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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李秀琴问,“小路要去学校呢。”
梁路在楼梯上喊了声:“爸。”
“到客厅来,有事问你。”
窄小的客厅,拥挤地摆着茶几和沙发,梁伟成坐在沙发上抽烟。沙发背后是一楼的洗漱室,只用帘子隔开空间,李秀琴刚拖好地,把拖把放在帘子后面,疑惑地与梁路对视了一眼。
梁路问了句:“爸,怎么了?”
梁伟成深深地端详着他,手里的烟被猛吸了一口,他说:“我问你,前天我让你给三姨的红包,你给了吗?”
听到这句问话,梁路的心就迅速往下跌落,他看了看李秀琴,他母亲飞快又局促地质问梁伟成道:“什么红包,你包红包给三姐了?”
梁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明白了,他交还给母亲的一万块钱,母亲并没有告诉梁伟成,并且她应该已经挥霍一空,至于是还债还是又输了钱,谁能知道。
梁伟成心情烦躁地回了李秀琴一句:“啊呀你就别添乱了!”
李秀琴嚷嚷着:“三姐的红包又咋了,关儿子什么事,他还得去赶高铁呢。”
梁伟成气得脸色紫涨:“你还问呢,我今天中午给三姐家送水果,刚巧他们一家在商量怎么还酒席的份子钱。我也是多了张嘴,跟三姐急赤白脸地说绝不许还咱家的,结果你知道三姐说啥?人家压根就没收过!阿越当时就已经把红包还小路了,把我这张老脸臊得……我都没好意思再待下去!”
梁伟成素来是老实耿直的脾性,梁路背着他偷偷藏下了这一万块钱,还被亲戚当着面无意揭穿,简直就像掴了梁伟成一个无形的耳光,让他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小路,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爸也向来对你放心惯了……是生活费不够还是怎么回事?不够可以跟爸说,爸会给的,你这样算怎么的,不是让三姨一家见笑吗!”
梁伟成的话让梁路的脸像从火里滚过一样热辣辣的。在三姨的家里,梁伟成因为他这个继子蒙受了意外的屈辱,这让梁路愧疚又自耻。而同时,他的“贪婪”也被陈越知晓,被住在陈越家里的周嘉知晓,他们会怎么看他,梁路想都不敢想。
梁路抬起眼睛,又把目光投向母亲,李秀琴的表情既心虚又慌张,却不敢出声。梁伟成不喜欢她嗜赌,这个前夫留给李秀琴的印记已经结成了阴影,让梁伟成在这段婚姻里耿耿于怀。
梁路与李秀琴都在沉默,梁伟成来回看着他们母子,气得用手掌拍桌子:“为什么要藏这钱,小路你说!”
梁路说不出口。
他知道梁伟成对李秀琴的感情,他不想,让梁伟成对母亲再一次失望。
“儿子拿点零花钱,值得生这么大气吗?”李秀琴色厉内荏地冲梁伟成喊,“你当爹的给儿子用点钱怎么了,咱家就一个儿子不给他用给谁用?”
母亲已经帮梁路承认了,他藏下了钱,并且花了点“零花”。梁路不知道失望的感觉还能不能更残酷一点。
“话不是这样,给小路钱,做爹的是应当的,可是小路现在做的事情,那不是钱多钱少的关系……哎呀,跟你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了,说来说去就是钱的事!”
“……我就是想问问小路为什么这么做,没说舍不得钱啊。”
“你但凡有本事,供得起大别墅大宅子,你会在乎小路拿点零花吗?”
“秀琴啊,怎么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了……”
父母到底是争吵了起来,李秀琴把跟着梁伟成的苦楚胡乱倾倒,把她羡慕陈越母亲的陈年老话又翻来覆去重复。狭小的屋子被互相指责的声音所充斥,梁路厌恶李秀琴的贪心,明明她已经拥有了丈夫全心全意的感情,可是她毫不珍惜,在她眼里,金钱更为重要,更闪闪发光,那名为爱的情谊在物质面前,从来不值一提。
“别吵了。”
一道青涩的女声从楼梯上下来。
梁小云阴郁地走到客厅前,手上捏着一张小小的纸片。
“不就想知道钱去哪儿了吗?这是赌场的酒水消费小票。”
她鄙夷地看着梁路与李秀琴。
“在哥房间的纸篓里。”
第21章
梁路的生父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他债台高筑,从梁路记事起就三天两头会有人来家里砸门。寒冬腊月里,那些凶狠的追债佬会把那个男人剥光了上衣吊起来打,梁路的童年,一度被迫陷在这种惊慌恐惧的地狱中。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凭借自身的努力同这个男人切割。好在十岁那年,他有了梁伟成这个父亲,梁路不需要等到成年,就得以摆脱了生父的梦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