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将朝堂当了猎场,看着你将杀人当成儿戏,梦里的你几乎成了心魔,日日夜夜扰得我不得安宁。
刚开始他不愿意相信,也根本不觉得凭一人之力能将朝堂祸乱到那般地步,可后来梦的多了,他试探着照着梦里去查了一些事情,当一一对上之后,就算再荒谬也由不得他不信。
沈却对着薛诺的目光不闪不避,沉声说道: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可决定去江南时却对你动了杀心。
我不知道是你是从什么地方进的四皇子府,只隐约记得梦里旁人议论你时,说你最早是被人在江南的育孤堂找到,后因容色出众以瘦马身份入京进了四皇子府,我只能顺着江南一路找过去,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育孤堂。
到了祁镇时我其实已经歇了找你的念头,打算回京盯着四皇子府等你出现,可没想到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却在扈家门外看到了你。
明明她与梦里那锦衣华服不同,满身狼狈,脸也涂黑了,可他依旧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薛诺想起初见时沈却对她的针对,想起他屡次试探她好像总觉得她会做什么坏事,时时刻刻都想将她放在跟前,一有机会就教她那些大道理想要引导她向善,她皱眉说道:所以你突然试探冯源,也是因为那些梦?
是她误会了他知道她身份?
沈却像是听出了她话外之意,直接道:你没误会,我知道你是元窈郡主。
薛诺脸色微变。
沈却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儿身,也从未想过梦中的小千岁会是女子。
我原是想将你斩草除根提前扼杀于江南,可见到你后却下不了手,你姐姐因我出事我心怀愧疚,后来数日相处我更自省不该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断定了你的将来。
那时候我不知你身份,却对你生了怜惜之心,我知你与梦中不同,可心有忌惮依旧不敢轻易放你离开,所以就只能将你带回京城留在身边。
沈却原是能够顺着薛诺的话说的,也能解释了试探冯源的原因。
可他突然就不想了,他低声说道:我原本只想将你当成弟弟照顾教导,可后来却生了绮念。
阿诺,我从未想过要骗你。
薛诺其实是信了沈却的话的,而他猝不及防的一句绮念更是让她愣在原地。
薛诺本该诘问沈却冯源的事情,也该好好问清楚他梦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这会儿她却只目不转睛地像是瞧稀奇一样看着沈却。
沈却刚开始是淡定的,哪怕表明了心迹也觉得自己能稳得住。
心口狂跳着时,他却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手都蜷了起来,他活了这么多年头次做这般大胆的事情,可又怕错过今日下一次没了机会。
可谁知道他说完后薛诺就那么看着他,直勾勾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沈却脸上一点点的发热,身上也僵硬了起来,许久没听到薛诺的声音,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发虚。
薛诺她
不会跟他翻脸吧?
第285章 沈长垣,你心眼坏了
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沈却被瞧得心慌极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开口说什么时。
薛诺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沈却迟疑了下:那天夜里你毒发,宁敬水过来之前。
薛诺挑眉,原来如此。
她就说沈却怎么会那么好糊弄,居然没追问宁敬水的事,被她一句故交就骗了过去。
薛诺撑着下巴上下看着沈却那眼神古怪的让沈却有些坐立不安。
沈却忍不住解释说道:我不是故意探知你身份的,当时事发突然,后来我也没想故意瞒你,只是你一直遮掩身份不想让人知道,我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这事
是没想好怎么说,还是怕你说了知道我不肯再住在沈家?
薛诺一句话让沈却僵住。
她脸上寒霜褪去之后靠在桌边似笑非笑
你若知道我女子就不能留我在弗林院里住着,你若知道我是女子,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与我亲近。
沈家教养出来的都是正人君子,男女授受不亲刻进了骨子里,只有不知情,才能继续留我在身边。
沈长垣,你心眼儿坏了。
沈却:
薛诺托着下巴见他瞬间僵硬的神情,忍不住嘲笑:
说起来你往日里脸皮子最薄,我露个肩头逗逗你你都能面红耳赤,那天夜里你到底看了多少,才能叫你脸皮也跟着厚成了这样,连君子二字都顾不得了?
沈却眼前闪过那天夜里软玉在怀,那纤细白皙之下隐约露出的沟壑,脸上瞬间爆红:我没有!
薛诺信他才有鬼,见他嘴硬她轻叹了一声满是遗憾:原来没有啊,我还想着你要是看了的话就得负责呢,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沈却:
眼瞅着薛诺意兴阑珊地起身就想走他一把拉着她手。
薛诺回头。
沈嘴唇开合了半晌,才有些狼狈道:我看了。
薛诺眨眨眼:好看吗?
沈却挫败。
薛诺瞧他又气又恼又羞怒,跟只煮熟的虾子似的脖子都红了一片,笑眯眯地说道: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动了这心思的?是那夜前还是那夜之后?
沈却眼皮子一颤。
薛诺留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顿时满是惊奇地看着他:可以啊沈公子,我可真是小瞧了你,荤素不忌啊
沈却又羞又恼,哪里看不出来她在逗他,他气得咬牙:嬴元窈,你别太过分。
薛诺挑眉:谁叫你喜欢呢?
沈却
薛诺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叹了一声:都怪我长得太好,叫沈公子这般君子也迷了眼。
沈却无言以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屋中最初时那绷紧了的气氛消散一空。
金风站在门外瞧着自家少主跟个流氓似的,骚话一句接着一句,那沈大公子却跟被调戏的小媳妇儿一样臊的满脸通红。
他默默朝外走了几步,简直没眼看下去。
薛诺逗弄了沈却几句,见他脸红的都快冒烟了,总算放过了他。
被表明心意的人一脸坦然半点羞涩都没有,薛诺指了指刚才扔在不远处的番薯见沈却愣着没好气道:我要吃番薯。
沈却怔了下连忙捡看番薯仔细将皮剥了递给薛诺。
薛诺接过之后这才哼了声:这次就算了。
沈却心头瞬间一松,见她没有疏远自己,也没有拒绝他,他忍不住低声道:阿诺
别叫的这么亲近。薛诺咬了口番薯,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唯独没说沈家,那梦里沈家怎样了,你呢?我真带人砸了沈家祠堂?
沈却顿了顿。
薛诺扫了他一眼:不许说谎。
沈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太子身亡之后,沈家受其牵连处境艰难,祖父没有接了陈寅的位置,父亲也被剥夺了少傅之位,后来你得权势上位后,将与永昭旧事有关之人全数拎了出来,不问缘由大肆杀戮。
祖父带着沈家与你周旋,而后事败
薛诺低头看着手里的番薯,哪怕沈却没说事败之后怎样,她也能知道那结局必定不是好的。
她自己知道自己,如果当初没在江南遇到沈却,如果她后来没有来到沈家,真的走上了梦里那条路,她遇不到邱长青,也见不到宁敬水,更不知道血融丹毒能解,她会变得嗜血冷情。
那时候,与她作对的沈家败后她绝不会容了他们。
这沈家上下怕是没一个能活。
薛诺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沈却在江南时问过她的话。
他说如果有一个人,你明知他将来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毁了你身遭一切,你会怎么做?
薛诺还记得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