶盅的男人蹙起眉头。

小德子歪一歪嘴角道。「心疼吗?放心!我家公子有的是银两,才几碟菜,算得什么!」他对这个把明雪衣迷惑的贱民深感不屑,一有机会就不忘出言嘲讽。

并不吭声,男人垂头喝茶,唯虎眼之内寒光一闪如电。

明雪衣白了小德子一眼,将脸贴着男人的臂膀,轻声说。「铁郎,他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勾起嘴角,男人冷冷回道。「付钱的才是大爷,我怎会放在心上,不过……」顿一顿后,他才接下去说。「你也太奢侈了。」

睁大眼睛,明雪衣疑惑地咬着唇。「会吗?」

男人尚未回答,护主心切的小德子已经抢着说。「放肆!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和你这种贱民当然不同!」

冷哼,男人不屑与之争辩,虎目一转,却看到明雪衣用指尖紧紧抓着刺满葵花的衣袖,仰头看向他。「很奢侈吗?」

「衣食只求温饱便可,偏偏你们汉人只懂贪图口腹之欲,衣衫之美,实在可笑!莫怪乎五十年来只可以龟缩于南方一隅!」男人挑起如刀眉头,冷冷评论。

被当面批判,明雪衣如雪的脸上阵红阵白,只觉又羞又恼,却又反驳无从。

眼看身旁人儿玉脸上的一双明眸随着他的说话而黯然,男人心中一紧,竟微微地感到内疚起来,沉默半晌,便柔声哄道。「你年纪还少,这种事……与你无关,我不应该对你说。」

明雪衣摇摇头,用轻细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怎会不关我事……」国家衰弱,民心腐败,千错万错就错在上位者的软弱无能。

双方都不由自主地默然下来,幸好,不一会后,店小二就捧着菜肴送上来,碗碟的碰撞声将沉默打破,男人不住地往明雪衣碗中添菜,偶尔说两句好听的话,殷勤之下,明雪衣总算再次亮起笑颜。

他胃口小,每道菜只吃几箸便觉饱了,男人也不再说什么浪费,奢侈的说话,也放下箸子,问。「你想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料不到他有此一问,明雪衣一时哑然。他自幼居于宫中,民间的事知之甚少,说想出来走走,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想与铁郎多熟稔一点而已。

男人笑着调侃。「是你说要出来的,总不会没想过吧?」

明雪衣玉脸一红,轻声说。「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嘛」

柔软的脸颊泛着霞光,明眸晶莹,羞赧的神情惹人爱怜,男人立时感到心头一阵酥软。「城外不远有座断龙山,可以将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我们上山,先看日落,再赏日出。」

明雪衣听得心扩神怡,正要答应,旁边的小德子慌忙阻止。「公子,不行。」

弯眉一紧,明雪衣玉脸上浮上淡淡不悦,小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他走到一旁。

「皇上,别忘了我们要在传晚膳前回去。」

深怕被男人听到,明雪衣回头张望几次,见他正在叫店小二拿来油纸,将食物包起来,应该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压着声音对小德子说。「你先从秘道回去,帮朕掩饰掩饰。」

「这怎样行!」小德子忙不迭将头摇得像个浪鼓。留皇上在外,他自己先独自回宫,若皇上稍有差池,他就死定了!

「朕不理!朕一定要上山。」明雪衣仰首,意态甚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到底不敢太过驳斥他,只得迟疑着问。「那……那明天早朝,怎么办?」

「你就说朕还在睡。」反正殿上群臣真正要禀奏的是帘后的皇太后,而非他这个帘前的皇帝。

「但是,奴才最怕太后亲自到来……那该如何是好?」

明雪衣对万太后忌惮万分,闻言,不由踌躇起来。眸光流转,看着不远处坐着的男人那张沈毅深刻的脸孔,终于咬紧银牙,下定决心。

「朕看,她只会派李海场过来看看,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朕任你为青凤宫的总管太监,这种小事也办不到吗?」

小德子只得领命。

出店门后,便分道扬镳。

※※※

男人携着明雪衣一路向城门走去,路上喧嚣繁华,店铺摊贩满满的一街都是,明雪衣久居深宫,无论甚么看上去都觉份外新奇。明眸左顾右盼,这摸一摸,那碰一碰,好不容易出到城外,太阳已见西移。

在由山脚通往山顶的石阶上走几步,明雪衣便喘嘘嘘起来。「铁郎,我累了!」他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只觉双腿又酸又疼,好像快要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头,没好气地瞪着他,和他拿满在手上的糖人儿,风车,花灯等玩意儿。

天都快黑了,上山的路竟然连一半也未走完!

男人深感不耐,正打算丢下他独自上山,却见他坐在阶梯上,一张小脸在夕阳余晖照映下晶莹有如白玉凝脂,几滴汗珠自额角滑下滴在嫣然的菱唇上,更显肌光胜雪,貌若天仙,心中不由一动。

叹口气,男人背着他弯下腰,轻轻勾一勾指头。

明雪衣虽然品性天真,但是心思却玲珑剔透,一见他的动作,立时瞪圆了双眼,惊喜地问。「可以吗?」

回答的是男人沉厚的声音。「上来吧!」

「铁郎……」娇憨低唤着,明雪衣攀上男人结实的背上。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荡荡,男人的背却始终坚定平稳,人体的热气散开带着强烈的麝香味,明雪衣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磨蹭。

走过石阶,拨开荒草,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一直往高处走去。

于山峰最高处止步,立绝崖上,仰望天际,太阳早已在山麓之后消失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将明雪衣放下地上,没好气地斥道。「看!太阳已经下山了,都是你这个坏事的小东西!」

明雪衣甜笑,悠然一指。「夕阳已西下,余晖却灿烂。」

夕阳西下,往下方眺望,村庄田地已然昏暗,天上却余晖未褪,犹如被烧红一片,两人同时仰首凝看,天际由橙红而泛蓝,自泛蓝而暗紫,直至星罗棋布。

夜幕低垂,闪烁星光有若戴在女子云鬓旁的宝石,千千万万,斗大如珠,彷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轻易摘下来。

想着想着,明雪衣忍不住伸长手臂,玉白的五指在虚空一抓。

「干什么?」男人好笑地看着他。

「你看不见吗?是星星。」明雪衣微笑地举着手,神情天真得像个孩子,的确,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

轻轻地扳开他的指头,看着如白玉无暇的掌心,男人亦笑了,朗朗发笑。「对!我看见了,是星星,而且闪闪生光。」

虎目定定凝视在弯眉下镶着的一对琉璃珠子,男人不由出神。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生于戎马,权力,见尽贤人愚民,勇者懦夫,卑琐小人,自忖历练甚深,见识不浅,却从未遇过一个人像眼前这个小人儿般柔丽绝美,纯净无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花美人非天下罕有,他更绝非一个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之辈,不过,对着面前这张尚带稚气,犹如含苞芙蓉的脸蛋儿,男人纵有铁般心肠亦不由化为绕指柔。

山高夜静,晚风吹来,略有清凉之意,身穿轻薄绸衣的明雪衣微微地打个冷战,几绺发丝落在颊旁更显纤弱,男人怜惜不已,展臂,温柔地环住削肩,将他抱在怀中,柔声细语地问。「还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了,快告诉我。」明雪衣将头连点两下,铁郎真正的名字他早就问过几次,铁郎每次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轻摸他细嫩的脸颊,男人一字一字地说。「我复姓呼延,呼延铁军!」

第四章

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听得出他以自己的名字而骄傲,明雪衣将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两遍,忽地嗔怒起来。「你骗我!呼延是北国的国姓,呼延铁军是北国太子的名字,怎会是你的名字?」

伸出指头,捏一捏他鼓起的腮帮子,男人勾唇笑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叫呼延铁军?难道这个名字在天下间就只可以北国太子用吗?」

