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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渝然玩味地眯了眯眼睛,打了声招呼:“周嘉。”

周嘉浑身不舒服,白渝然在观察梁路,这让他芒刺在背:“孙卫国真卖你面子,大老远的过来,你不跟去招待招待?”

周嘉急着赶人,更显得他沉不住气,白渝然噙着笑:“孙院长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倒是你,好像也有熟人在这里。”

周嘉的脸色瞬间一僵,惹得陈越疑惑地问,谁啊。

仿佛是在欣赏周嘉的心绪不宁,白渝然并不继续说下去,直到陈越又好奇地发问,他才放软视线:“你啊,老同学。”

陈越迟钝地哈哈笑。

玩笑归玩笑,白渝然还是带着陈越过去与孙院长攀谈。梁路正要走,周嘉忽然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

“你离那姓白的远一点。”他警告道。

“为什么。”

周嘉一时语塞,他刚刚整理好他和梁路之间凌乱无序的纠葛,怎么又不由自主把他缠在手里放不开去。

“不为什么,他眼睛太毒。”

这句话后半句,就是怕被看出端倪。

梁路扯了扯嘴角:“他观察我,是因为我长得像表哥。”

停顿了一记,他淡漠地补充道:“和你一样而已。”

第20章

席面上都是好菜品,每桌还摆两条中华烟,两瓶五粮液,在梁路他们这个小村镇,这样规格的酒席属于相当阔气的了。陈越代母亲一桌一桌地敬酒,他喝得红光满面,显然是十分高兴的,到了孙院长面前陈越换了满满一杯黄酒,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陈好酒量啊。”孙院长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半瓶黄酒要给陈越再满上。

周嘉在旁边一桌皱了皱眉。

“孙院长。”白渝然拍上陈越的肩膀,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酒杯递了上来,“我也来讨一杯喝喝。”

他的手就这么随意自然地停留在了陈越的肩头,这显然是把对方划分在一个十分亲近的关系网里。孙卫国知道陈家人是白渝然格外看重的,在省医院治疗期间,从床位到主治医生都谨慎地一一筛选过。他给白渝然的杯子倒了小半杯酒,笑道:“我喝不过你们年轻人,这杯就够了。”

宴席办得热热闹闹,把曾经因为意外的疾病而欺压在陈家的阴霾一扫而空。三姨一家陆续送完宾客,陈越已经醉得在路口的石凳子上打瞌睡了。梁路想过去喊他,刚刚走近,陈越那位姓白的好友已经俯身把他半抱着拉了起来。

只有昏暗路灯光的夜幕里,他们亲密地拥靠在一起,梁路停下了脚步。

喝醉的陈越眼角红红的,他口齿不清地低喃:“渝然,谢谢你,我妈的事,真的谢谢你……”

白渝然伸手擦了擦陈越的眼角:“说什么谢,好好的又喝醉了。”

“我没醉……我是在后怕……渝然,如果我妈没了,我和我爸怎么撑得住……”陈越攥紧了白渝然的领口,从知晓母亲得病开始,他已经强装坚强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父母的年纪都大了,他深知自己该成为他们倚靠的肩膀,而不是那个再接受庇护的孩子。陈越不敢软弱,不能退缩,连眼泪都不被允许轻易落下,直到今天摆完酒席,母亲康复的真实感才被他抓到手里。陈越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面对白渝然,他不需要再穿戴着伪装的铠甲。

“渝然……”他只念了这个名字,松懈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往下砸。

“我知道,”白渝然抚摸着他的后颈,“我都知道。”

梁路在隐蔽处静静望着他们,陈越的胳膊被白渝然搭到肩上,他揽扶着陈越,而半醉的对方也倚靠着他。他们就这样扶持着,慢慢走在乡间不平整的石子路上,最后融入安宁的浓夜里。

梁路转过身,看到周嘉在风口孤寂地立着,嘴边烟头的一点火光照着他的脸,呼出的烟雾长长地被夜风掠向身后。

面对梁路的目光,周嘉没有说话,只把残烟扔到地上,用鞋尖踩灭了火星,平静地转身离开。

周嘉曾经说过,他喜欢的人,不自知地爱着身边的好友八年,显然,这已经有了答案。而周嘉心甘情愿地做比对方更傻的傻瓜,这份孤独,又让梁路怨恨不起来。

这些人里谁在感情中更为蠢笨,梁路无法评价,但是他作为一个配角居然也拿着犯傻的剧本,让他无可奈何地失笑。不会有剧本去特意表现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的心情,所以他多余的心痛,也没有人注意到。

到了周日,梁路该回学校了,他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窗户外面梁伟成的出租车居然急匆匆地开了回来。现在是下午一点,按理正是在外跑单子的时候,梁路很奇怪,背着背包下楼的时候,听到梁伟成在对李秀琴说,去叫小路下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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