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1 / 2)

('楔子

当今天下分为南北二国。

南国──又名「明家皇朝」,本为天下主,自立国至今已有七百四十二年,由盛而衰。

「明家皇朝」本以长安为首都,五十年前,被沙漠异族攻占长安,明雳帝在五千禁军的护送下狼狈逃走。

无数王孙妃子不及随行,被闯入皇宫的异族凌虐至死,皇宫内血流成河,逃亡的路上,明珠,翠玉散落满地无人收,及至江南,明雳帝驾崩,传位于次子明德,明德号贤王,素有贤名,甚得南方军民拥戴,于杭州即位后即与异族议和,上表称降,岁岁进贡,终得一隅之地而容身。

二十二年后,明德帝驾崩,传位长子明示显,其人昏庸无能,终日耽于后宫淫逸之中,再二十二年后,明示显不豫,由十一岁的太子明雪衣登位,皇太后垂帘。

明雪衣长相柔丽绝美,擅诗画,好音律,八岁时,曾以一篇「日月赋」为其父皇贺寿,文才震惊天下,惜其生性荏弱,非经国之材,虽然聪颖,对于家国大事,却半点不感兴趣。

上行然后下效,是以南国中文风鼎盛,贵族大都耽于逸乐,却将重震国威,北上打退异族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幸有长江天险,太后威仪,及以忠义勇猛见称的石门名将把守关口要点,得以偏安南方。

北国──源自大漠子民,向为中原人贬称为异族,于马上立国,民风剽悍。

本由多个游牧民族组成,各自为政,后有呼延一族倔起,一统各部,势力逐渐强大,终于漠北立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十九年前,呼延一族领三十万铁甲骑兵突袭中原边关,一夜坑杀守关将士六十万,及后一直进逼,以锐不可当之势将积弱的明家皇朝逐出长安,一直追杀至长江一带,方被当时的江南太守石勇带领的二十万义勇军所退。

自此呼延一族雄霸整个北方,创立北国。

现今北国皇帝名呼延无极,已年过半百,半生文治武功,威震天下,曾三次率兵南下,但为长江天险及南国名将所阻,三次皆无功而返,引为平生所憾。

呼延无极仅育有一子,取名呼延铁军,三岁已习骑射,十岁于围场单手擒杀猛虎,十四岁领铁甲骑兵十万剿平关中叛乱,二十岁拜兵马大元帅之职,生就万夫莫敌之勇,性深沉,善谋略,以统一南北为终生志向。

第一章

艳阳似火,这一年夏天的江南特别炎热,将家家户户的平民都烧得头晕目眩。

皇宫独有的红墙黄瓦,琉璃宝顶上亦透出阵阵热气。

闷风拨动绿叶,在林荫下蜿蜒曲折的彩石小路,精雅如画的亭台楼阁,尽被万花所簇。

姹紫嫣红的花潮里,安着一顶五彩罗帐,镶心葵花香几上置六脚白铜鎏金鼎,飘出一线清香,左侧用锦帕覆着几砖冰块,粉衣宫女打着扇子,搧出阵阵凉风。

凉风送爽之中,罗帐金黄的垂缨飘扬,一名少年斜卧翡翠躺椅上,长发轻散,绣着五爪金龙的衣领微微敝开,内里是清凉无汗的冰肌延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吹过时,带起散落脸颊的发丝,露出一张天下少见的绝美脸孔。

尚带少年稚气的脸孔上,嵌着形如远山的弯眉,眉下是两颗剔透如琉璃的明眸,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双颊微红,犹如美玉生晕,衬上淡妃色的菱唇,极是动人。

长及腰际的幼滑青丝只以犀簪随意横贯成发髻,几绺碎发散在额角,黑白分明,适时唇角轻勾,脸上无邪的神情衬上绝美的容姿,犹如一朵含苞的芙蓉,无垢而艳丽。

「皇上,奴才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德子,有什么就直说,用不着吞吞吐吐。」在贴身太监迟疑的声音中,少年轻启菱唇,咬下宫女玉指送上来的葡萄,眸角轻轻一挑,带着说不出的风流情韵。

单看他的容姿又有谁会想到,他就是当今天下南北二国两位君主之一,南国明家皇朝,第十三代君主明雪衣?

「奴才遵命。」跪在明雪衣脚边的小德子将头垂得更低,说。「皇上,奴才近日听闻晴央宫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最近出宫,偷偷买了几包红花归尾回来。」

「哦?」明雪衣微讶,红花归尾为妇女打胎之物,淑妃要来何用?

原来,明雪衣自弱冠登上王位,后宫虽尽收江南佳丽三千,但是他尚且年少,对女色自然提不起太大兴趣。

与其陪着妃子游湖,谈天,倒不如多写两篇书画,弹一曲广陵散,又或者到郊外踏青,放纸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宫中封以淑,娴,德,贤,四大妃嫔,亦非因她们美貌如花,善于侍奉──她们都是太后的亲戚。

想到这里,明雪衣偷偷地吐一吐舌头。

或者是自己太不正常了,见到那一具具玲珑浮凸的女体,非但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反而隐隐觉得恶心。

在太后的严令下,他亦曾几次勉为其难地与妃嫔行房,事后都不无例外地躲在寝宫内,捧着金盘呕吐不已。

「奴才还听说,每月初一,十五的夜晚,都有黑车从东门驶入,就停在晴央殿后面。」

明雪衣敛着睫扇的眸子微微一亮,好奇地问。「黑车?什么是黑车?」

「禀皇上,就是遮蔽着车窗,没有点灯的马车。守在晴央殿的小太监言之凿凿地说看见车上走下一个蒙着眼的男人。」小德子连忙解释。

迟疑片刻,明雪衣问。「这件事……太后知道吗?」

「应该尚未,奴才已经吩咐那名小太监不得张扬。」

颔首,明雪衣细长的柳眉拧了起来,眉心间雪白的肌肤如同一池吹绉的水波,表现出他心中的紊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宫妃嫔生活历苦闷,勾宫中侍卫,太监的事朝历代以来屡见不鲜,更甚者,有由亲信的太监代为牵线,将宫外的男子偷偷运入宫中行乐,天亮前再将男子送走。

这种荒淫无耻之事,明雪衣亦有所听闻,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妃嫔身上,不免令他感到为难。小德子抬起头,偷偷窥伺他的脸色后,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要传淑妃娘娘来问清楚?」

明雪衣沉吟半晌,终于摇摇头。「不。」这件事,当面问,于淑妃的颜面有损。

「若淑妃娘当真有违妇道,这……」小德子迟疑着,眉目清秀的脸孔皱成一团,欲言又止。

皇上待人素来亲和,只是这种淫乱宫闱的事,焉能轻易饶恕?

「不用再说。」明雪衣噘唇,用有如珠落玉盘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说。「你下去吧!让朕再想想。」

印象中的淑妃比他年长三年,向来温文娴雅,进退有度,就像是个亲切的好姊姊,断不可因为几句流言而定她的罪,何况,即使淑妃有错……深宫寂寞,又怎可以怪她?

挥手,屏退左右,明雪衣洁净无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伤感。

江南如画,却被高高宫墙所圈,寂寞何独淑妃而已?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月夜,紫云烟,红楼画阁灯光晕,夜风过,卷帘晃,叮咛当啷珠光耀。

展开白如雪的宣纸,轻挽刻丝绿袖,提起紫金狼毫,仰看夜空明月,正欲落笔,忽然想起数日前小德子向他提起的事。

天上,月如银盘,正是十五佳期,

偏头,用笔杆戳着脸颊,想了想,明雪衣放下手上狼毫,锈金的衣摆翻飞,向外面走去。

推门,守在御书房外的内监立刻提着宫灯迎上来。

「皇上。」

从随侍的宫女手上拿过玉骨羽扇,明雪衣扬手挥退众宫人,道。「别随行,朕自己走走。」

说罢,便转身向朱红的复道走去。

那些宫人不敢违命,亦不敢让他独自行走,只得蹑足远远跟着,明雪衣亦不理会,径自由交错的复道,一直走向内廷西路的朱凰宫。

朱凰宫是后妃居处,明雪衣无心惊动他人,只走小路,在花园中穿穿插插,一直绕到晴央殿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见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停在殿后马廐,明雪衣叹息一声,从宫女太监用的侧门走进殿内,踏着彩石小路,至寝室窗下。

一整排用紫檀木雕成的窗框完全闭合,他由左至右一直走着,终于找到一只尚留有一线缝隙的窗子。

尚未探头窥看,已有一阵微弱的女子呻吟声飘入耳中。

「唔……啊呀……铁郎……铁郎,再用力一点……」娇媚断续的嗓音中,还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喘息声,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明雪衣雪白的脸颊不由一红。

羞涩过后,拿着扇子的手随之一紧,指节微白。

太过分了!

明雪衣虽然生性柔和,但是亲耳听到这种淫乱之事,实在非常人所能忍受,怒从心起,正要愤然推窗斥问之际,忽地,从窗隙间不经意地看到凤床的帏帐晃动。

看到将要从床上下来的粗壮的男人身影,明雪衣一双明眸不由自主地瞪大起来。

他要看清楚,是何人如此大胆!

眸光盼处是一具结实无比的纯雄性身躯,肌肉包裹在黝黑的肌肤下贲起如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健壮的身躯上满是伤痕,一滴汗珠从黑发的尖端滴下,划过阔厚的肩头,沿着肌肉间深深的凹槽,一直滑落到双腿深处,依然勃起而赤黑的巨大欲望。

由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纯粹的刚强的魅力,明雪衣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黝黑而汗湿的肌肤,一块块结实的肌肉,一种强大而从未有过的饥渴感倏忽升上心头,明雪衣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一舔唇瓣。

一直看不到脸孔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方正的脸颊上镶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虎目一瞪,正是明雪衣偷窥的方向。

明雪衣吓得倒退三步,心头剧跳,来不及细想,已转身,没命地拔足奔逃起来。

跑了几步,恰巧与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撞个满怀,

被他撞倒的小太监不敢叫痛,反而跪到地上,浑身颤抖地嚷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

本已心乱如麻的明雪衣,被他一阻,更显慌乱不知所措,咬一咬唇,越过几名宫人,匆匆跑远。

「皇上!皇上……」宫女,太监纷纷高声呼叫,追逐,明雪衣充耳不闻,只觅路向寝宫跑去。

冲进寝宫大门,明雪衣将侍候的宫女,太监逐出,慌乱不已地扑上龙床,用珍珠串成的帏帐左摇右晃,叮叮当当的令人更加紊乱。

屈膝床上抱着肩头,男人那令人心惧,心颤的气势,依然纠缠不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男人那双虎虎生威的眼睛中射出的熠熠光辉已经在明雪衣心里烙下极深刻的印象。

他生于江南,长于深宫,平日所见尽是温文君子,有礼臣属,所有人看上去是不一样的,实际又是一样的。

由那男人身上迸发出的前所未见的凶猛,锐利,为明雪衣所带来的震撼实在是难以形容。

不单止是心生惧怕,更有另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一块块贲起的肌肉,黝黑结实,充满诱惑力,只是短短的一瞬,已令明雪衣无法自制。