「当然,这叫避讳。」

闻言,男人嗤笑一声。「在南国,亦要避北国之讳?」

明雪衣刹时哑口无言,的确,此为南国,焉需避北国之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的叫呼延铁军?」

「童叟无欺!」男人伸出指头,在他写满疑惑的眼角摸动,淡声说。「呼延本来就是大漠中常见的姓氏,而且,我们异族中人的礼法本来就不及你们汉人严谨。叫什么名字又有何关系?」

这也对,天下间姓「明」的亦不只有他们明家皇朝的子孙。

明雪衣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南?」为防异族混入南方作乱,朝廷早有明文规定凡非汉族子民,不得渡过长江。

「我本来住在漠北,以狩猎为生。因为在家乡犯罪,是以逃往江南,说真的,以我的本事,要混进江南也不是很难!途中盘川用尽,得宁春阮的鸨母收留,便在里面维生了。」

「是吗?」明雪衣微微拧起眉尖,脸上竟流露出疑惑之意。「猎人……好像不像……」

呼延铁军挑起眉峰。「那里不像?」

「这……」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想了好一会,明雪衣才迟疑着发出声音。「你走路时总是昂首阔步,而且说话时低沉有力,目光熠熠有神,充满在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哪家家道中落的将门虎子吗?」说到这里,呼延铁军已大笑出声,打断他的说话。

「你笑我!坏蛋!」玉脸羞红如抹胭脂,明雪衣娇嗔着搥打他的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惭,却不知道呼延铁军在笑声的掩饰下,正为他的见微知类而暗暗吃惊。

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呼延铁军抓着他的手,搂着他在耳边轻细地说上几句甜言,但见明雪衣立时乖巧起来,静静地枕在他身前。

柔顺的样子令呼延铁军不由疼惜地轻轻地抱着他,以右手不时指点天上星河,说起外族的神话传说。

明雪衣虽生于皇家,但自幼就被带离亲娘身边,其父又耽于荒淫作乐,对他少有关爱,这时候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听得他在耳边细细轻言蜜语,实有不能自己之感。

在宫中从来都没有人会陪他说话,所有人都是卑躬屈膝,冷漠疏远。虽然有忠心耿耿的小德子陪在他身边照料他,但是彼此间始终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距离。

从来没有人比男人更靠近他。

明雪衣微微勾起唇角,偷偷笑起来。

私出皇宫,冒充平民,走进下九流的妓院,是那么地胆大妄为,他心中一直有点忐忑害怕,现在却只余下庆幸,男人带给他的不止是肉欲的喜悦,更有另一种发自心灵的安心依赖。

明雪衣不由想起后宫中一众或端庄,或美艳的佳人,她们永远都无法给予的可能就是这一份感觉。生性荏弱的他,要的不是比他更柔弱的女子藕臂,而是好像铁郎一样结实如铁的臂膀。

枕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沈厚的声音,不觉时辰推移,直至眼皮垂下,渐渐坠入梦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着他,看着他孩子气的睡脸,呼延铁军怜爱不已,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唯恐惊扰。直到曙光初露,他才伸手,轻轻地将明雪衣摇醒。

雪白的指头揉着惺忪睡眼,将眼帘微微睁开,天上一线夺目曙光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但见天空的颜色由黑而灰,化为柑红,赤红的霞光,紫红橙黄在半空泼洒如墨,在重重山峦间熏染出最美的霞云。

倏地,在千百彩霞之间,一轮红日凌云而起,光芒万丈,照彻眼前。

在旭日辉煌的照耀下,一直模糊不清的景物亦清晰起来。

前方是千峰万岭,身后是青树环合,游目四看,青白烟云萦环缠绕,下方零零落落的村庄有若蝼蚁,呼延铁军猛然而起,张开双手,朗声放言。「我喜欢高的地方,每次攀上高山,就像大地尽在我脚下,众生只配为我足下之物。」

「大地尽在脚下又如何?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即使占尽天下,真正日用起居的也不过是方寸之地……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明眸流眄,看着在山下白雾中隐隐约约的景物,明雪衣缓缓摇头。

生于天下权力的枢纽,富贵荣华,权势显赫,从来没有为他带来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若死了,有谁会为他流下一滴真心眼泪。

呼延铁军不以为然地努一努唇。「男儿应有鸿鹄之志!」万里晴空,一飞冲天。

轻摆流云水袖,明雪衣只往地上一指,轻声说。「我宁愿做水边的鸳鸯,虽不能如鸿鹄在天边高飞,却可双宿双栖。」他可以笑他是孩子气,没有大志,但是这却是他的真心说话。

呼延铁军嗤笑道。「这番话若能传入你的爹亲耳中,只怕会将他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再死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了他的说话,明雪衣又羞又愧,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伸手,轻轻抓着他烫热的耳朵儿,呼延铁军轻声说。「不过,不要紧……这样也很可爱,我喜欢。」

「铁郎……」明雪衣羞涩地垂下头去,呼延铁军凑近头,正要在他的脸颊落下亲吻,忽然,看到明雪衣身后的一株大树,一条如婴孩前臂粗的蛇缠在枝桠上,倏地蛇身暴长,对准明雪衣细长的后颈,张开血盆大口。

呼延铁军心中一惊,不及细想,已将一把搂着明雪衣急急转了一圈,将他护在自己怀中,一同跌在地上。

「啊!」天旋地转间,明雪衣惊呼一声,待定下神来,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缠了在呼延铁军右臂之上。「铁郎!」不知所措地大叫着,明雪衣的脸色刷地发白,倒是呼延铁军神色一片冷峻,左手在靴子一抽,拔出一把匕首,寒光飞闪,将缠在臂上的青蛇利落地一分为二。

「铁郎……铁郎……你很痛吗?蛇会不会有毒……应该怎么办?」明雪衣急得眼角含泪,伸手想去摸,却又不敢,指尖微颤,神色惶恐。

「放心,放心!没事,蛇没毒的。」

相对于明雪衣的慌乱,呼延铁军可说是冷静得可怕,只见他边出言安抚明雪衣,边将咬着他臂膀的蛇头拔离手臂,两颗尖牙穿过黑色的衣袖,在他臂上留下两个暗黑的血洞,他微微压下眉头,扯下头上的发带,在手臂最上端缠绕几圈之后紧紧结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一颗丹药吞服。

接着,他站起来,拍一拍身上灰尘,说。「好了,日出已经看过,我们下山吧。」

早已慌张失措的明雪衣红着眼,茫然地点点头。

「傻孩子。」呼延铁军笑着轻摸他的脸颊,之后,牵起他的手,向山下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从容自若的神色,明雪衣才放下心来,眼看天色已明,亦不由得急着赶回宫中,便随他匆匆下山。

两人牵着手,才走进西城门,呼延铁军便说。「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回家吧。」

明雪衣一直牵着他的手,只觉越来越冷,抬头,又见他的脸上竟泛着铁青,额上汗珠点点,不由再次不安起来。「铁郎,你……真的没有事?」

呼延铁军蹙眉,松开他的手。「放心!走吧!」

「但是……」明雪衣始终迟疑着不肯离去,呼延铁军牵动唇角,拉起一抹笑容,温柔地说。「放心,我没事,乖乖回家吧。另外,这两天我有事要外出,你暂时别到宁春院找我。」

说罢,便毫不忌惮地在他的额角上轻轻一亲。

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亲昵令明雪衣立时满脸红粉,羞赧地垂着头「嗯」了一声,便拔腿而逃。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人之中,呼延铁军一直强作轻松的神情为之一变,抱着右臂,闪身转进窄巷,倚着墙垣叫道。「狼影。」

一道黑影立时掠现眼前,携扶着他颓然倒下的身躯。

呼延铁军白着脸,痛苦地吸着气,左手五指紧紧抓着已经麻痹的右手。「立刻扶我回宁春院找木尔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白云高飞花满径,金曦暖暖透纱窗。好花好景之中,庄丽巍峨的「青凤宫」却偏偏反复传扬着一阵不安的踱步声。