手无意识地紧按胸口,心正毫无韵律地乱绷乱跳,恼人的热力缓缓升起,小腹更有一团火积聚其中,烧得难受。

洁白如雪的手忍不住滑入光滑的绢衣下摆,轻轻一握。

「啊……」火热而敏锐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指腹不由自主地摩挲起来,明眸半睁,神色迷离如梦。

在令人蒙眬晕眩的快感中,唯一清晰地浮现的只有男人纠结的肌肉,威猛如虎的容貌。

菱唇嫣然,不由得仿照刚才听到的淑妃的娇声呻吟,呢喃地唤道。「唔啊……铁郎……铁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嗓音一凝,浑身发颤,双腿间喷出的浊液沾污雪白的指尖,明雪衣看着指尖上的湿润,久久呆滞。

抬头,倒影在床侧铜镜中的脸孔,是从未见过的娇媚淫乱。

或者是震撼太大,明雪衣一夜无眠,呆呆地坐在床上,至寅时,在太监的侍候下更衣上朝。

在昏昏沉沉中,结束早朝后,穿着一身整齐龙袍的明雪衣在侍从的簇拥下回到寝宫,刚解下头上通天冠,打算补眠一会儿,就见他最亲信的贴身太监小德子匆匆地走进来。

「皇上,朱凰宫传讯,淑妃娘娘在晴央殿中自缢。」

明雪衣一怔,接着立刻明白必定是昨天他跑着离开的时候惊动了淑妃,令她知道自己的丑事已经败露,唯有一死已。

他连忙问。「有救吗?」

小德子将头垂得更低,答。「已经殡天。」

「死了……」明雪衣如雪的脸色更白上三分,重重的内疚压在心头。「摆驾晴央殿!」

至殿门,已闻一阵哭号,走进去,只见宫娥跪了满地,号哭不住,凤床上,宫女已为淑妃换上她平日最喜爱的薄红纱裙,妆点妥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雪衣走过去,只见她脸上傅粉,额黄点唇,双颊两团胭脂荔红,眼帘低敛,就如好梦正酣。

垂首,却见在芙蓉团领下两圈紫青的勒痕,明雪衣与她素无情意,但到底有夫妻之名,不由心中一颤,悲从中来,眼角红了。

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依旧艳如桃李,却已音容相隔。

「淑妃,你太傻了,朕根本没有怪你……」明雪衣悲伤不已,眼角发红。

他始终是少年人心性,喜怒无定,眼见淑妃已死,昨夜的怒意早就烟消云散。

眼见明雪衣悲痛不已,为免落人话柄,小德子连忙挥退殿中其他宫女,太监,接着,上前苦心劝道。「皇上,龙体为重,切勿过分伤悲。」心忖:淑妃之死其实是罪有应得,她自我了断总比他日受尽宫中刑责而死为好。

蹙眉,用衣袖抹一抹眼角,明雪衣压下悲痛,向小德子说。「小德子,淑妃的事千万别再提起,人都死了,不要毁她清誉。」

都是他不好,若不是他一时好奇前去窥看,淑妃就不会自缢了。

小德子肃然应是。「奴才遵命。」

不欲再留这伤心之地,明雪衣向床上的淑妃投以最后一瞥,转身离去,眸光流转,忽然看见床角上有一淡灰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起,却是一条男子用的汗巾,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浓烈的麝香味令明雪衣立时脸红耳赤。

是他!

如玉生晕,淡淡的嫣红由双颊,双耳,一直漫延,羞涩的绝美容姿叫旁边的小德子亦看得呆了一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看见明雪衣依旧怔忡将汗巾举在鼻尖前,小德子试探地轻叫。「皇上,皇上……该回宫了。」

明雪衣恍如未闻,反而拿着汗巾在房中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时而羞涩,时而懊恼,时而拿着汗巾细细抚平,时而用指尖用力扯拉。

见他神情古怪,小德子缩在旁边,不敢作声。

一炷香后,圈金的丝履终于停下来,明雪衣咬紧银牙,很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拿着汗巾对小德子说。

「小德子,朕命你将那个男人找出来,半个月……不!十天,最多十天,朕要见到他!」

「是!皇上。」小德子连忙领命,伸出手,要接过那条汗巾,却见明雪衣迟疑,脸色再次发红,手一翻,竟将汗巾收入自己的衣襟内。

小德子大感诧异,却不敢开口问他,只得暗自疑惑,并盘算着一会儿要向哪几个人问话,以将淑妃的面首尽快找出来,让皇上出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道,明雪衣心中所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转身,背对小德子,如玉雕成的手指伸入衣襟抓出巾角,偷偷地放在鼻尖下,明雪衣脸上的神情酡红如醉。

第二章

朱红香居,环顾尽是娇美少年,莺声燕语。

庸俗媚香扑鼻,置身其中的明雪衣以玉骨羽扇轻搧几下,半掩脸庞,蹙眉向身后的小德子问。「他真的在这里?」

「皇……公子,奴才已经问过侍候淑夫人的下人,确实就在这儿。」

小德子连忙回答,并附在明雪衣耳边轻声说。「这间宁春院表面做的是小官生意,其实在暗地里有俊男十数,专门安慰那些官家,富贾的夫人,只是她们派人来说出「暗语」,谈拢价钱,那些夫人就可以来找他们,又或者用马车将俊男送过去。与淑妃娘娘私通的男人就是这里的头牌,其他人都叫他做铁郎,由淑妃娘娘的亲信牵线,运入宫中。」

听得他细细解说,明雪衣不得不吃惊于世道的荒淫无耻,仰首,游目四周,扑粉少年依偎着身旁的华衣商贾,满满不堪入目的越礼举止。

明家皇朝自四十多年前迁都江南以后,上至士子大夫,下至商人走卒,都不免沈醉于南方的富饶,生活日趋糜烂,奢侈,妓风之盛,更堪比文风。

玉手轻摸扇上白羽,明雪衣眸光微暗,适时,一名浓妆中年女子朝他迎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开口说话前,先见媚眼骨碌一转,往明雪衣上下打量。

见他身穿水色真丝长衫,袖口以红罗为缘,衣摆更以金丝钉上珊瑚珠,腰系白玉革带,双鱼玉佩,脚蹬一双圈金丝履,头上更勒着赤金抹额,用幼金链子衔着一颗大珍珠,垂在雪白的眉心。

他就在厅前的一个缠枝大花瓶前站着,轻摇羽扇,青丝扬舞,正是一个风流多金的少年模样。

一身显贵令女子的神情更加馅媚起来,打恭作揖地说。「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吗?可有什么……」

小德子踏前一步,打断她的说话。「废话少说,我们是来找铁郎的。」

「这……」女子吃了一惊,心忖,莫非是哪家夫人的夫家找上门来吗?这么一想,脸色登时沈下去,冷冷地说。「公子,你们弄错了!我们这里有月郎,春郎,花郎,就是没有铁郎。」

「哼!」闻言,小德子冷哼一声,他在宫中当差,又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自有其倨傲的一面,当下昂首,拿出一迭银票,随手抽出两张,举在女子面前。「这样有了吗?」

眼见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在面前飘来飘去,女子立时双眼放光,但依然迟疑不决。「你们找铁郎,是想……」

「放心!我家公子只是想问他一些事,你看我家公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断不会在此闹事。」

女子不放心地往他俩身上再打量几遍,终于受不住那两张五千两银票的诱惑,点头,收下银票后,转身为他俩带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穿过几个厅堂,小花园,再转入角门,庭院深深,小路曲折,走在最后的小德子清秀的眉头蹙起来,悄声说。「皇上若要处置那个男人,派一队御林军来押他回去便是,皇上是万金之躯,孤身冒进太危险了。」

笨小德子!朕才不是想处置他呢!只不过……只不过想再看看他,最好,可以谈谈天。

咬一咬菱唇,明雪衣微红着脸颊不语,依然随着女子前行。

一直走到后院,一所小室房,女子示意顿步,当先上前叩门。「铁郎,是王大娘,有贵客上门了。」

良久,室房内传出男人粗豪沉着的声音。「嗯。请她进来吧。」

男人的低音在耳畔回响,只是这样,明雪衣的心已经怦怦地乱跳起来

「公子请进。」女子在他身旁摆手,轻声请进,明雪衣步前,向紧随的小德子下令。「留下,别进去。」

说罢,便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慌,将房门推开,大步跨进。

与平凡的外观并不相同,房内布置得极是奢华,用的是檀木家具,波斯毯子,白玉花瓶,明雪衣只是不经意地掠看半圈,眸光就定着在坐在搭着虎皮软椅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拿着酒杯,斜倚椅上,两腿交迭,蹬着软皮靴子,穿着黑色的窄袖胡服,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上以皮绳悬着一金刀带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走进来,男人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似乎甚是诧异。「你是男人!」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不过,明雪衣还是点下头去。

见他点头,男人挑起如经刀裁的浓眉。「我不做男人生意。」他妈的鸨母!耍什么把戏,为什么带个男人来?

明雪衣的心无由一颤,抖着手从衣袖拿出银票,小声说。「我有钱。」

银票是出宫时,小德子收在他身上的。明雪衣不知道多少银票才够,便将银票尽数掏出来,堆在男人身旁的小几上。

看着那厚厚的一迭银票,男人怔忡。

这是哪家不通世事的纨绔子弟?竟然拿着几万两银来卖男人!

「拿着银票回家吧,别气死你家的尊长了。」他用低沈的声音如是说着,眉心的凹痕更深陷下去。

明雪衣战战兢兢地打量他的脸色。

「不够吗?」不知道加上小德子身上的银两够不够?

不明白别人说话的笨蛋!男人在心中骂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可否认,进门来的这个小笨蛋,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看他尚带稚气的容貌,说是男人太过勉强,应该说是少年。

四肢细长,肩削束腰,肌白胜雪,弯眉下两颗眸子晶莹剔透,鼻尖微翘,菱唇小巧,姿容美绝。

虎目扫视两圈,男人多少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依然沉着脸说。「我不做男人生意,滚出去!」

「我……」他的语气凶恶,明雪衣又是个自幼尊贵的人,从未被人粗声呼喝过,只感委屈极了,肩头抖动,眼角立时噙着两颗泪珠。

男人一呆,他早知道南方人软弱,但总不至于说一句就红着眼吧?

「你……哭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更是清泪涟涟,一颗又一颗斗大的泪珠滚出眼眶,滑下脸颊。

呜咽着,明雪衣觉得自己一定是犯疯病了,堂堂一个皇帝,跑来受这种闲气。

这个男人偷了他的妃子,他竟然巴巴地来找他。

他一定是中邪了,罢了!还是回宫吧……心中那份奇怪的骚动,炙热,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了想,明雪衣咬紧唇瓣,转身便走。

胆敢不回答他!

男人的脸色一僵,反而上前拦住他。「去哪儿?」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比起明雪衣足足高上一尺,站起来的一瞬间,连室内的光线亦暗了大半。

明雪衣不理,垂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脚向左踏出一步,绕过他又再向房门走去。

男人这一生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不准走!」

噘唇,明雪衣说。「是你要我走的。」

「现在不准!」

「为什么不准?」

他的反问令男人一时答不出话来,想了半晌后,才说。「生意还未做,不准走!」

明眸瞪圆,明雪衣傻愣愣地问。「生意?做什么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首,自下巴自幼长的脖子形成一条美丽的弧度,脸上无邪的神色,令男人深深吸一口气,接着,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懂得来找我,就别说不知道要做什么?」

偏头,满头青丝流泻如瀑,认真地将男人的说话想了想后,明雪衣雪白的脸孔泛上霞彩。

「我……我才不……」不什么却说不出来。明雪衣抚心自问,那种事……难道他真的没想过吗?

未待他将一句话说完,男人铁臂一展,已将他勾入怀中,抱起,轻轻松松地向床的方向走去。

被粗暴地抛上大床,在柔软的罗纹衾褥上翻滚几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明雪衣抓紧丝衾,雪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你……你明明说不做男人生意的。」

荏弱而含羞带怯的脸庞自是另一份迷人美态,坐在床边的男人眯起眼,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

「我改变主意了!」

掌心触摸到的肌肤柔嫩细致,雪色随着他的指腹游移而泛起迷人的粉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就像是浸在冰水下的琉璃珠,剔透纯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粗糙的指腹沿着额角,眉心,鼻尖,下颚轻挲着一直落下,灵巧地滑入衣襟。

炙热的胸口被掌心摸过,微凉的感觉令明雪衣一震,眸子瞪得大大的,神情惘然。「眼睛别瞪这么大。」男人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眼角,用命令的语气说。「合上!」

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明雪衣仰首,缓缓地合上眼帘。

卷长的睫扇在眼脸上犹自抖动,在男人的眼中无异于邀约。

他再也忍不住了,粗暴地将唇压上柔软的菱唇,强行钻入温热的腔褽,吸吮颤抖的丁香。

泛在齿间的淡淡香味令他的欲望高涨,舌头更加蛮横地搅动起来,舔过每一颗光滑的贝齿,吞咽香甜的蜜液。

男人浓烈的味道充斥口中每一寸空隙,炙热,凶猛的激情令明雪衣头脑晕眩,浑身酥软。

被吸吮得嫣红如血的唇好不容易被松开,肥大的舌尖又沿着修长的脖子一直舔舐,身上衣服的盘钮早在不知不觉间被解开,雪白的肌肤被留下一道清凉的水痕,更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吻痕。

当嫩红的乳蒂被粗糙的舌面卷起时,明雪衣张圆唇瓣,倒抽一口气。「啊……」

男人将唇缩成一个小圆圈,用力吸着左边的乳珠,亦举起右手捉着另一颗嫩红揉弄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唔……」

雪白的身躯泛满粉红,从未有过的细致的快感令明雪衣不住发出细细的呻吟,在动人的呻吟声中,男人本来温柔地揉着嫩红的手,忽然用力地拉扯起来,另一边亦用力地咬下去。

「啊呀!」突如其来的刺痛令明雪衣不由地尖声叫喊起来,泪水盈满眼眶。「不……痛……痛,不要……」

幼细的腰身扭动着,试图逃开,却被更用力地抓着乳尖扭了一下。

「不准动,要不是就把这小东西扭下来。」男人用充满恶意的声音恐吓着,指腹再度夹紧乳珠,使劲地扭拧着。

「……呜呜……痛……」明雪衣不敢再动,细细地啜泣着,泪汪汪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柔顺弱小的神情,令男人极之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起来。「乖孩子。」

边温柔地吻去柔软脸颊上的湿润,边将明雪衣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膝上。

大手几下利落的挥动,将纠缠在红粉霏霏的身子上已经散开的衣物完全褪下,起伏不已的胸膛,被揉搓得红肿起来的乳尖,幼细的腰肢与修长光滑的腿,美不胜收的一切完全被暴露出来。

腹下被薄薄青草所覆的玉芽已经挺起,滴下的晶莹水珠在男人的衣服上留下深色的水痕,明雪衣羞赧得掩着脸,簌簌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害羞吗?」男人邪肆地笑着,将他掩着脸的双手拉开,扭后,用左手扣住。

泪湿的小脸和一双不知所措地睁大的无邪的眼珠子,激起男人想将他彻底蹂躝的渴望。

空下来的右手在柔嫩的身躯上肆意滑动,圆润的肩头,光滑的项背,柔软的胸膛,粉嫩的腿侧,之后,他停下来,伸出中指在腿间挺起的玉芽上轻抚,明雪衣的腰身立刻弓起来。

「唔……」菱唇发出舒适的吟叫,玉芽的顶端滴下更多蜜汁,男人却只是随意地抚弄两下,令手指湿润后,就将手移开。

他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地方。

右手松开玉芽,探向明雪衣身后两团饱满的白玉,抓着柔软的臀肉捏玩一会,手指探入中央的深壑,伸向深藏其中的炙热小花。

满是厚茧的粗糙指腹在花口搓揉,松开紧缩的绉折,将手指缓缓地伸进去。

异物感令明雪衣不安地摇动一下,男人凑前在红肿的乳尖上轻亲一下,说。「才一根指头,应该不痛吧?」

明雪衣红着脸点点头,浑身却都紧张不已地绷得紧紧,男人勾着唇角讪笑两声,已经完全地伸入他体内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抽动起来。

在抽动开始时,明雪衣只觉得有点刺痛没有什么大反应,但是当指头在狭窄的花筒内勾起,按向凸起的某点时,他发出柔媚的叫声。「唔唔……」身子无法控制地发抖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微笑,集中地压弄着那颗小小的敏感点。

「啊呀……唔……」媚人的细碎呻吟飘散一室,炽热翻腾,小腹下的欲望未经受抚却已经几欲喷射。

明眸半睁,红唇喘息细细,一直逗弄他的男人亦感到激情难当,胯下已经坚硬如铁,伸手,意欲解开裤头,眼角一掠明雪衣艳如芙蓉,却又未脱稚气的小脸,却不由迟疑起来。

「小东西,你今年多大?」

泛满水光的眸子惘然睁开,好一会后,才抖着声音答。「十……十六……」

「十六?」男人一挑眉峰,怀疑地上下打量一番。「在我的家乡十六岁已经是个大人了,哪有你这么瘦弱?」

那么纤幼的手脚,瘦削的腰肢,只怕一用力就要断了,男人摇摇头,深吸口气,将满腹欲望压下去。

探入花筒的手指剧烈地抽动起来,从衣襟拿出方巾将玉芽覆住,反复揉搓。

一直烧燃的火焰被挑动得更加炽盛,明雪衣扭动着嫣红的身子,在喘息中,抽搐着攀上欲望的顶峰。

「唔唔──!」细长的媚叫后,在从未感到过的快乐中,身子完全地瘫软下来,失神地倒在男人结实的身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已经湿透的方巾随手丢开,伸手拨开被汗水沾粘在脸颊上的发丝,阔大的手掌一放上去已经掩去半边玉脸,令男人更觉他的纤细弱小,凑近凌乱的发际,闻上去更好像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与不耐的语气不同的是,他在明雪衣微张的红唇上温柔地轻吻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明雪衣才从快感的余韵中清醒过来,睁开被情事所湿润的一双琉璃珠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正将他放在床上的男人。

「不……不做了吗?」为什么只用手指?是嫌弃他吗?

看着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男人弯身,贴在他的耳朵说。「我怕会把你干死。」边说,边拉着明雪衣的手往他的下身压去,那烫热的巨大的坚硬的触感,吓得明雪衣慌忙缩手。,

瞬间酡红的双颊引来一阵低沈的笑声,男人抓起被抛在地上的衣物抛到明雪衣头上。「穿上吧!太阳快下山了,小孩子该回家!」

明雪衣套上亵衣,咬着唇,喃喃地说。「我十六岁了!」再过四年就可以行加冠礼,然后亲政了。

「连衫都会穿反,还敢说自己不是孩子?」

颦眉,垂头,看着明显有点不象样的衣衫,明雪衣微感无措地噘起唇瓣。

男人摇摇头,上前为他整理衣物,扣上最后一颗盘钮后将他拉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家吧!」

被推着,走向房门前,明雪衣顿步,不肯再前。「我走了,你会和别人……做……做生意吗?」

耸一耸肩头,男人毫不在意地回答。「当然!」

明雪衣重重跺脚,叫道。「我不要!」

雪白的指头绞着衣袖,仰头叫嚷的样子,倒有几分气势,男人看着他,想了想,走几步,将放在几上的银票拿起来。

「二十万两。」男人拿着银票数一遍后说。「这二十万两就当是你包下我一个月的报酬。这一个月内,我只做你的生意。」

镶在弯眉下的一双眸子登时亮起来。「真的?」

男人道。「一诺千金。」

明雪衣高兴得咧开唇角,笑靥如花,男人看着,伸手摸一摸他的脸蛋。

「小东西,你的名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了想,明雪衣答。「我的名字的意思是衣若回雪……你叫我衣衣吧……唔……小时候,我爹是这样叫我的。」他再不分轻重,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绝不可轻易出口。

幸好男人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那么再见吧,小衣衣。」

手触上房门,明雪衣再次凝顿,转头,脸微微发红地小声问。「我……我可以叫你铁郎吗?」

「可以。」

「那……你的名字呢?告诉我,好吗?」

男人努唇,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明雪衣柔美的脸孔上,立时泛起满满的失望。看着他失望地垮下去的小脸,半晌后,男人才缓缓地说。「你再来的时候,我才告诉你我的名字。」

只是一句说话,已令明雪衣再次笑起来,雀跃着推开房门,迎向门外担心得脸色发白的小德子。

目送他远远离去,男人勾着唇,将拿在手上的银票随手丢开,自言自语地嘲弄起来。「二十万两!可以买下十间宁春院内的男人了,好一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不过……」也蛮讨人喜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三章

鸟语树绿,蝶影飞花。

午时,「宁春院」上下犹自于沈醉梦乡,在后院的小院房内却传出春意盎然的轻喘细吟。

「嗯唔……」

云纹架子床上,石青色的单纱罗帐低垂,垂饰的金丝流苏晃动不定,暗红为底的丝衾上雪白无暇的身躯扭拧蠕动,螓首无助摇晃,湿润柔亮的青丝在满是细汗的裸背上翻飞出优美的圆弧,却不及艳红的菱唇半张所吐出的魅惑单音。

「唔啊……呀……」

有如玉砌的两团雪白高高抬起,身穿黑底团花短衫的男人盘腿坐在他身后,伸出黝黑而指节凸出的指头有节奏地抽送着。

青涩的花蕾在他手下灿开美丽的花壁,带着桃红的艳色,柔软而炽热。

男人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准确地顶撞在软肉中最敏锐的小点上,肆意压玩,甚至用指甲搔弄。

已经持续近半个时辰的揉弄,令肉襞肿胀,疼痛,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腹前的玉芽挺起胀大,却始终得不到疼爱,只能颤抖抖地滴下透明的泪水,嫣红的小脸上,一双明眸被情欲熏得盈盈如水,明雪衣以只有下肢抬起的姿势伏着,十指无助抓紧柔软的衾子,不住细细啜泣。