穿着腥红的太监蟒袍的小德子在前殿来回踱步,次数多得几乎要将青花地砖踏穿了。

从秘道走进寝宫,再绕出前殿的明雪衣,看见他焦躁的背影,抿唇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接着,用力一拍。

「啊!」小德子吓得跳起来,待看清楚来者后,立刻化惊为喜。「皇上!皇上!你总算回来了,奴才有救了!」

笑看小德子惊喜的样子,明雪衣问。「发生什么事?看你急得脸都红了。」

「皇上今早没有上朝,太后那边派李公公过来问安,奴才推说皇上病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走,现在又来了个胡御医,就在殿外候旨,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奴才已经拖不下去了,还好皇上回来,要不是奴才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小德子边说,边向殿北的寝室走去,明雪衣亦知事态严重,也不更衣,匆匆走进寝室,上了画石龙床,落下珍珠帏帐,便将久候的御医宣进。

穿云雁官服,黑纱幞头,鬓角微白的御医行过大礼便坐在床旁的鼓几上他为号脉。

踞坐帐中,明雪衣拉起衣袖,伸出玉白皓腕,御医号脉后,摸着下巴的一把白胡,踌躇多时后,说。「皇上脉象平和,照臣推断,应无大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的小德子立时慌了手脚,只觉汗流浃背。

隔帐,明雪衣一双明眸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刻意压下嗓子斥道。「好一个劣大夫!宫中的俸禄是白养你了!」

明雪衣佯怒,御医立时跪下请罪。明雪衣这才柔下声音来,说。「胡卿家可能是一时胡涂,再次为朕号脉吧。这次可要清楚一点。」

可怜那御医抖着指尖,按上他的腕脉上。

见他号脉良久,依然不发一言,旁边的小德子插口问。「如何?」

总算那御医深谙为臣之道,战战竞竞地说。「臣仔细再诊,确是有翳热之象。些需吃些甘草,陈皮,休养两天,未知……可合皇上心意?」

帐后的明雪衣不由抿唇窃笑,片刻后,才勉强忍下笑意,说。「胡卿家果然是断脉如神,只是两天太多了,朕想只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便可上朝了。」

「是!皇上所言甚是。」御医那敢不从,连连叩首应是。

明雪衣见自己将他吓得不轻,微感内疚地吐一吐舌头。「下去开药吧!另赏黄金百两。」

御医登时喜出望外地叩首谢欣,接着,垂首肃然退下,看着他的身影,明雪衣心中兀地一动,将他叫住。「且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在书中看见一种蛇,蛇身有黑白相间的条纹,白色的环纹比较窄,头……呈卵形。这种蛇,可有毒吗?」想起分别时,铁郎发白的脸色,明雪衣心中始终有所不安。

「这……」御医想了想,答道。「据皇上形容,照臣推断,可能是百节蛇,为毒蛇,且毒性甚强,若被咬中可致死。」

闻言,明雪衣的脸色立时刷白大半。

会致命?那铁郎怎么办?

帐后久久再无言语,小德子扬手着御医下去,又叫退其他宫女,太监,上前,轻声叫唤。「皇上?」

回答的只有珠帏帐清脆的摇晃声,明雪衣猛然掀开帏帐,跃下床,匆匆穿上珠履。

「皇上,你要到哪儿去?」

「朕要出宫!」

「皇上!」小德子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他身前。「皇上,万万不可!太后随时会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雪衣推开他,径自前行。

「皇上!皇上!」小德子吓得双膝一软,跪下地去。「皇上饶命呀!若太后知道皇上私下出宫,奴才……奴才,万死亦……亦……」

他说话时带着带上哭音,明雪衣心中不忍,登时顿下步来,其实不单止小德子,他自己对皇太后亦怕得要命,但转念又想起铁郎为救他而被毒蛇咬伤,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送他下山,一时焦急惶恐不已,踌躇一番后,终于回头将小德子扶起来。

「小德子,朕真的要再出去一次,你就帮朕吧。」

雪白玉颜上泛满愁色,明雪衣软声请求,小德子只得从命,不过,他始终担心。「但是,皇上……太后那边……」

「太后的确有可能过来……」抓着袍摆,明雪衣颦眉来回踱步两圈,细细思索后,说。「不过她向来爱惜身子,知道朕病了,应该只会远远问候两句,不会走近床边,只要叫个小太监穿上朕的衣裳,躺在床上装睡,必要时咳两声,想必可以瞒过去。」

说罢,他不忍再看小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便走。

白中透红的衣摆回旋,仅留下海天霞色的美丽余影,小德子呆呆地伫足好一会儿,终于用力地跺脚,翻出一套明雪衣平日穿着的团领窄袖黄袍,边向门口走自去,边自言自语。「叫谁好呢?一定要找个机伶一点的……扮得要像。」

「扮得要像谁?」

小德子顺口答道。「像皇上。」一答后,不由得浑身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光透窗照拂,地上落着几个淡淡的影子,小德子刹时汗流浃背,身上重重衣衫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浑身发抖地抬起头来,但见几个太监,宫女拥着一个头插凤簪金步摇,身穿铺翠圈金霞帔,柳眉倒竖的中年美妇就站在殿前。

绝望的阴影笼罩眼前,小德子「怦!」地跪到地上,额角紧紧地贴着砖头,拚命叩拜起来。「奴才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艳阳穿荫,庭园深深,一把拔尖的男音自宁春院后的小院房内传出。

「铁军,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百节蛇毒性惊人,竟然还要在那小子面前充英雄!足足拖延一个时辰才叫狼影送你回来找我!」

刚自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呼延铁军压下浓眉。「没事就行了。」

站在桌旁,戴冠,穿着襕衫,长相白净,眉清目秀的美男子一边收拾医箱,一边说。「若不是你先服下冰心玉露丹,再加上我的医术,怕不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木尔尔,我知道了,别啰唆!」呼延铁军挥一挥手,打断他的说话。

听出他语气中的厌烦,木尔尔只得住口,但半晌后,又忍不住再次张开薄唇。「当初我们来江南只打算留一个月,后来,得知南国后宫中竟然有嫔妃派人到这妓院来找男人,你说要尝尝南国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这……这也罢了!只是,既然细作说那女人都死了,我们实在不应该再延误归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垂首,看着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呼延铁军沉默不语,木尔尔所言甚是,他的确该走了,不过……一张柔美无邪的脸孔倏然跃上眼前,在呼延铁军平静的外表下,满心紊乱。

「我们留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而且姨父已经来信催促几次,我们再不回去,只会令姨父牵挂。」

木尔尔再次进言,呼延铁军亦知他所言极是,沉着脸细想半晌,终于颔首。「好吧!后天出发!」

一听他终于愿意离开,木尔尔立刻松一口气。「我去吩咐人准备行装!」

「等等。」呼延铁军叫住他,吩咐道。「除马匹外,再准备一辆马车,内铺锦毯,要舒适。另外买几斤蜜饯干果和一些小玩意放在车上。」

闻言,木尔尔不由一愣。「铁军,你……你不是想拐走人家的孩子吧?」

笑着勾起唇角,呼延铁军毫不在乎地反问。「是又如何?」

「那小子虽然举止稚嫩,但观其衣饰谈吐,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绝非寻常富贾之家可以培养出来,带着他,只怕我们回不到北方。」拧起眉尖,木尔尔在意的并非呼延铁军的所作所为,只担心会影响他们的归程。

「你多虑了!」呼延铁军随意摆一摆手。「我已经问过,他的爹娘已死,家中由他爹的正室当家,即使他不见了,我想他家中也不会很认真去找。」冷冷一笑,他心忖:即使找又如何?只要他带着那小人儿渡过长江,纵有千军万马,亦难以夺走他的一根头发。