「唔唔……呜……」太过漫长的快感,反而令人难受,光滑的背项乃至雪白如贝的指尖都在抖动不已。

头脑被欲火烧溶,明雪衣已经无法思考,扭曲着身子,不住颤抖,喘息。

「铁郎……铁郎……啊……求求你……」

彷佛知道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男人终于将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玉芽,抓着湿透的尖端压向床上的丝衾。

「啊啊!」娇嫩的顶端在凹凸不平的绣面上来回磨擦带来轻微的痛楚,亦带来强烈的快感。明雪衣发出急促的喘息,浑身剧烈地抽搐几下,终于喷出蜜液,在暗红的衾子上留下洁白的印记。

男人将他抱起来,抓着小巧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压上喘嘘嘘的红唇,伸入舌头翻搅动,吸取香甜的蜜液。

好半晌后,松开,男人伸出指头,为明雪衣抹去流下红肿唇角的银涎,捉狭地问。「舒服吗?」

明雪衣已经无法回答,太过急促而剧烈的快感令他依然喘息不已,浑身软弱无力地依偎着身后的男人。

柔弱的样子换来男人淡淡的怜惜,就着相偎的姿势伸手拉起被衾,轻轻地覆在他雪白的裸身上。枕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疲累地闭上双眸,一阵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地传入明雪衣耳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心跳声,原来,是如此沉着动人。

他不由得侧身,令耳朵更贴近男人的胸膛,喃喃地说。「很动听。」

男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什么很动听?」

「你的心跳声。」明雪衣仰起头看着他,羞涩地笑着。「怦怦,怦怦的,好像鼓声一样,我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柔丽的脸孔上带着天真的孩子气,明明互相矛盾,却又显得无比动人,男人低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亲。

「不会是第一次吧?小时候,总有听过娘亲的心跳声。」

「娘亲?」明雪衣的眸子微微一暗,弯眉蹙起,在眉心留下令人心痛的痕迹。「我的娘亲是个没有地位的侧室,正室无子,我一出生,就被抱过去养了。她……她俩都没有抱过我。」一个是不能,一个是不愿。

男人淡淡地说。「等你再长大一点,自然可以好好孝顺她。」这种事他听得多,亦见得不少,理性令他知道怀中人不会是最可怜的,亦不会是最值得同情的。

明雪衣摇摇头。「她已经死了……我十一岁那年,爹仙逝,一条白绫送到她手上,她……就去了。」宫中本无殉葬之习,不过,皇太后善妒,一直记恨母妃曾经受宠,父皇驾崩后第二天,就下懿旨要她从殉。

当时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虽然即位,一切实权却尽握在皇太后手上,就连母妃被赐自缢亦要由侍候母妃的老嫲嫲事后拼死禀报,他才能得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她死了后,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哭出来。」

默默静听,男人没有再说话,只伸手将他抱紧一点。

四周倏然静默,明雪衣却不觉难堪,只觉暖暖的舒服得很,他需要的不是虚应的安慰,男人沉默的温柔反而令他心动莫名。

枕在他怀中,鬓发厮磨,偶尔落下的点水轻吻,温煦和暖如阳。明雪衣半敛睫扇,微微打个呵欠,明眸流盼,目光停驻在男人挂在胸前的金刀上。

金刀只有半只手掌的长度,刀鞘上刻兽纹,左右有附耳,悬以皮绳。

用双指握着刀柄,试图抽出金刀,只见金光熠熠,透窗而进的阳光照上刀刃反射四周,刹时一室生光。

「手工很精致!」明雪衣夸赞一声,饶有兴味地将金刀拿在手中上下挥舞,只见刀柄的顶端上还镶嵌着一颗半圆的红宝石,仔细一看,宝石下浮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虎腾。

「你是外族人?」其实由第一眼开始,明雪衣就觉得他绝非南方人,甚至不是汉人。

汉人没有如此高大的身形,没有如此粗犷的五官。他身上沈毅而凶猛的气息令人想起大漠滚滚黄沙。

男人伸手从他手上将金刀拿回来,颔首。「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本来住在北方?是哪一族的人?为什么会到江南来?」明雪衣连连发问,心中非常好奇。

凝视明雪衣写满好奇的大眼睛,男人依然只是答了一个字。「嗯!」

噘起菱唇,明雪衣微感不悦之际,门外传来小德子的催促声。「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向房内的铜壶看去,明雪衣跳起来,叫道。「糟糕了!」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

「急什么?」男人蹙眉,为他拉好右左逆转了的衣襟。

「我忘记了要去向皇太……」皇太后三个字差点冲口而出,明雪衣慌忙改口。「向娘亲请安,时辰快过了。」

「怕她杀了你吗?」看见他急着离开,男人莫名地不悦起来,出声调侃。

「才不……」明雪衣摇摇头,小声地说。「我是怕她会吃了我。她一生气起来,瞪圆眼,两条眉头向上竖起,满脸白粉震呀震,好像妖怪一样。」想起可怕之处,肩头亦不由得微微发抖。

男人不屑冷哼一声。「哼!好像蛮可怕的!」

「嗯!」明雪衣用力点头附和。「她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未必。」男人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闻名天下,当今最可怕的女人应该是南国的万太后,她以女流之身垂帘听政,任用酷吏,独断专权,听说你们南国的当今皇帝亦只不过是她手上的一具傀儡。」

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垂首,把玩着衣角,明雪衣在心中忖道: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当然,这事他不敢直说出来。

门外再次传来催促声,明雪衣边走,边依依不舍地回眸张盼,忽地想起另一件事。

「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想了想,摇起头来。「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等明天吧。我等你……明天再见。」

他压着声音,在明雪衣耳边轻轻呼气,脸上深邃而温柔的神情无异情人的邀约,明雪衣不由得玉脸生晕,迷醉地点头。「嗯!明天……再见。」接着,又羞赧不已地小步跑出房去,拉着小德子匆匆跑去。

一直跑到街上时,满脸还是熏热不已。

抬头,日正当空,他却已经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

柳翠杨绿,清风一吹,满湖皓皓生光,通向京城大街的玉白拱桥上,车马如龙,人来人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身华服珠履的俊美少年倚在栏栅上,在耀日金辉下看着水面的波光艳影,顾盼片刻后,忧心忡忡地向身侧穿着绢衣的清秀少年问。

「小德子,你觉得我穿这件海天霞色的衫子好看吗?」

「公子是万金之躯,无论穿那一件衣衫都是最好看的。」小德子忙不迭夸赞起来。

明雪衣勾起菱唇,笑骂。「啐!贫嘴的奴才。」

「奴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天下间那会有说主子不好看的奴才?况且那件用苏州绸缎裁成的对襟长衫,颜色白中透着微红,清雅而娇艳,衬上明雪衣细长的躯体与秀丽柔媚的五官确是美得叫人惊艳。

明雪衣低头,微带羞涩地把玩悬在腰间的紫玉鱼佩,用轻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最重要是铁郎也觉得好看。」

这些日子来,他终日前去「宁春院」,依偎在男人结实的怀抱内,乐而忘返。铁郎对他亦渐显温柔,昨天他说想出来走走,铁郎立刻就答应了。

想起男人答话时,沈毅又带着温柔的神情,明雪衣不由得甜笑起来。

「已经半个多月了,公子还未厌倦吗?」小德子伤脑筋地摸摸前额,凑近头,压着嗓子说。「皇上,不是奴才想扫兴,不过……皇上近日行踪诡秘,慈宁宫那边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奴才怕瞒不住了!」

明雪衣心中一颤,强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朕和你。只要朕不说,你不说,太后又怎会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如果太后真的知道了,那怎么办?」

咬着唇,明雪衣不敢回答,自从他父皇驾崩后,万太后掌握大权,实在是他最畏惧的人物,而且万太后生性刻薄严酷,进出「宁春院」玩乐的事,若被她知道了,莫说铁郎的命定必保不住,就连他自己怕都会受牵连。

这个皇帝做得真没有出色!明雪衣跺着脚,气恼地向桥下小湖投小石子,却听身后传来早已熟悉的声音。「谁气着我的衣衣了?」

「铁郎!」明雪衣想也不想地欢呼着转身,向他扑去。

男人忙不迭伸出铁臂将他稳稳接住,但见天上日光下照,用金丝发带绑成数条小辫子的乌丝在半空散开,闪闪生辉,明眸皓腕更在金光中生出玉洁光晕,比他套在腕上的一对龙首白玉镯更教人眩目三分。

不少路旁过者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目眩神迷地看着这个似乎以金玉琢成的年轻公子。

以几乎是赞叹的目光看着他如玉的脸蛋,伸出指头轻抚彷佛轻薄得一用力就会破的肌肤,男人蹙眉,摇一摇头。「我不应该答应陪你出来的。」说罢,右手一翻,将明雪衣整个人拉入怀中,挡去他人的目光。

「我觉得饿了。」甜甜地笑着,明雪衣微微抬起头,用倾慕的眼神仰看比他高上尺许的男人,即使是朝中最高大健硕的石将军比起他好像都要矮上一截。

「那先吃点东西。」

说罢,便携着他向市肆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街上挑一间体面的酒楼,走上两楼雅座坐下。

店小二见他们一行人衣着光鲜,忙不迭上来招呼。「三位客官要吃什么?」

男人拍一拍明雪衣的手,说。「你点吧。」

「好。」明雪衣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小德子便机灵地开口。「先上八小碟瓜果,八小碟凉菜,之后要一锅上汤豆花,鸭蓉燕窝粥,蛋黄针翅,红烧金凤,清炒鹿肉条,酒炙鸭舌,白肉金瓜,青绿笋尖,胡饼,银丝卷,甜食再上白糖糕,丝窝虎眼糖和鲜奶炖红枣子」

店小二听他点菜,忍不住说。「你们才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多管闲事!」小德子白他一眼后,立即便低头换上另一张脸孔,恭恭敬敬地对明雪衣问。「公子,可要再点其他菜肴?」

「随便吧。」明雪衣不在意地点头,小德子听了,便挥手着那店小二退下去,眼角一转,却见拿着茶盅的男人蹙起眉头。

小德子歪一歪嘴角道。「心疼吗?放心!我家公子有的是银两,才几碟菜,算得什么!」他对这个把明雪衣迷惑的贱民深感不屑,一有机会就不忘出言嘲讽。

并不吭声,男人垂头喝茶,唯虎眼之内寒光一闪如电。

明雪衣白了小德子一眼,将脸贴着男人的臂膀,轻声说。「铁郎,他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勾起嘴角,男人冷冷回道。「付钱的才是大爷,我怎会放在心上,不过……」顿一顿后,他才接下去说。「你也太奢侈了。」

睁大眼睛,明雪衣疑惑地咬着唇。「会吗?」

男人尚未回答,护主心切的小德子已经抢着说。「放肆!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和你这种贱民当然不同!」

冷哼,男人不屑与之争辩,虎目一转,却看到明雪衣用指尖紧紧抓着刺满葵花的衣袖,仰头看向他。「很奢侈吗?」

「衣食只求温饱便可,偏偏你们汉人只懂贪图口腹之欲,衣衫之美,实在可笑!莫怪乎五十年来只可以龟缩于南方一隅!」男人挑起如刀眉头,冷冷评论。

被当面批判,明雪衣如雪的脸上阵红阵白,只觉又羞又恼,却又反驳无从。

眼看身旁人儿玉脸上的一双明眸随着他的说话而黯然,男人心中一紧,竟微微地感到内疚起来,沉默半晌,便柔声哄道。「你年纪还少,这种事……与你无关,我不应该对你说。」

明雪衣摇摇头,用轻细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怎会不关我事……」国家衰弱,民心腐败,千错万错就错在上位者的软弱无能。