木尔尔努努唇说。「人家愿意跟你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目倏地射出慑人光芒,呼延铁军沉着嗓子说。「怎么轮得到他不愿!」是他先来招惹,撩动一潭情湖,自己既已心乱,就绝不容许他有逃脱的可能。

由他言词间透露出的坚决令木尔尔暗暗咋舌,张开薄唇,正要说两句风凉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咛声响。

两人同时压下眉头,房门已被猛然推开,一阵甜香回风急掠。

「铁郎!铁郎!」伴随清脆的嗓音响起,长发飘扬,雪白而微红的身影向床上扑去。

呼延铁军压着浓眉。「你怎么来了?」受伤的右肩不自觉地向后一偏,用身体挡去他的视线。

「我……」站在床边,明雪衣正要说话,眼珠一转,这才看见房里多了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弯眉立时一蹙。「你是谁?」

「咳!」木尔尔干咳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尖尖的手指指着他,明雪衣偏头,看着呼延铁军问。「铁郎,他是谁?」

明眸瞪圆,看着呼延铁军半裸的上身,明雪衣眸中泛着猜疑不安,令一双剔透的瞳仁更显闪亮如珠,看到他的样子,呼延铁军只觉可爱至极,忍不住想逗一逗他,便刻意含糊其词。「他叫木尔尔,是我的……唔……该怎么说呢……」

吞吞吐吐的说话和带着困惑的表情,立时令明雪衣恼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你们……你们……」,明雪衣举着手,指着呼延铁军与木尔尔,浑身由肩头至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你骗我!你明明答应……只……只让我一个人……一个人……你!坏蛋!」

弯眉颦着,明眸泪光点点,笼着蒙蒙烟波,菱唇抖抖,娇弱的嗔怒神态看得呼延铁军微微一笑,谁料笑意未歇,明雪衣忽地咬一咬唇,攥紧拳头,一手抓起放在旁边的牡丹珐琅花瓶,狠狠地向他头上砸去。

旁边的木尔尔吓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呼延铁军已晃动肩头,利落避过,右手顺势一抓,夺下他手上的花瓶,不过,从花瓶溅出来的水与鲜花,已经将他淋湿得一身狼狈。

拨开黏在身上的花瓣与水珠,呼延铁军脸沉如水,冷冷地说。「衣衣,你太过份了!」

虎目炯炯有神,锋锐如刀,明雪衣微感畏惧地瑟缩一下,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好怕?

笃定下来,他高高仰起下巴,自鼻尖重哼一声。「大胆!你敢骗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声如铃响,眉尖高挑,自他未脱稚气的身上,兀地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尊荣贵气,旁观的木尔尔点点头,确定自己先前的想法──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只会出自世袭的官家子弟与皇侯子孙之口。

呼延铁军压下浓眉,不悦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抑制下来,伸出手,将明雪衣拉近,说。「他是大夫,刚才,我和你开玩笑而已。」

「我才不信!」明雪衣气鼓鼓地将他推开,玉手过处,呼延铁军沈毅的五官上流露出淡淡痛苦之色。「放轻点,你抓着我的伤口了。」

明雪衣一怔,垂首,只见呼延铁军被他抓着的右臂上包着白布,布上已经渗出鲜红的痕迹。「啊!」他慌忙松开手,惊呼起来。「流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的木尔尔反一反白眼,插口。「当然了,我刚刚才用刀将他臂上的坏肉都剜出来,你竟然用手去抓他的伤口,怎会不流血?」

「铁郎……」明雪衣倏然一颤,扬起两扇密睫,环顾房内一圈,这才留意到放在桌上药箱,及盛着血水的水盆。无边怒气倏地熄灭,看着呼延铁军脸上明显的憔悴,还有渗着血的伤口,他嗫嚅着声音说。「原来他真是大夫……铁郎……我……对不起……」

他垂着头,只有一双眸子勾起藏在发丝的暗影中悄悄地打量呼延铁军,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呼延铁军纵有满肚不悦,亦发不出来,只摆摆手。「算了!」

明雪衣伸出指头,轻轻地碰一碰他的伤口,接着,又飞快地缩起来。「很痛吗?」怒气既下,往常的怯懦再次升起,看着渗着一团鲜红的布条,他的眼角亦红了起来,眼中泪光点点。

看不过他娇弱的样子,木尔尔啐了一声,说。「我剜你的肉,看你痛不痛!」

呼延铁军警告地向他瞪一眼,接着,柔声对明雪衣说。「别听他乱说,只是用刀轻轻割开两道口子而已。」

听了他的话,明雪衣又是微微一颤,他平日只是不小心被纸割破指头已经痛得想哭了,用刀割开呼延铁军手臂上的肉,不更痛上千万倍吗?

「铁郎,都是我不好……」在眼眶盈盈多时的泪珠终于滑下脸颊,呼延铁军见了,怜爱不已地用指尖抹去,将唇贴在他耳边软言轻哄起来。

明雪衣的柔弱木尔尔看不过眼,呼延铁军却是喜欢得很,在他们异族中就连女子亦讲究强悍自立,却不知道在男人心中最动人的始终是小鸟依人的佳丽,明雪衣荏弱如水的性情正对了他的胃口。

连串情话绵绵,又哄又骗,听得旁边的木尔尔受不了地打起冷颤之际,却见呼延铁军向他打个眼色,边抚着明雪衣柔软的发顶,边用无声的口形向着他说:立刻准备,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他决定提早离开,木尔尔本该兴奋,此时他却迟疑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在呼延铁军怀中那个羞赧地红着脸,天真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身上,就这样带走他,简直和人贩子没分别。

木尔尔抬起头,正要对呼延铁军进言,却见他目如刀尖地瞪着自己,威严慑人,木尔尔心中一凛,登时想起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垂首,点头答应。

放轻脚步向房门走了几步,伸手,正要推门,忽地,一股森然之感跃上心头,回头,只见一直坐在床上的呼延铁军亦已站起来,将明雪衣推到身后,目光炯炯,如临大敌地看着房门。

「铁郎,发生什么事?你的表情很吓人。」明雪衣眨着眼,好奇地拉着他的手,只觉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似乎紧张莫名。

呼延铁军摇摇头,并不说话,转身,竟从床铺下抽出两把弯刀,正要将其中之一丢向门边的木尔尔,就在此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刹时,数名禁军提缨枪同时涌入。

房内的人都同时吓了一跳,早有预感的呼延铁军和木尔尔看着持续涌进来的全身戎装的南国禁军,脸色亦不由得同时发白。

二,四,六,八……三十二,三十四……呼延铁军将弯刀收在背后,暗暗盘算着,连同房外隐约可见的刀刃寒光,大约有四十人,以他和木尔尔,再加上守在暗处的狼影应该可以杀出去,只是……回首,看着怕得将身子完全缩在他身后的小人儿,呼延铁军深刻沈毅的五官上难得地流露出犹豫之色。

带着他绝对无法杀出重围,只有丢下他了!