双方都不由自主地默然下来,幸好,不一会后,店小二就捧着菜肴送上来,碗碟的碰撞声将沉默打破,男人不住地往明雪衣碗中添菜,偶尔说两句好听的话,殷勤之下,明雪衣总算再次亮起笑颜。

他胃口小,每道菜只吃几箸便觉饱了,男人也不再说什么浪费,奢侈的说话,也放下箸子,问。「你想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唔……」料不到他有此一问,明雪衣一时哑然。他自幼居于宫中,民间的事知之甚少,说想出来走走,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想与铁郎多熟稔一点而已。

男人笑着调侃。「是你说要出来的,总不会没想过吧?」

明雪衣玉脸一红,轻声说。「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嘛」

柔软的脸颊泛着霞光,明眸晶莹,羞赧的神情惹人爱怜,男人立时感到心头一阵酥软。「城外不远有座断龙山,可以将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我们上山,先看日落,再赏日出。」

明雪衣听得心扩神怡,正要答应,旁边的小德子慌忙阻止。「公子,不行。」

弯眉一紧,明雪衣玉脸上浮上淡淡不悦,小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他走到一旁。

「皇上,别忘了我们要在传晚膳前回去。」

深怕被男人听到,明雪衣回头张望几次,见他正在叫店小二拿来油纸,将食物包起来,应该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压着声音对小德子说。「你先从秘道回去,帮朕掩饰掩饰。」

「这怎样行!」小德子忙不迭将头摇得像个浪鼓。留皇上在外,他自己先独自回宫,若皇上稍有差池,他就死定了!

「朕不理!朕一定要上山。」明雪衣仰首,意态甚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到底不敢太过驳斥他,只得迟疑着问。「那……那明天早朝,怎么办?」

「你就说朕还在睡。」反正殿上群臣真正要禀奏的是帘后的皇太后,而非他这个帘前的皇帝。

「但是,奴才最怕太后亲自到来……那该如何是好?」

明雪衣对万太后忌惮万分,闻言,不由踌躇起来。眸光流转,看着不远处坐着的男人那张沈毅深刻的脸孔,终于咬紧银牙,下定决心。

「朕看,她只会派李海场过来看看,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朕任你为青凤宫的总管太监,这种小事也办不到吗?」

小德子只得领命。

出店门后,便分道扬镳。

※※※

男人携着明雪衣一路向城门走去,路上喧嚣繁华,店铺摊贩满满的一街都是,明雪衣久居深宫,无论甚么看上去都觉份外新奇。明眸左顾右盼,这摸一摸,那碰一碰,好不容易出到城外,太阳已见西移。

在由山脚通往山顶的石阶上走几步,明雪衣便喘嘘嘘起来。「铁郎,我累了!」他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只觉双腿又酸又疼,好像快要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头,没好气地瞪着他,和他拿满在手上的糖人儿,风车,花灯等玩意儿。

天都快黑了,上山的路竟然连一半也未走完!

男人深感不耐,正打算丢下他独自上山,却见他坐在阶梯上,一张小脸在夕阳余晖照映下晶莹有如白玉凝脂,几滴汗珠自额角滑下滴在嫣然的菱唇上,更显肌光胜雪,貌若天仙,心中不由一动。

叹口气,男人背着他弯下腰,轻轻勾一勾指头。

明雪衣虽然品性天真,但是心思却玲珑剔透,一见他的动作,立时瞪圆了双眼,惊喜地问。「可以吗?」

回答的是男人沉厚的声音。「上来吧!」

「铁郎……」娇憨低唤着,明雪衣攀上男人结实的背上。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荡荡,男人的背却始终坚定平稳,人体的热气散开带着强烈的麝香味,明雪衣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磨蹭。

走过石阶,拨开荒草,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一直往高处走去。

于山峰最高处止步,立绝崖上,仰望天际,太阳早已在山麓之后消失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将明雪衣放下地上,没好气地斥道。「看!太阳已经下山了,都是你这个坏事的小东西!」

明雪衣甜笑,悠然一指。「夕阳已西下,余晖却灿烂。」

夕阳西下,往下方眺望,村庄田地已然昏暗,天上却余晖未褪,犹如被烧红一片,两人同时仰首凝看,天际由橙红而泛蓝,自泛蓝而暗紫,直至星罗棋布。

夜幕低垂,闪烁星光有若戴在女子云鬓旁的宝石,千千万万,斗大如珠,彷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轻易摘下来。

想着想着,明雪衣忍不住伸长手臂,玉白的五指在虚空一抓。

「干什么?」男人好笑地看着他。

「你看不见吗?是星星。」明雪衣微笑地举着手,神情天真得像个孩子,的确,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

轻轻地扳开他的指头,看着如白玉无暇的掌心,男人亦笑了,朗朗发笑。「对!我看见了,是星星,而且闪闪生光。」

虎目定定凝视在弯眉下镶着的一对琉璃珠子,男人不由出神。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生于戎马,权力,见尽贤人愚民,勇者懦夫,卑琐小人,自忖历练甚深,见识不浅,却从未遇过一个人像眼前这个小人儿般柔丽绝美,纯净无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花美人非天下罕有,他更绝非一个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之辈,不过,对着面前这张尚带稚气,犹如含苞芙蓉的脸蛋儿,男人纵有铁般心肠亦不由化为绕指柔。

山高夜静,晚风吹来,略有清凉之意,身穿轻薄绸衣的明雪衣微微地打个冷战,几绺发丝落在颊旁更显纤弱,男人怜惜不已,展臂,温柔地环住削肩,将他抱在怀中,柔声细语地问。「还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了,快告诉我。」明雪衣将头连点两下,铁郎真正的名字他早就问过几次,铁郎每次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轻摸他细嫩的脸颊,男人一字一字地说。「我复姓呼延,呼延铁军!」

第四章

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听得出他以自己的名字而骄傲,明雪衣将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两遍,忽地嗔怒起来。「你骗我!呼延是北国的国姓,呼延铁军是北国太子的名字,怎会是你的名字?」

伸出指头,捏一捏他鼓起的腮帮子,男人勾唇笑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叫呼延铁军?难道这个名字在天下间就只可以北国太子用吗?」

「当然,这叫避讳。」

闻言,男人嗤笑一声。「在南国,亦要避北国之讳?」

明雪衣刹时哑口无言,的确,此为南国,焉需避北国之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的叫呼延铁军?」

「童叟无欺!」男人伸出指头,在他写满疑惑的眼角摸动,淡声说。「呼延本来就是大漠中常见的姓氏,而且,我们异族中人的礼法本来就不及你们汉人严谨。叫什么名字又有何关系?」

这也对,天下间姓「明」的亦不只有他们明家皇朝的子孙。

明雪衣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南?」为防异族混入南方作乱,朝廷早有明文规定凡非汉族子民,不得渡过长江。

「我本来住在漠北,以狩猎为生。因为在家乡犯罪,是以逃往江南,说真的,以我的本事,要混进江南也不是很难!途中盘川用尽,得宁春阮的鸨母收留,便在里面维生了。」

「是吗?」明雪衣微微拧起眉尖,脸上竟流露出疑惑之意。「猎人……好像不像……」

呼延铁军挑起眉峰。「那里不像?」

「这……」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想了好一会,明雪衣才迟疑着发出声音。「你走路时总是昂首阔步,而且说话时低沉有力,目光熠熠有神,充满在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哪家家道中落的将门虎子吗?」说到这里,呼延铁军已大笑出声,打断他的说话。

「你笑我!坏蛋!」玉脸羞红如抹胭脂,明雪衣娇嗔着搥打他的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惭,却不知道呼延铁军在笑声的掩饰下,正为他的见微知类而暗暗吃惊。

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呼延铁军抓着他的手,搂着他在耳边轻细地说上几句甜言,但见明雪衣立时乖巧起来,静静地枕在他身前。

柔顺的样子令呼延铁军不由疼惜地轻轻地抱着他,以右手不时指点天上星河,说起外族的神话传说。

明雪衣虽生于皇家,但自幼就被带离亲娘身边,其父又耽于荒淫作乐,对他少有关爱,这时候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听得他在耳边细细轻言蜜语,实有不能自己之感。

在宫中从来都没有人会陪他说话,所有人都是卑躬屈膝,冷漠疏远。虽然有忠心耿耿的小德子陪在他身边照料他,但是彼此间始终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距离。

从来没有人比男人更靠近他。

明雪衣微微勾起唇角,偷偷笑起来。

私出皇宫,冒充平民,走进下九流的妓院,是那么地胆大妄为,他心中一直有点忐忑害怕,现在却只余下庆幸,男人带给他的不止是肉欲的喜悦,更有另一种发自心灵的安心依赖。

明雪衣不由想起后宫中一众或端庄,或美艳的佳人,她们永远都无法给予的可能就是这一份感觉。生性荏弱的他,要的不是比他更柔弱的女子藕臂,而是好像铁郎一样结实如铁的臂膀。

枕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沈厚的声音,不觉时辰推移,直至眼皮垂下,渐渐坠入梦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着他,看着他孩子气的睡脸,呼延铁军怜爱不已,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唯恐惊扰。直到曙光初露,他才伸手,轻轻地将明雪衣摇醒。

雪白的指头揉着惺忪睡眼,将眼帘微微睁开,天上一线夺目曙光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但见天空的颜色由黑而灰,化为柑红,赤红的霞光,紫红橙黄在半空泼洒如墨,在重重山峦间熏染出最美的霞云。

倏地,在千百彩霞之间,一轮红日凌云而起,光芒万丈,照彻眼前。

在旭日辉煌的照耀下,一直模糊不清的景物亦清晰起来。

前方是千峰万岭,身后是青树环合,游目四看,青白烟云萦环缠绕,下方零零落落的村庄有若蝼蚁,呼延铁军猛然而起,张开双手,朗声放言。「我喜欢高的地方,每次攀上高山,就像大地尽在我脚下,众生只配为我足下之物。」

「大地尽在脚下又如何?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即使占尽天下,真正日用起居的也不过是方寸之地……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明眸流眄,看着在山下白雾中隐隐约约的景物,明雪衣缓缓摇头。

生于天下权力的枢纽,富贵荣华,权势显赫,从来没有为他带来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若死了,有谁会为他流下一滴真心眼泪。

呼延铁军不以为然地努一努唇。「男儿应有鸿鹄之志!」万里晴空,一飞冲天。

轻摆流云水袖,明雪衣只往地上一指,轻声说。「我宁愿做水边的鸳鸯,虽不能如鸿鹄在天边高飞,却可双宿双栖。」他可以笑他是孩子气,没有大志,但是这却是他的真心说话。

呼延铁军嗤笑道。「这番话若能传入你的爹亲耳中,只怕会将他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再死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了他的说话,明雪衣又羞又愧,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伸手,轻轻抓着他烫热的耳朵儿,呼延铁军轻声说。「不过,不要紧……这样也很可爱,我喜欢。」