呼延铁军到底是成大事的人,转瞬间便做了决定。收在后背的手,将弯刀向刀鞘拔出半分,杀意充盈,忽见在一众禁军中走出一个中年官员。

上下打量,只见他身上官服绣以猛虎,竟是一品武官的服饰,再观其红光满脸的外表,呼延铁军心中已有一番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延年,南国太后的长兄,官拜太尉,兼领十万禁军。

虎目闪烁生光,呼延铁军在心中悄悄盘算,要如何拿下他胁持着离开,还未动手,万延年竟当先上前两步,朝着他弯身一拜。

「微臣叩见皇上!」

呼延铁军刹时愕然,疑惑之际,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明雪衣跺一跺脚,走了出来,不情不愿地叫道。「太尉。」

那万延年又是一揖。「微臣恭请皇上回宫!」

几名禁军上前将明雪衣团团围住,明雪衣拧着眉头,骂道。「朕有脚,若要回宫,自己会回,何需太尉操心!」

万延年并不惧怕,反而将皇太后抬了出来。「奉皇太后口喻,恭请皇上回宫!」扬扬手,几名禁军便拥着明雪衣向外走去。

明雪衣大感不快,但始终畏惧万延年背后的靠山,只得将一口气忍下去。谁料,万延年接着竟指着呼延铁军说。「来人,将那个贼人捉住!」

「你敢!」明雪衣咬着银牙,明眸瞪圆地瞪着万延年。

「皇太后懿旨,臣不敢不从,请皇上见谅。」万延年摇头,脸上竟是丝毫没有将他看在眼内的嚣张神色,再次下令。「捉住他,押回宫中,待皇太后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奉圭臬,本来屏息静气,不敢妄动的禁军,倏地向伫立不动的呼延铁军扑去。

眼见自己本应至高无上的皇令连几名士卒亦无法号令,明雪衣脸上青白交加,气恼不已,却又苦于无法阻止。

「铁郎……」他叫着,想走过去,却被一干禁军半拖半拉地带走,只得不时回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被禁军包围的呼延铁军。

细碎的带着哭音的叫唤声传入耳中,一直呆若木鸡的呼延铁军这才回过神来,冷眼看着被带离的明雪衣,眼中异芒大作,愤怒,抑郁,衡量,迟疑,兴奋……种种复杂得说不清的东西飞闪而过,最后深邃下来,沉默半晌后,他竟然主动丢下弯刀,束手就擒。

铿锵的刀锋落地声,令被迫站在一旁的木尔尔大为紧张,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迎救,却见,呼延铁军朝他摇摇头,作出无声的制止。

这一迟疑之间,两个禁军已上前将呼延铁军的双臂架起,向外拖出。

「你是大夫吧?记住!不可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否则,你的小命难保!」万延年不欲多事,傲慢地仰起下巴,朝木尔尔冷冷交代一句,亦领着一众禁军,转身离开。

木尔尔不屑地歪起嘴角,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外面一道暗影飞掠,知道藏身暗处的狼影已经跟上去暗暗保护,才稍为松一口气。

轻松下来后,又忍不住想:皇帝?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就是南国皇帝!也难怪南国积弱不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可喜可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五章

乌云蔽月,柳暗鸦啼,在低垂的夜幕笼罩下,最荣耀显贵的地方亦不免寂寥起来,

檀木宫灯高挂凤阙,昏黄灯火晃动,照得一室凄冷。

郁郁连天的墙壁上挂着明家皇朝历代祖宗画像,膝跪其中,明雪衣垂敛眉眼,凝看地上青砖,眸光黯淡。

寂静无声,明雪衣一直跪着,直至堂门被推开,晚风随之而进,轻轻吹起绣以青云金龙的袍摆。

「皇上。」推开杏木堂门,小德子边压低声音叫着,边蹑足走进。

「小德子!」明雪衣见他走进来,立即便跳起来想迎上去,不过,他已经跪了四,五个时辰,血气不通,双腿一阵麻疼,才起了一半,复地跌下去。

「皇上!」小德子想上前搀扶,可惜也是自身难保,只能蹒跚着慢慢地踱过去。

满脸焦急地待他走近,明雪衣长身,扯着他的手。「笨小德子,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朕?」

小德小顺势一跪,白着脸磕头请罪。「奴才该死,泄漏皇上的秘密……求皇上处罚!」

朕就知道是你!颦眉,明雪衣本欲斥责一番,但见其脸白如纸,额上冷汗点点,声音颤抖,他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立刻便明白过来,问。「受了多少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迟疑一下,答。「三……三十板。」

明雪衣抓着他的手,关切地问。「痛吗?上过药没有?」

冷不防他有此一问,小德子登时感动得双眼通红,连连摇头。「奴才命贱,受得了!不痛,一点也不痛!」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苍白的脸色早就说出真相,明雪衣忍不住骂道。「她太过份了!」

可恶的万太后,明知道小德子是他的人,奉他之命行事,竟然还下如此重手!

小德子慌慌张张地竖指唇前。「皇上,小心隔壁有耳。」

皇太后耳目众多,若皇上的说话不幸传入她耳中,只怕又会惹来一番纷扰

一经提醒,明雪衣纵使恨得咬牙切齿,亦不敢再骂半句,只得攥紧拳头,恨恨地搥打膝下锦团。

愤恨之余,他不忘问起另一件事。「小德子,你可知道铁郎怎么了?皇太后可有治他的罪?」

「奴才已经打探过,皇太后尚未下旨,禁卫军已经将他关入水牢,等候发落。」

「小德子,朕很担心,你猜……皇太后会怎么对付铁郎?」想起被押走的呼延铁军,明雪衣颦眉,眉心深陷,难掩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才……不敢说。」小德子迟疑着,不敢回话。

明雪衣波光一盼,白他一眼,说。「怕什么?朕的心乱得很,你就说来听听吧!」

小德子只得苦着脸,迟迟疑疑地答。「奴才想,不外乎是斩首,抄家……唉!还好,那个男人应该是个孤家寡人,要不是就祸及家人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声音压着,细声细气,却令明雪衣浑身一震。

脑海中浮起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流满地,男人温热结实,充满安全感的身躯渐渐冰冷僵硬的情景,「不行!朕要去救他!」刹时,明雪衣心痛难当,什么太后,畏怯,顾忌,都被抛堵脑后。

眼看他跺着脚,就此走出去,小德子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上下之份,忙不迭伸手将他拉住。「皇上!皇上……万万不可!若皇上强行将他放出来,会触怒皇太后,而且皇太后有旨要皇上跪在祖宗画像前,未到早朝,皇上不可以离开。」

「朕就是要到慈宁宫与她理论!」拂袖,明雪衣想握开他,却被捉得更紧。

「皇上,恕奴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说话,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德子觉得用词有些不对,顿一顿,尴尬地干咳一声,才接下去说。「若皇上喜欢,等风声淡了,奴才再去找几个更加俊俏的人来侍候皇上,皇太后权势在握,奴才斗胆请皇上忍一忍,万万不可以因为一个……男宠而与太后起争执。」

「忍……?」明雪衣摇头,如瀑长发随之晃动,划出流顺光波。「要忍到什么时候?」

自十一岁登极,至今五年有余,哪一天不是在忍?

朝中大事,要等太后颔首,颁令下旨要请太后盖玺,他只不过是坐在金銮殿上的一个泥塑娃娃,皇太后手中的一个傀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连忙出言安慰。「皇上就过四年便可以亲政了,到时……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现在……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明雪衣叹息不语,颓然倒坐地上。

他虽然孩子气未脱,却明道理,知险阻。

皇太后大权在握,他断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她扯破了脸,万一皇太后抬出祖宗家法,就对他非常不利。

皇太后不但能干,而且野心勃勃,朝中的亲贵,大臣,多是她的亲信,这个皇位他根本坐不稳,父皇的其他子嗣,虽然早就被太后解决得干干净净了,但是,宗室之间却尚有不少年幼的皇族子弟──废在位的皇帝,接着,拥立另一个更加柔顺听命的幼帝加以操纵,这种事历朝历代常有发生。

想到违逆太后可能有的可怕的下场,明雪衣微微一栗,紧紧合上眼帘。

铁郎……铁郎……是朕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朕……

※※※※※※

天牢,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守卫森严,但是,这个深夜,一道黑影悄悄地潜入其中。

当黑影掠过时,无精打采地守在天牢门口守卫,只觉风在身旁一吹,毫不为意已经有人从自己身边奔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影飞掠,一直到天牢深处,看着被锁于一个长方水池中的呼延铁军,黑影倏地凝顿。

「主子。」

双手被平展着锁于石墙上,下半身浸在水中的呼延铁军抬起头来,从凌乱的黑发阴影中,发出低沉的声音。「狼影?」

「主子,狼影救你出来。」浑身包裹在黑布中,只露出两只细长冷眼的狼影身形一晃,就被呼延铁军阻止。「不!不必!」

「主子?」狼影微微一顿,不过,他自小跟随呼延铁军,主仆早已心意相通,立刻便明白过来。「主子是想等他来救你?」

「正是!」闭目,被刑求至遍体鳞伤的呼延铁军疲惫地靠在污垢的墙壁上。

「只怕他不敢。」狼影摇摇头。南国由皇太后专政多年,所谓的皇帝有名无实,呼延铁军是由太后下旨关押的,那个柔弱的少年皇帝只怕没有放人的胆量。

「不敢?」呼延铁军勾起唇角,冷冷笑道。「他的确不敢。不过,到最后他一定会来救我。」仔看得很清楚,由第一眼开始,写满在那个小人儿眼中的就是一份刻骨的迷恋。

痴迷,欲念,这些赤裸裸的感觉本来就比爱情更难以舍弃,何况他只是一个荏弱的大孩子。

「你回去,传话木尔尔,他亦不必想办法救我了,代我写一封信禀报父汗,就写……」呼延铁军停顿片刻,似在思索着一个最妥当的用词,片刻后,才说。「就写,曙光已露,大业可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狼影惑然。「主子是想……」

呼延铁军没有解释,只喃喃自语。「面前正是天赐良机,南北分裂之局将由我一手改写!狼影,你看见吗?我已经看见在不远的未来,吾必将君临众生!」

就在禁卫军闯入的时候,就在万延年称呼那个小人儿为皇上的时候,就在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恋恋不舍地凝视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和祖父,倾尽千万人马都无法完成的大业,将由他一手建立!

藏在阴影之中的一双虎目倏忽射出万丈金光。

那是充满野心的眼神,势将燃烧天下,纵使跟随他多年的狼影,亦为之神夺,只因,在呼延铁军炯炯的瞳孔之中他看见一条野心勃勃的龙影,一个将权倾天下的真命霸者。

肃然鞠躬,狼影再次静悄悄地消息在黑暗之中。

※※※※※※

黑夜过后,就是天明,蓝天白云,鸟儿在柳枝头上嘤嘤歌唱,靛麟殿上,百官在列,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玉珠通天冠的明雪衣端坐龙椅。

殿上百官轮流出列奏报政事,明雪衣只木然而坐,一言不发。

群臣要听的不是他的决断,他们仰望的亦不是他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而是在龙椅之后垂着的一幅东珠帘后的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茫然地让群臣的声音在耳边流走,大殿奢华,梁柱漆金雕龙,墙上铺金砌玉,殿前,殿后,侍候者众,不过,置身其中,明雪衣却只感觉孤单寂寞。

位极至尊,身置天下颠峰,他享受华衣馔玉,大驾卤簿,虽处处受皇太后制抓,但是他的奢华风光实非常人所能想象,正因如此,亦只有他明白自己内心的孤单,对爱的渴望。

好不容易才初开的情花,未到秋天,却已凋零。

眼角低垂,美丽的容颜落寞而憔悴,明雪衣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早知如此,那夜我就不会那么好奇了。」

他只愿自己从未到过晴央殿的窗前窥看,从未遇见与淑妃偷情的呼延铁军,从未怦然心动,更从未任性地私出皇宫……

在祖宗画像前跪了整夜,他早已身心俱疲,在胡思乱想之下,精神恍惚更加恍惚。

放眼前望,殿下臣子的脸孔,竟与另一张深刻沈毅的脸重迭起来,侃侃而谈的声音,倏然变为低沉的细语,明雪衣痛苦地托着前额,垂首,掩饰满脸伤感,只是,脑海的一片紊乱,始终无法收拾。

昏昏沉沉地下了早朝,即被皇太后传到慈宁宫中,狠狠地再教训了一番后,皇太后余怒未消,罚着将四书抄上一遍,明早奉呈。

回到青凤宫,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轻便的绛纱长袍。

在太监的请示下,着人传膳,御膳太监送来满满七张膳桌的佳肴,明雪衣只用象牙箸子随便拨弄几下,便着人收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上前劝道。「皇上,多少也吃一些吧。」

「朕不饿。」明雪衣摇头,只要想起呼延铁军正在牢中挨饿受冻,他又怎能安心用膳。

小德子只得任由其他小太监将卿膳撤下,待明雪衣稍事休息后,为他备好文房四宝,展纸,磨墨。

坐在杏木大案后的梨木圈椅内,明雪衣一手托腮,一手执着狼毫小楷,呆看宣纸,迟迟未有下笔

「皇上,喝口参茶提提神。」细心的小德子奉上茶盅,明雪衣依然纹风不动。

小德子担心地蹙着眉在旁边轻叫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见此,小德子想了想,特意将其他人挥退,上前,在他脚旁跪下。

「皇上要保重龙体,切勿胡思乱想,虽知皇上是万民的依归呀!」

「不……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有令万民依归的大本领。」勾起唇角,明雪衣苦涩地干笑起来。「朕不单止是一个普通人,更是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就连救一个喜欢的人,朕都不敢。」

「皇上……」小德子本想安慰他,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霜薄,人情冷,万般恩爱转眼成空。」明雪衣用轻细的声音吟念,为自己的懦弱而悲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亦随之叹息。「皇上,还是快些忘记他吧。」

他自小就净身入宫,什么情情爱爱的事自然不明白,不过,眼看明雪衣愁眉不展,也知道是件叫人伤脑筋的事,既然如此,倒不如尽快忘记。反正后宫里住着满满的各地佳丽,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还怕找不着另一个合意的吗?

明雪衣苦笑着点点头,忘!当然要忘记……不忘记又可以怎样?

叹气,他终于坐直身子,伸出玉白无暇的掌心将桌上宣纸烫平,右手提狼毫,轻轻蘸墨。

书法可令人心静,但是落笔书写几个字后,他却依然感觉心乱如麻,顿笔,看着宣纸上缭草的字迹,满心更是烦厌,手不小心一抖,一滴墨汁就滴在纸上。

雪白的宣纸上溅开的污点,就如血花纷飞,倏地将一直绷紧的理智压断。

呆呆地瞪着那点点污迹,明雪衣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捧着头,神情痛苦而扭曲。

「皇上……」小德子出声轻唤,却换来更激烈的反应。

明雪衣猛然跳起来,抓着案上的笔洗,墨砚,狠命地向地上摔去,刹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过不停。

小德子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抓着他的手。「皇上要冷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冷静?朕冷静不了!」明雪衣大叫,恨恨地跺着脚,又将案上的物件尽扫到地上去。小德子着急得脸色都青了,又怕声响会将其他人引来,只得急急地去将殿前殿后的门窗都关得紧紧。

将案上的物件都摔光后,玉白的指头抓上案上宣纸,正要撕碎,眼波流盻,正好定着在纸上的点点墨迹上,心头又是一阵痛刹。

铁郎的头若被斩下来,一腔热血亦会就此溅开吧!