「铁郎……」明雪衣羞涩地垂下头去,呼延铁军凑近头,正要在他的脸颊落下亲吻,忽然,看到明雪衣身后的一株大树,一条如婴孩前臂粗的蛇缠在枝桠上,倏地蛇身暴长,对准明雪衣细长的后颈,张开血盆大口。

呼延铁军心中一惊,不及细想,已将一把搂着明雪衣急急转了一圈,将他护在自己怀中,一同跌在地上。

「啊!」天旋地转间,明雪衣惊呼一声,待定下神来,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缠了在呼延铁军右臂之上。「铁郎!」不知所措地大叫着,明雪衣的脸色刷地发白,倒是呼延铁军神色一片冷峻,左手在靴子一抽,拔出一把匕首,寒光飞闪,将缠在臂上的青蛇利落地一分为二。

「铁郎……铁郎……你很痛吗?蛇会不会有毒……应该怎么办?」明雪衣急得眼角含泪,伸手想去摸,却又不敢,指尖微颤,神色惶恐。

「放心,放心!没事,蛇没毒的。」

相对于明雪衣的慌乱,呼延铁军可说是冷静得可怕,只见他边出言安抚明雪衣,边将咬着他臂膀的蛇头拔离手臂,两颗尖牙穿过黑色的衣袖,在他臂上留下两个暗黑的血洞,他微微压下眉头,扯下头上的发带,在手臂最上端缠绕几圈之后紧紧结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一颗丹药吞服。

接着,他站起来,拍一拍身上灰尘,说。「好了,日出已经看过,我们下山吧。」

早已慌张失措的明雪衣红着眼,茫然地点点头。

「傻孩子。」呼延铁军笑着轻摸他的脸颊,之后,牵起他的手,向山下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从容自若的神色,明雪衣才放下心来,眼看天色已明,亦不由得急着赶回宫中,便随他匆匆下山。

两人牵着手,才走进西城门,呼延铁军便说。「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回家吧。」

明雪衣一直牵着他的手,只觉越来越冷,抬头,又见他的脸上竟泛着铁青,额上汗珠点点,不由再次不安起来。「铁郎,你……真的没有事?」

呼延铁军蹙眉,松开他的手。「放心!走吧!」

「但是……」明雪衣始终迟疑着不肯离去,呼延铁军牵动唇角,拉起一抹笑容,温柔地说。「放心,我没事,乖乖回家吧。另外,这两天我有事要外出,你暂时别到宁春院找我。」

说罢,便毫不忌惮地在他的额角上轻轻一亲。

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亲昵令明雪衣立时满脸红粉,羞赧地垂着头「嗯」了一声,便拔腿而逃。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人之中,呼延铁军一直强作轻松的神情为之一变,抱着右臂,闪身转进窄巷,倚着墙垣叫道。「狼影。」

一道黑影立时掠现眼前,携扶着他颓然倒下的身躯。

呼延铁军白着脸,痛苦地吸着气,左手五指紧紧抓着已经麻痹的右手。「立刻扶我回宁春院找木尔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白云高飞花满径,金曦暖暖透纱窗。好花好景之中,庄丽巍峨的「青凤宫」却偏偏反复传扬着一阵不安的踱步声。

穿着腥红的太监蟒袍的小德子在前殿来回踱步,次数多得几乎要将青花地砖踏穿了。

从秘道走进寝宫,再绕出前殿的明雪衣,看见他焦躁的背影,抿唇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接着,用力一拍。

「啊!」小德子吓得跳起来,待看清楚来者后,立刻化惊为喜。「皇上!皇上!你总算回来了,奴才有救了!」

笑看小德子惊喜的样子,明雪衣问。「发生什么事?看你急得脸都红了。」

「皇上今早没有上朝,太后那边派李公公过来问安,奴才推说皇上病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走,现在又来了个胡御医,就在殿外候旨,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奴才已经拖不下去了,还好皇上回来,要不是奴才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小德子边说,边向殿北的寝室走去,明雪衣亦知事态严重,也不更衣,匆匆走进寝室,上了画石龙床,落下珍珠帏帐,便将久候的御医宣进。

穿云雁官服,黑纱幞头,鬓角微白的御医行过大礼便坐在床旁的鼓几上他为号脉。

踞坐帐中,明雪衣拉起衣袖,伸出玉白皓腕,御医号脉后,摸着下巴的一把白胡,踌躇多时后,说。「皇上脉象平和,照臣推断,应无大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的小德子立时慌了手脚,只觉汗流浃背。

隔帐,明雪衣一双明眸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刻意压下嗓子斥道。「好一个劣大夫!宫中的俸禄是白养你了!」

明雪衣佯怒,御医立时跪下请罪。明雪衣这才柔下声音来,说。「胡卿家可能是一时胡涂,再次为朕号脉吧。这次可要清楚一点。」

可怜那御医抖着指尖,按上他的腕脉上。

见他号脉良久,依然不发一言,旁边的小德子插口问。「如何?」

总算那御医深谙为臣之道,战战竞竞地说。「臣仔细再诊,确是有翳热之象。些需吃些甘草,陈皮,休养两天,未知……可合皇上心意?」

帐后的明雪衣不由抿唇窃笑,片刻后,才勉强忍下笑意,说。「胡卿家果然是断脉如神,只是两天太多了,朕想只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便可上朝了。」

「是!皇上所言甚是。」御医那敢不从,连连叩首应是。

明雪衣见自己将他吓得不轻,微感内疚地吐一吐舌头。「下去开药吧!另赏黄金百两。」

御医登时喜出望外地叩首谢欣,接着,垂首肃然退下,看着他的身影,明雪衣心中兀地一动,将他叫住。「且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在书中看见一种蛇,蛇身有黑白相间的条纹,白色的环纹比较窄,头……呈卵形。这种蛇,可有毒吗?」想起分别时,铁郎发白的脸色,明雪衣心中始终有所不安。

「这……」御医想了想,答道。「据皇上形容,照臣推断,可能是百节蛇,为毒蛇,且毒性甚强,若被咬中可致死。」

闻言,明雪衣的脸色立时刷白大半。

会致命?那铁郎怎么办?

帐后久久再无言语,小德子扬手着御医下去,又叫退其他宫女,太监,上前,轻声叫唤。「皇上?」

回答的只有珠帏帐清脆的摇晃声,明雪衣猛然掀开帏帐,跃下床,匆匆穿上珠履。

「皇上,你要到哪儿去?」

「朕要出宫!」

「皇上!」小德子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他身前。「皇上,万万不可!太后随时会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雪衣推开他,径自前行。

「皇上!皇上!」小德子吓得双膝一软,跪下地去。「皇上饶命呀!若太后知道皇上私下出宫,奴才……奴才,万死亦……亦……」

他说话时带着带上哭音,明雪衣心中不忍,登时顿下步来,其实不单止小德子,他自己对皇太后亦怕得要命,但转念又想起铁郎为救他而被毒蛇咬伤,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送他下山,一时焦急惶恐不已,踌躇一番后,终于回头将小德子扶起来。

「小德子,朕真的要再出去一次,你就帮朕吧。」

雪白玉颜上泛满愁色,明雪衣软声请求,小德子只得从命,不过,他始终担心。「但是,皇上……太后那边……」

「太后的确有可能过来……」抓着袍摆,明雪衣颦眉来回踱步两圈,细细思索后,说。「不过她向来爱惜身子,知道朕病了,应该只会远远问候两句,不会走近床边,只要叫个小太监穿上朕的衣裳,躺在床上装睡,必要时咳两声,想必可以瞒过去。」

说罢,他不忍再看小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便走。

白中透红的衣摆回旋,仅留下海天霞色的美丽余影,小德子呆呆地伫足好一会儿,终于用力地跺脚,翻出一套明雪衣平日穿着的团领窄袖黄袍,边向门口走自去,边自言自语。「叫谁好呢?一定要找个机伶一点的……扮得要像。」

「扮得要像谁?」

小德子顺口答道。「像皇上。」一答后,不由得浑身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光透窗照拂,地上落着几个淡淡的影子,小德子刹时汗流浃背,身上重重衣衫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浑身发抖地抬起头来,但见几个太监,宫女拥着一个头插凤簪金步摇,身穿铺翠圈金霞帔,柳眉倒竖的中年美妇就站在殿前。

绝望的阴影笼罩眼前,小德子「怦!」地跪到地上,额角紧紧地贴着砖头,拚命叩拜起来。「奴才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艳阳穿荫,庭园深深,一把拔尖的男音自宁春院后的小院房内传出。

「铁军,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百节蛇毒性惊人,竟然还要在那小子面前充英雄!足足拖延一个时辰才叫狼影送你回来找我!」

刚自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呼延铁军压下浓眉。「没事就行了。」

站在桌旁,戴冠,穿着襕衫,长相白净,眉清目秀的美男子一边收拾医箱,一边说。「若不是你先服下冰心玉露丹,再加上我的医术,怕不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木尔尔,我知道了,别啰唆!」呼延铁军挥一挥手,打断他的说话。

听出他语气中的厌烦,木尔尔只得住口,但半晌后,又忍不住再次张开薄唇。「当初我们来江南只打算留一个月,后来,得知南国后宫中竟然有嫔妃派人到这妓院来找男人,你说要尝尝南国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这……这也罢了!只是,既然细作说那女人都死了,我们实在不应该再延误归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垂首,看着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呼延铁军沉默不语,木尔尔所言甚是,他的确该走了,不过……一张柔美无邪的脸孔倏然跃上眼前,在呼延铁军平静的外表下,满心紊乱。

「我们留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而且姨父已经来信催促几次,我们再不回去,只会令姨父牵挂。」

木尔尔再次进言,呼延铁军亦知他所言极是,沉着脸细想半晌,终于颔首。「好吧!后天出发!」

一听他终于愿意离开,木尔尔立刻松一口气。「我去吩咐人准备行装!」

「等等。」呼延铁军叫住他,吩咐道。「除马匹外,再准备一辆马车,内铺锦毯,要舒适。另外买几斤蜜饯干果和一些小玩意放在车上。」

闻言,木尔尔不由一愣。「铁军,你……你不是想拐走人家的孩子吧?」

笑着勾起唇角,呼延铁军毫不在乎地反问。「是又如何?」

「那小子虽然举止稚嫩,但观其衣饰谈吐,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绝非寻常富贾之家可以培养出来,带着他,只怕我们回不到北方。」拧起眉尖,木尔尔在意的并非呼延铁军的所作所为,只担心会影响他们的归程。

「你多虑了!」呼延铁军随意摆一摆手。「我已经问过,他的爹娘已死,家中由他爹的正室当家,即使他不见了,我想他家中也不会很认真去找。」冷冷一笑,他心忖:即使找又如何?只要他带着那小人儿渡过长江,纵有千军万马,亦难以夺走他的一根头发。

木尔尔努努唇说。「人家愿意跟你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目倏地射出慑人光芒,呼延铁军沉着嗓子说。「怎么轮得到他不愿!」是他先来招惹,撩动一潭情湖,自己既已心乱,就绝不容许他有逃脱的可能。