明雪衣想着,浑身一颤,手不由软下来,颓然跌坐椅上。

浑身无力地靠着椅背,仰看屋顶,两行清泪无声无色地滑下脸颊,肩膀颤抖,如珠泪滴不能自己地涌泉而下。

「皇上,你别这样……奴才见到,心也痛了,皇上,要保重,别伤心了。」小德子苦心劝慰,却见明雪衣越哭越伤心,在感染之下,亦不由得跪在他身旁小声地哭起来。

饮泣多时,明雪衣以衣袖拭泪,用手撑着椅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小德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皇上,你要到哪里去?」

「朕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就此死去!」径自向殿门走去,明雪衣没有回头,只在唇边反反复覆地说着。「朕要救他!朕一定要救他!」

他今年才十六岁,但是,自幼年开始,令人窒息的空气就笼罩着他,从未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中的奴才敬他是主子,对他必恭必敬,太后视他为棋子,把他摆弄利用,位极至尊的寂寞,旁人或者无法理解……其实,他只是一个渴望被爱的普通人,

他只想得到一个人真心对他好的人,亲他,疼他的人,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不可以!他不可以就此失去。

明雪衣暗暗想着,下定决心地攥紧双手,也顾不得就宫中的规矩,奔跑着出去,步履急趋如风,衣摆翻飞如蝶。

小德子来不及阻止,也只得跟着跑出去。

皇帝从殿中急奔而出,满满门外,长廊上的官女,太监都慌张起来,明雪衣也不管他们,只直直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跑去,小德子一边挥退其他人,一边跟着他,近一炷香时间,才走到天牢的范围。

守卫天牢的侍卫见了明雪衣都是诧异不已,拥上前去磕头行礼,并阻止他进入。

「皇上,天牢污垢,皇上是万金之躯,请勿……」

未待侍卫说完,明雪衣已一脚将他踹翻,又推开别的人,那些侍卫亦不敢认真阻挠,只得任他闯进牢去。

急步踏下石阶,他已不住叫着。「铁郎!铁郎!你在哪里?」

牢内灯火昏暗,明雪衣刚下石阶,走了几步,一个踉跄便跌地上,隐隐约约的腥臭味道,令他微微反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掌着灯火走过来,扶起他,小心地为他拂去衣上灰尘,劝道。「皇上,还是走吧!」

摇头,抢过他手上的烛台,将他推开,明雪衣依然向天牢深处走去。

走过一间间用木栅栏分隔的牢房,墙上挂着的刑具,带血的污迹,看得明雪衣胆战心惊。

一直向内走去,终于看见一方水池,池中锁着一个昏暗而看不清的身影。

明雪衣疑惑地将烛台举高,橙红的烛火一照,照出一具半裸的结实身躯,虽然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不过,明雪衣已立时认出来了。「铁郎!是铁郎!」

小德子亦看见了,心想:反正这件事必定会传入太后耳中,事而至此,不如就让皇上高兴一会儿吧!思忖过后,便向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喝道。「还不将锁匙拿来?」

那名侍卫战战竞竞地跪下去。「这……这是太后关押的要犯,若放了,太后会要下官性命的!」

闻言,明雪衣冷哼一声。「朕难道就不会要的命?拿来!否则,朕立刻就杀了你!」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太后知道后的反应,事情既然做了,就不妨做得彻底一点!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名侍卫拚命地磕头,其他侍卫也一并跪拜地上,将实心的地砖也磕得响了。

见他们磕头磕得鲜血披脸,却硬是不将锁匙交出来,明雪衣气得脸色发青,指尖都在发抖,有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小德子立刻走过去,抬脚便踹,骂道。「该死的狗奴才,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狗奴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着明雪衣的面前,侍卫们不敢反抗,一个个跪在地上如木头般任他打骂。

代明雪衣出气之余,小德子弯腰,从一名侍卫腰间扯下一串锁匙。

正要走下水池将呼延铁军放出来,明雪衣已利落地将锁匙夺去,也不顾池水冰冷污浊,和衣而下。

涉水走近,轻薄,色如落日云彩的绛纱袍子在水中飘浮,散开,而自腰身以上的薄纱则被水渗湿紧紧地贴着纤削的身子,走过去,用玉白的手将锁匙插入墙上铁锁之中,柔美有如芙蓉的脸蛋上刻画着动人的忧戚,关切。

在铁锁铿锵的嘈杂声中,昏昏沉沉地瞪开眼的呼延铁军,从蒙眬的眼界中看见的不止是一个人,更是一朵芳华娇美的玉芙蓉。

看着他的脸上无法掩饰的着紧神色,突然间,一切都静下来了,呼延铁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幻,耳中唯一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看见他终于睁开眼皮看着自己,明雪衣本来很高兴,但立刻又觉得不妥起来。

「铁郎,铁郎,你怎么了?」伸手轻拍呼延铁军的脸,火烫的触感将他吓了一跳,被解开束缚的身躯向他压将下去,明雪衣慌忙扶着,只觉呼延铁军已经散了,结实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

他拚命地扶着他,在水中拖着向池畔走去,慌张地回头叫道。「小德子,他的头很热,快叫御医!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六章

经御医诊断,呼延铁军是因为体内蛇毒未清,又浸在水中受了寒气,引致发烧。

开出方子,灌下一服药,御医便告退了。

明雪衣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亲自侍候,至深夜,呼延铁军额头的热度退下去,他才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在群莺悦耳的歌声中醒过来的呼延铁军,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伏在他胸膛上的乌亮螓首。

伸手拿掉放在额上的毛巾,呼延铁军伸出手撑着床板,支起上身。

「唔……」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想不到依然将明雪衣吵醒,微微皱下眉心之际,明雪衣已抬起头来,雪白的指头揉着惺忪睡眼,眸子迷糊地张望好一会儿后,才完全清醒过来,瞪大眼睛,惊喜地叫道。「铁郎,你醒了!」

呼延铁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醒了就醒了,叫什么叫!」

刚捧着金盆走进来的小德子听了,气得尖声骂道。「放肆!皇上照顾你一个晚上,你怎么就这样说话?」

呼延铁军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没礼貌!皇上不眠不休地看护你,连早朝都不上了,你……」

「小德子,够了!把毛巾给朕。」明雪衣打断了小德子的说话,仰看呼延铁军粗豪,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心中竟半点也不生气,挽起绣着金丝的衣袖,从小德子手上拿过毛巾,拧干,举起为呼延铁军擦脸。

他纾尊降贵,有心讨好,可惜呼延铁军毫不领情,扭头避过。

皓腕僵在半空,明雪衣难堪地咬着菱唇,压着声音问。「铁郎,你在生气吗?」

「不敢!」呼延铁军扯过他手上的毛巾,草草擦脸后,冷冷地说。「不过,既然皇上将我放出来,我想也该让我回到宁春院了,这种尊贵的地方,我住不惯!」

「铁郎?」冷淡的不近人情的反应令明雪衣茫然地眨着眼,不知所措。

呼延铁军不理他,在床上翻找一会儿后,瞪向侍立在旁的小德子。「我的衣服在哪儿?拿来!」

小德子早就恨不得将他赶走,难得他肯自动离开,想也不想,立刻将准备好的衣物拿出来向他扔去。

眼睁睁地看着他套上汗衫,黑绢短衣,长裤,六合皮靴,明雪衣不由得慌了起来。「你不是答应过一个月内都……都会陪朕?」

「反悔了!」呼延铁军一面厌烦地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明雪衣又急又慌,怕的真的就此走了,急急地伸手拉着他。「朕可以再给你银两,赏你黄金珠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延铁军「哦?」了一声,转身,看着他,嘲弄地说。「朕,还用赏,连语气都不同了,南国皇帝果然是不同凡响。」

「朕……不!是我!我可以再付银两,别走!」明雪衣捉着他的手,苦苦恳求。

「不行!」呼延铁军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毫不表露,脸无表情地将他拂开。

「铁郎……」明雪衣立时觉得委屈不已,泪眼婆娑,死命扯着他的衣袖不放。「铁郎,铁郎……」

呼延铁军本想把他再愚弄一下,回首一看,那张沾湿的小脸,还有,清澈哀怜的眼睛,他的心竟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哭什么?脸都哭花了。」轻声作斥,呼延铁军伸手为他抹去眼泪。

「铁郎,你别走,好不好?」明雪衣顺势抱着他,将头埋入他怀中磨蹭。

轻抚他的背项,这次,呼延铁军很爽快地点下头去。「好!」

「铁郎?」明雪衣反而愕然不已。「你……你肯留下来了吗?」

摸着他细嫩的脸颊,呼延铁军挑起眉头。「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先说说打算赏我什么?」勾唇微微笑着,他倒想看看明雪衣会为他付出什么「赏赐」。

「赏你……唔……黄金万两,够了吗?」明雪衣边说,边战战竞竞地打算着他的脸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新意!呼延铁军在心中不屑地哼一声,摇摇头。「我不要黄金。」

仰起头,明雪衣将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问。「那要什么?」

伸手捉着他小巧的下巴,凝视着他的一双剔透眸子,呼延铁军一字一语地说。「封。侯。拜。将。」

怔忡一下,明雪衣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刹时呆若木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门外传来守门太监的叫声。「慈宁宫李海场求见。」

明雪衣立时如释重负,唤道。「宣!」

一个中年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太后有旨,请皇上到慈宁宫去。」

两弯弯眉立时蹙了起来,明雪衣心虚地想:糟糕!皇太后果然兴师问罪来了!他心中害怕,立时就要将李海场打发下去,但眼角一盼,正好瞄见呼延铁军深沈如水的脸色,又感为难。

衡量半晌后,他向李海场挥一下手。「朕这就去。」

接着,便细声细气地对呼延铁军说。「铁郎,我想你也饿了吧,朕已经叫御膳房做好早膳,马上就会送来。」

说罢,也不敢抬头去看呼延铁军的脸色,垂着头,匆匆走出殿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皇太后将他叫过去,不外乎是训斥一顿,明雪衣垂手伫立着静听训事,但是,这次他硬了心,一提起要将呼延铁军杀头的时候,便立刻强烈拒绝。

从未有过的违逆将皇太后气得七孔生烟,明着胁迫起来,明雪衣摇摇头,只说一句。「他死,朕也跟着一起去。」

以他的胆量,这未必就是真话,却令皇太后既恼又怒,若让明雪衣就此了断,虽说可以另立一个更年幼的少帝,但到底白费了她十多年的力气。

扰攘近一个时辰后,该骂的都骂了,直至陪侍在旁的李海场在她耳边说几句悄悄话,皇太后才脸色一转,态度软化下来。

「皇帝大了,哀家也管不上,所谓眼不见为干净以后别让哀家见着碍眼就好了!」

知道她这么说等于默许了,明雪衣心中暗喜。

离开慈宁宫后,他先绕道到宝库去,打算亲自挑选几件宝物,拿去讨好呼延铁军。

在众宝物间挑选一番,刚踏出宝库大门,却不巧遇上温太傅。

这个三十年前的两榜进士,三十年后的太傅,颤颤抖抖地跪在明雪衣身前,除下乌纱,口中念念有词。「老臣无能,无法教育皇上成材,老臣愧对先皇!」

说罢,便一头向长廊左旁的朱红大柱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明知道他多半只是在做戏,明雪衣也不得不干咳一声,命人上前拉住。

好言好语地劝慰几句,听他长篇大论地说一番圣贤之道,之后,乖乖地随他到南书房继续已经荒废半个多月的课业。

被温太傅缠着几个时辰,好不容易从南书房脱身,天色已是一片昏黄,明雪衣担心留在寝宫的呼延铁军,领着小德子急急地走回寝宫去。

小德子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提起早上在慈宁宫的事。「想不到皇太后这样就放过皇上了,奴才还以为她会……看来,皇太后对皇上到底是不错的。」

闻言,明雪衣眸角一盼,向他瞪了一眼,在唇边小声地骂道。「笨蛋!」皇太后之所以对他的事只眼开只眼闭,不是因为对他好,反而是因为对他不好!

若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要事事管束关爱,免得误入歧途,但是他却非皇太后所出,皇太后恨不得他更昏庸,更无能,这样才更容易被她操纵。

她以太后之尊干政多年,朝野上下半数都是她的外戚党羽,不过,其中依然有不少顽固的忠君之士,一心巩固王权。

若他眷养男宠,沉迷色欲,就等于将朝臣的拥护亲手推开,纵然他日亲政,她亦可以继续独揽大权,而不怕受人非议。

个中奥妙,皇太后本来气在头上,所以一时想不到,但一经旁人提点,立时便明白过来,是以,才突然改变态度。

晃一晃满头乌丝,明雪衣柔美的脸孔上微见神伤。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真叫人受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他已经踏入寝宫之内,眸光流转正好停在倚立在墙角的呼延铁军身上。

只见镶在方正的脸孔上的一双虎目熠熠生光,他虽称不上特别英俊,却自有其无限神采,定定凝视,明雪衣不由痴醉。

一生何求?不是荣华富贵,不是权力地位……他是个没有大志的人,只求一双一对。

纵然知道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将会是个无底深渊,他也睁着眼跳下去了。

想着,他勾起如花笑容,向呼延铁军走去。

「铁郎。」甜甜的笑靥像在炎夏溶化的蜜糖,绵软的身躯轻轻一偎,偎入呼延铁军怀内,呼延铁军将他接住。

「终于舍得回来了?」

「朕……」明雪衣正要辩解,忽然想起呼延铁军亦不喜欢他自称为「朕」,立刻改口。「我也想早点回来陪你的,只是在长廊上遇上太傅,被他捉到书房上课,听他之乎者也了几个时辰,快将人闷死了!」

娇声抱怨之余,还将脸贴在他胸前磨蹭着撒娇。

呼延铁军并不说话,只以五指插入他柔顺的发丝间轻轻梳弄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只小猫似的微微眯起眸子享受一会,明雪衣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拉着呼延铁军的手向窗前的长条几子。

在他的示意下,两个小太监打开红缎锦盒,立时一室晶亮。

「铁郎,这只水晶如意,你喜欢吗?」

看着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如意,再抬头看着明雪衣脸上带着明显期待,讨好的神色。呼延铁军想了想,伸手将水晶如意从盒里拿出来。

手握如意长柄,随意挥舞,一片晶莹亮光反映深刻的五官,更显凛然威武。

在他随意挥舞的动作中,被衣料包裹的臂肌随之贲起,明雪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中充满崇拜的星光,立刻又觉得自己太过放荡,红着脸垂下头去,轻声问。「喜欢吗?」

呼延铁军勾起唇角,一笑,接着,手一松,任那只水晶如意从他手上跌到地上。

亲眼看着水晶迸裂成千百块小碎片,在清脆的水晶破碎声中明雪衣无措地抬起头来,迎着他的是呼延铁军的嗤笑。

「用一只水晶如意就想打发我?没这么容易。」

「铁郎?」明雪衣微感无措,呼延铁军伸手勾着他的腰用力一扯,迫着他贴在自己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的你已经知道吧?不是黄金,也不是宝物。」

「我……铁郎,我……我……」明雪衣迟疑着,没有说下去。封侯拜将是何等大事,铁郎既非出身显贵,亦无军功,更是异族中人,自己怎能随便册封他?

雪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脸颊,微微拧着眉头,剔透的眸子中笼着一层雾气,柔美的脸蛋儿上夹杂着为难的神色自是另一番惹人怜爱的风情。

呼延铁军心头微微一动,刹时间将心中的阴谋计划忘了大半,弯下腰,不能自己地吻上形状微微噘着,似在引人采撷的粉色菱唇。

明亮的眸子惊讶地瞪大,接着,泛起羞赧的水光,紧紧合上,舌尖在的红唇瓣上缓缓舔弄,为粉薄的嫩红添上更迷人的鲜艳,咬着吸吮几下后,将舌头从微启的唇瓣滑进去,缠着小小的丁香撩拨起来,另一手亦探入刺着云纹的襟口,隔着内里的单衣,揉弄左胸上小小的突起。

「嗯……不要,铁郎……你的病才刚好……」明雪衣红着脸微微推拒,却被呼延铁军拦腰抱起,一把丢到床上。

壮硕的身躯随之压上,大手将衣袍上梅花盘钮扯开,露出一截雪白香肩。

「唔……铁郎……有人看着。」指着侍立在旁的小德子和几个小太监,明雪衣羞怯得红了脸,在柔软的被海间挣扎着起身,但立刻就被压下去。

「这样可以吧!」猛然扯下珍珠帏帐,掩去外面好奇的目光,呼延铁军勾起一抹邪笑,将明雪衣上身的衣物拉得更开,左手沿着美妙的肩线缓缓地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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