由他言词间透露出的坚决令木尔尔暗暗咋舌,张开薄唇,正要说两句风凉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咛声响。

两人同时压下眉头,房门已被猛然推开,一阵甜香回风急掠。

「铁郎!铁郎!」伴随清脆的嗓音响起,长发飘扬,雪白而微红的身影向床上扑去。

呼延铁军压着浓眉。「你怎么来了?」受伤的右肩不自觉地向后一偏,用身体挡去他的视线。

「我……」站在床边,明雪衣正要说话,眼珠一转,这才看见房里多了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弯眉立时一蹙。「你是谁?」

「咳!」木尔尔干咳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尖尖的手指指着他,明雪衣偏头,看着呼延铁军问。「铁郎,他是谁?」

明眸瞪圆,看着呼延铁军半裸的上身,明雪衣眸中泛着猜疑不安,令一双剔透的瞳仁更显闪亮如珠,看到他的样子,呼延铁军只觉可爱至极,忍不住想逗一逗他,便刻意含糊其词。「他叫木尔尔,是我的……唔……该怎么说呢……」

吞吞吐吐的说话和带着困惑的表情,立时令明雪衣恼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你们……你们……」,明雪衣举着手,指着呼延铁军与木尔尔,浑身由肩头至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你骗我!你明明答应……只……只让我一个人……一个人……你!坏蛋!」

弯眉颦着,明眸泪光点点,笼着蒙蒙烟波,菱唇抖抖,娇弱的嗔怒神态看得呼延铁军微微一笑,谁料笑意未歇,明雪衣忽地咬一咬唇,攥紧拳头,一手抓起放在旁边的牡丹珐琅花瓶,狠狠地向他头上砸去。

旁边的木尔尔吓了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呼延铁军已晃动肩头,利落避过,右手顺势一抓,夺下他手上的花瓶,不过,从花瓶溅出来的水与鲜花,已经将他淋湿得一身狼狈。

拨开黏在身上的花瓣与水珠,呼延铁军脸沉如水,冷冷地说。「衣衣,你太过份了!」

虎目炯炯有神,锋锐如刀,明雪衣微感畏惧地瑟缩一下,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好怕?

笃定下来,他高高仰起下巴,自鼻尖重哼一声。「大胆!你敢骗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声如铃响,眉尖高挑,自他未脱稚气的身上,兀地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尊荣贵气,旁观的木尔尔点点头,确定自己先前的想法──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只会出自世袭的官家子弟与皇侯子孙之口。

呼延铁军压下浓眉,不悦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抑制下来,伸出手,将明雪衣拉近,说。「他是大夫,刚才,我和你开玩笑而已。」

「我才不信!」明雪衣气鼓鼓地将他推开,玉手过处,呼延铁军沈毅的五官上流露出淡淡痛苦之色。「放轻点,你抓着我的伤口了。」

明雪衣一怔,垂首,只见呼延铁军被他抓着的右臂上包着白布,布上已经渗出鲜红的痕迹。「啊!」他慌忙松开手,惊呼起来。「流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的木尔尔反一反白眼,插口。「当然了,我刚刚才用刀将他臂上的坏肉都剜出来,你竟然用手去抓他的伤口,怎会不流血?」

「铁郎……」明雪衣倏然一颤,扬起两扇密睫,环顾房内一圈,这才留意到放在桌上药箱,及盛着血水的水盆。无边怒气倏地熄灭,看着呼延铁军脸上明显的憔悴,还有渗着血的伤口,他嗫嚅着声音说。「原来他真是大夫……铁郎……我……对不起……」

他垂着头,只有一双眸子勾起藏在发丝的暗影中悄悄地打量呼延铁军,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呼延铁军纵有满肚不悦,亦发不出来,只摆摆手。「算了!」

明雪衣伸出指头,轻轻地碰一碰他的伤口,接着,又飞快地缩起来。「很痛吗?」怒气既下,往常的怯懦再次升起,看着渗着一团鲜红的布条,他的眼角亦红了起来,眼中泪光点点。

看不过他娇弱的样子,木尔尔啐了一声,说。「我剜你的肉,看你痛不痛!」

呼延铁军警告地向他瞪一眼,接着,柔声对明雪衣说。「别听他乱说,只是用刀轻轻割开两道口子而已。」

听了他的话,明雪衣又是微微一颤,他平日只是不小心被纸割破指头已经痛得想哭了,用刀割开呼延铁军手臂上的肉,不更痛上千万倍吗?

「铁郎,都是我不好……」在眼眶盈盈多时的泪珠终于滑下脸颊,呼延铁军见了,怜爱不已地用指尖抹去,将唇贴在他耳边软言轻哄起来。

明雪衣的柔弱木尔尔看不过眼,呼延铁军却是喜欢得很,在他们异族中就连女子亦讲究强悍自立,却不知道在男人心中最动人的始终是小鸟依人的佳丽,明雪衣荏弱如水的性情正对了他的胃口。

连串情话绵绵,又哄又骗,听得旁边的木尔尔受不了地打起冷颤之际,却见呼延铁军向他打个眼色,边抚着明雪衣柔软的发顶,边用无声的口形向着他说:立刻准备,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他决定提早离开,木尔尔本该兴奋,此时他却迟疑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在呼延铁军怀中那个羞赧地红着脸,天真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身上,就这样带走他,简直和人贩子没分别。

木尔尔抬起头,正要对呼延铁军进言,却见他目如刀尖地瞪着自己,威严慑人,木尔尔心中一凛,登时想起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垂首,点头答应。

放轻脚步向房门走了几步,伸手,正要推门,忽地,一股森然之感跃上心头,回头,只见一直坐在床上的呼延铁军亦已站起来,将明雪衣推到身后,目光炯炯,如临大敌地看着房门。

「铁郎,发生什么事?你的表情很吓人。」明雪衣眨着眼,好奇地拉着他的手,只觉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似乎紧张莫名。

呼延铁军摇摇头,并不说话,转身,竟从床铺下抽出两把弯刀,正要将其中之一丢向门边的木尔尔,就在此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刹时,数名禁军提缨枪同时涌入。

房内的人都同时吓了一跳,早有预感的呼延铁军和木尔尔看着持续涌进来的全身戎装的南国禁军,脸色亦不由得同时发白。

二,四,六,八……三十二,三十四……呼延铁军将弯刀收在背后,暗暗盘算着,连同房外隐约可见的刀刃寒光,大约有四十人,以他和木尔尔,再加上守在暗处的狼影应该可以杀出去,只是……回首,看着怕得将身子完全缩在他身后的小人儿,呼延铁军深刻沈毅的五官上难得地流露出犹豫之色。

带着他绝对无法杀出重围,只有丢下他了!

呼延铁军到底是成大事的人,转瞬间便做了决定。收在后背的手,将弯刀向刀鞘拔出半分,杀意充盈,忽见在一众禁军中走出一个中年官员。

上下打量,只见他身上官服绣以猛虎,竟是一品武官的服饰,再观其红光满脸的外表,呼延铁军心中已有一番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延年,南国太后的长兄,官拜太尉,兼领十万禁军。

虎目闪烁生光,呼延铁军在心中悄悄盘算,要如何拿下他胁持着离开,还未动手,万延年竟当先上前两步,朝着他弯身一拜。

「微臣叩见皇上!」

呼延铁军刹时愕然,疑惑之际,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明雪衣跺一跺脚,走了出来,不情不愿地叫道。「太尉。」

那万延年又是一揖。「微臣恭请皇上回宫!」

几名禁军上前将明雪衣团团围住,明雪衣拧着眉头,骂道。「朕有脚,若要回宫,自己会回,何需太尉操心!」

万延年并不惧怕,反而将皇太后抬了出来。「奉皇太后口喻,恭请皇上回宫!」扬扬手,几名禁军便拥着明雪衣向外走去。

明雪衣大感不快,但始终畏惧万延年背后的靠山,只得将一口气忍下去。谁料,万延年接着竟指着呼延铁军说。「来人,将那个贼人捉住!」

「你敢!」明雪衣咬着银牙,明眸瞪圆地瞪着万延年。

「皇太后懿旨,臣不敢不从,请皇上见谅。」万延年摇头,脸上竟是丝毫没有将他看在眼内的嚣张神色,再次下令。「捉住他,押回宫中,待皇太后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奉圭臬,本来屏息静气,不敢妄动的禁军,倏地向伫立不动的呼延铁军扑去。

眼见自己本应至高无上的皇令连几名士卒亦无法号令,明雪衣脸上青白交加,气恼不已,却又苦于无法阻止。

「铁郎……」他叫着,想走过去,却被一干禁军半拖半拉地带走,只得不时回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被禁军包围的呼延铁军。

细碎的带着哭音的叫唤声传入耳中,一直呆若木鸡的呼延铁军这才回过神来,冷眼看着被带离的明雪衣,眼中异芒大作,愤怒,抑郁,衡量,迟疑,兴奋……种种复杂得说不清的东西飞闪而过,最后深邃下来,沉默半晌后,他竟然主动丢下弯刀,束手就擒。

铿锵的刀锋落地声,令被迫站在一旁的木尔尔大为紧张,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迎救,却见,呼延铁军朝他摇摇头,作出无声的制止。

这一迟疑之间,两个禁军已上前将呼延铁军的双臂架起,向外拖出。

「你是大夫吧?记住!不可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否则,你的小命难保!」万延年不欲多事,傲慢地仰起下巴,朝木尔尔冷冷交代一句,亦领着一众禁军,转身离开。

木尔尔不屑地歪起嘴角,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外面一道暗影飞掠,知道藏身暗处的狼影已经跟上去暗暗保护,才稍为松一口气。

轻松下来后,又忍不住想:皇帝?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就是南国皇帝!也难怪南国积弱不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可喜可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五章

乌云蔽月,柳暗鸦啼,在低垂的夜幕笼罩下,最荣耀显贵的地方亦不免寂寥起来,

檀木宫灯高挂凤阙,昏黄灯火晃动,照得一室凄冷。

郁郁连天的墙壁上挂着明家皇朝历代祖宗画像,膝跪其中,明雪衣垂敛眉眼,凝看地上青砖,眸光黯淡。

寂静无声,明雪衣一直跪着,直至堂门被推开,晚风随之而进,轻轻吹起绣以青云金龙的袍摆。

「皇上。」推开杏木堂门,小德子边压低声音叫着,边蹑足走进。

「小德子!」明雪衣见他走进来,立即便跳起来想迎上去,不过,他已经跪了四,五个时辰,血气不通,双腿一阵麻疼,才起了一半,复地跌下去。

「皇上!」小德子想上前搀扶,可惜也是自身难保,只能蹒跚着慢慢地踱过去。

满脸焦急地待他走近,明雪衣长身,扯着他的手。「笨小德子,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朕?」

小德小顺势一跪,白着脸磕头请罪。「奴才该死,泄漏皇上的秘密……求皇上处罚!」

朕就知道是你!颦眉,明雪衣本欲斥责一番,但见其脸白如纸,额上冷汗点点,声音颤抖,他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立刻便明白过来,问。「受了多少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迟疑一下,答。「三……三十板。」

明雪衣抓着他的手,关切地问。「痛吗?上过药没有?」

冷不防他有此一问,小德子登时感动得双眼通红,连连摇头。「奴才命贱,受得了!不痛,一点也不痛!」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苍白的脸色早就说出真相,明雪衣忍不住骂道。「她太过份了!」

可恶的万太后,明知道小德子是他的人,奉他之命行事,竟然还下如此重手!

小德子慌慌张张地竖指唇前。「皇上,小心隔壁有耳。」

皇太后耳目众多,若皇上的说话不幸传入她耳中,只怕又会惹来一番纷扰

一经提醒,明雪衣纵使恨得咬牙切齿,亦不敢再骂半句,只得攥紧拳头,恨恨地搥打膝下锦团。

愤恨之余,他不忘问起另一件事。「小德子,你可知道铁郎怎么了?皇太后可有治他的罪?」

「奴才已经打探过,皇太后尚未下旨,禁卫军已经将他关入水牢,等候发落。」

「小德子,朕很担心,你猜……皇太后会怎么对付铁郎?」想起被押走的呼延铁军,明雪衣颦眉,眉心深陷,难掩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才……不敢说。」小德子迟疑着,不敢回话。

明雪衣波光一盼,白他一眼,说。「怕什么?朕的心乱得很,你就说来听听吧!」

小德子只得苦着脸,迟迟疑疑地答。「奴才想,不外乎是斩首,抄家……唉!还好,那个男人应该是个孤家寡人,要不是就祸及家人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声音压着,细声细气,却令明雪衣浑身一震。

脑海中浮起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流满地,男人温热结实,充满安全感的身躯渐渐冰冷僵硬的情景,「不行!朕要去救他!」刹时,明雪衣心痛难当,什么太后,畏怯,顾忌,都被抛堵脑后。

眼看他跺着脚,就此走出去,小德子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上下之份,忙不迭伸手将他拉住。「皇上!皇上……万万不可!若皇上强行将他放出来,会触怒皇太后,而且皇太后有旨要皇上跪在祖宗画像前,未到早朝,皇上不可以离开。」

「朕就是要到慈宁宫与她理论!」拂袖,明雪衣想握开他,却被捉得更紧。

「皇上,恕奴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说话,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德子觉得用词有些不对,顿一顿,尴尬地干咳一声,才接下去说。「若皇上喜欢,等风声淡了,奴才再去找几个更加俊俏的人来侍候皇上,皇太后权势在握,奴才斗胆请皇上忍一忍,万万不可以因为一个……男宠而与太后起争执。」

「忍……?」明雪衣摇头,如瀑长发随之晃动,划出流顺光波。「要忍到什么时候?」

自十一岁登极,至今五年有余,哪一天不是在忍?

朝中大事,要等太后颔首,颁令下旨要请太后盖玺,他只不过是坐在金銮殿上的一个泥塑娃娃,皇太后手中的一个傀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连忙出言安慰。「皇上就过四年便可以亲政了,到时……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现在……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明雪衣叹息不语,颓然倒坐地上。

他虽然孩子气未脱,却明道理,知险阻。

皇太后大权在握,他断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她扯破了脸,万一皇太后抬出祖宗家法,就对他非常不利。

皇太后不但能干,而且野心勃勃,朝中的亲贵,大臣,多是她的亲信,这个皇位他根本坐不稳,父皇的其他子嗣,虽然早就被太后解决得干干净净了,但是,宗室之间却尚有不少年幼的皇族子弟──废在位的皇帝,接着,拥立另一个更加柔顺听命的幼帝加以操纵,这种事历朝历代常有发生。

想到违逆太后可能有的可怕的下场,明雪衣微微一栗,紧紧合上眼帘。

铁郎……铁郎……是朕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朕……

※※※※※※

天牢,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守卫森严,但是,这个深夜,一道黑影悄悄地潜入其中。

当黑影掠过时,无精打采地守在天牢门口守卫,只觉风在身旁一吹,毫不为意已经有人从自己身边奔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影飞掠,一直到天牢深处,看着被锁于一个长方水池中的呼延铁军,黑影倏地凝顿。

「主子。」

双手被平展着锁于石墙上,下半身浸在水中的呼延铁军抬起头来,从凌乱的黑发阴影中,发出低沉的声音。「狼影?」

「主子,狼影救你出来。」浑身包裹在黑布中,只露出两只细长冷眼的狼影身形一晃,就被呼延铁军阻止。「不!不必!」

「主子?」狼影微微一顿,不过,他自小跟随呼延铁军,主仆早已心意相通,立刻便明白过来。「主子是想等他来救你?」

「正是!」闭目,被刑求至遍体鳞伤的呼延铁军疲惫地靠在污垢的墙壁上。

「只怕他不敢。」狼影摇摇头。南国由皇太后专政多年,所谓的皇帝有名无实,呼延铁军是由太后下旨关押的,那个柔弱的少年皇帝只怕没有放人的胆量。

「不敢?」呼延铁军勾起唇角,冷冷笑道。「他的确不敢。不过,到最后他一定会来救我。」仔看得很清楚,由第一眼开始,写满在那个小人儿眼中的就是一份刻骨的迷恋。

痴迷,欲念,这些赤裸裸的感觉本来就比爱情更难以舍弃,何况他只是一个荏弱的大孩子。

「你回去,传话木尔尔,他亦不必想办法救我了,代我写一封信禀报父汗,就写……」呼延铁军停顿片刻,似在思索着一个最妥当的用词,片刻后,才说。「就写,曙光已露,大业可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狼影惑然。「主子是想……」

呼延铁军没有解释,只喃喃自语。「面前正是天赐良机,南北分裂之局将由我一手改写!狼影,你看见吗?我已经看见在不远的未来,吾必将君临众生!」

就在禁卫军闯入的时候,就在万延年称呼那个小人儿为皇上的时候,就在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恋恋不舍地凝视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和祖父,倾尽千万人马都无法完成的大业,将由他一手建立!

藏在阴影之中的一双虎目倏忽射出万丈金光。

那是充满野心的眼神,势将燃烧天下,纵使跟随他多年的狼影,亦为之神夺,只因,在呼延铁军炯炯的瞳孔之中他看见一条野心勃勃的龙影,一个将权倾天下的真命霸者。

肃然鞠躬,狼影再次静悄悄地消息在黑暗之中。

※※※※※※

黑夜过后,就是天明,蓝天白云,鸟儿在柳枝头上嘤嘤歌唱,靛麟殿上,百官在列,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玉珠通天冠的明雪衣端坐龙椅。

殿上百官轮流出列奏报政事,明雪衣只木然而坐,一言不发。

群臣要听的不是他的决断,他们仰望的亦不是他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而是在龙椅之后垂着的一幅东珠帘后的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茫然地让群臣的声音在耳边流走,大殿奢华,梁柱漆金雕龙,墙上铺金砌玉,殿前,殿后,侍候者众,不过,置身其中,明雪衣却只感觉孤单寂寞。

位极至尊,身置天下颠峰,他享受华衣馔玉,大驾卤簿,虽处处受皇太后制抓,但是他的奢华风光实非常人所能想象,正因如此,亦只有他明白自己内心的孤单,对爱的渴望。

好不容易才初开的情花,未到秋天,却已凋零。

眼角低垂,美丽的容颜落寞而憔悴,明雪衣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早知如此,那夜我就不会那么好奇了。」

他只愿自己从未到过晴央殿的窗前窥看,从未遇见与淑妃偷情的呼延铁军,从未怦然心动,更从未任性地私出皇宫……

在祖宗画像前跪了整夜,他早已身心俱疲,在胡思乱想之下,精神恍惚更加恍惚。

放眼前望,殿下臣子的脸孔,竟与另一张深刻沈毅的脸重迭起来,侃侃而谈的声音,倏然变为低沉的细语,明雪衣痛苦地托着前额,垂首,掩饰满脸伤感,只是,脑海的一片紊乱,始终无法收拾。

昏昏沉沉地下了早朝,即被皇太后传到慈宁宫中,狠狠地再教训了一番后,皇太后余怒未消,罚着将四书抄上一遍,明早奉呈。

回到青凤宫,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轻便的绛纱长袍。

在太监的请示下,着人传膳,御膳太监送来满满七张膳桌的佳肴,明雪衣只用象牙箸子随便拨弄几下,便着人收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上前劝道。「皇上,多少也吃一些吧。」

「朕不饿。」明雪衣摇头,只要想起呼延铁军正在牢中挨饿受冻,他又怎能安心用膳。

小德子只得任由其他小太监将卿膳撤下,待明雪衣稍事休息后,为他备好文房四宝,展纸,磨墨。

坐在杏木大案后的梨木圈椅内,明雪衣一手托腮,一手执着狼毫小楷,呆看宣纸,迟迟未有下笔

「皇上,喝口参茶提提神。」细心的小德子奉上茶盅,明雪衣依然纹风不动。

小德子担心地蹙着眉在旁边轻叫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见此,小德子想了想,特意将其他人挥退,上前,在他脚旁跪下。

「皇上要保重龙体,切勿胡思乱想,虽知皇上是万民的依归呀!」

「不……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有令万民依归的大本领。」勾起唇角,明雪衣苦涩地干笑起来。「朕不单止是一个普通人,更是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就连救一个喜欢的人,朕都不敢。」

「皇上……」小德子本想安慰他,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霜薄,人情冷,万般恩爱转眼成空。」明雪衣用轻细的声音吟念,为自己的懦弱而悲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德子亦随之叹息。「皇上,还是快些忘记他吧。」

他自小就净身入宫,什么情情爱爱的事自然不明白,不过,眼看明雪衣愁眉不展,也知道是件叫人伤脑筋的事,既然如此,倒不如尽快忘记。反正后宫里住着满满的各地佳丽,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还怕找不着另一个合意的吗?

明雪衣苦笑着点点头,忘!当然要忘记……不忘记又可以怎样?

叹气,他终于坐直身子,伸出玉白无暇的掌心将桌上宣纸烫平,右手提狼毫,轻轻蘸墨。

书法可令人心静,但是落笔书写几个字后,他却依然感觉心乱如麻,顿笔,看着宣纸上缭草的字迹,满心更是烦厌,手不小心一抖,一滴墨汁就滴在纸上。

雪白的宣纸上溅开的污点,就如血花纷飞,倏地将一直绷紧的理智压断。

呆呆地瞪着那点点污迹,明雪衣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捧着头,神情痛苦而扭曲。

「皇上……」小德子出声轻唤,却换来更激烈的反应。

明雪衣猛然跳起来,抓着案上的笔洗,墨砚,狠命地向地上摔去,刹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过不停。

小德子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抓着他的手。「皇上要冷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冷静?朕冷静不了!」明雪衣大叫,恨恨地跺着脚,又将案上的物件尽扫到地上去。小德子着急得脸色都青了,又怕声响会将其他人引来,只得急急地去将殿前殿后的门窗都关得紧紧。

将案上的物件都摔光后,玉白的指头抓上案上宣纸,正要撕碎,眼波流盻,正好定着在纸上的点点墨迹上,心头又是一阵痛刹。

铁郎的头若被斩下来,一腔热血亦会就此溅开吧!

明雪衣想着,浑身一颤,手不由软下来,颓然跌坐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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