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北心话说得含蓄。
Y大金融系是全国最好的,在琴市的录取分数线几乎快与清北持平。
程望趴在书桌上,脸颊肉被挤到一起,嘟囔着说:好难哦,我觉得我的成绩已经到了瓶颈了。
乔北心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从英语听力入手可能好一些,毕竟
程望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请学神停下对我等凡人嘲讽的话语。
话是这么说,程望还是很听话地带上了耳机,真的开始听英语听力。
他知道自己英语弱,却总是静不下心复习,时间久了,甚至产生了一种逃避的惯性。
马上要高三了,真的不能再这样了。程望揉揉脸,开始认真读题。
*
乔北心的卧室没有空调。
他体质很有些神奇,冬天不怕冷,夏天也不怕热。
至于梁以蓝,她身体本来就弱,更是受不得冷。
母子两个谁都不用风扇。
只是,这可苦了极度怕热的程望。
刚听完一小段听力,程望就苦着脸说:小乔,你不热吗?
我平时不怕热,所以乔北心起身,略带抱歉地说,我把风扇推进来吧,风扇在客厅,等我一下。
风扇久不使用了。梁以蓝给它套上了罩子,但扇体仍难以避免地落了灰。
乔北心去洗了一块抹布,蹲在地上仔细擦了擦,然后推进了卧室。
*
英语听力对程望来说似乎是颗巨大的安眠药,每次带上耳机,程望很快便开始眼皮打架。
他中午来得晚,吃过饭又跟乔北心闲聊,开始做听力时,已经接近四点了。
四点可不是午睡的时候,程望虽然困,但还是坚持着撑住下巴。
可眼前试卷上的英文字母越来越模糊,程望用力眨了眨眼睛,想仔细看清每个字母。
可他越想看清,就觉得越模糊。
他凑近试卷,终于一个没忍住,栽到书桌上。
第15章 抛弃
乔北心只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回来的时候看到程望趴在桌上。
程望手长腿长,仪态也很好,每天大课间做操的时候又帅又显眼。
但他写字时习惯真的挺不好的。除了矫正了好几个月才勉强改过来的错误握笔姿势,写字的距离也过于近了,几乎快要贴到桌面上。
乔北心漫无边际地想着,这颗大橙子天天趴在桌上写字,但不近视;自己明明很注意用眼卫生,可偏偏看不清东西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
他不知道程望的噩梦是否具有偶发性,又因为手里推着电扇而动作小心。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程望时,程望左耳的耳机掉了下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白色的耳机在地上骨碌滚了几圈,缀着耳机线,又带下了原本好好带在右耳的耳机。
啪又是一声轻脆响声。
乔北心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吓到了程望,原本好好趴在桌上睡觉的人,下一秒就抖若糠筛。
他把风扇踢到一旁,快走两步从把程望从桌上扶起。
可程望的反应远比上一次更严重。不过短短几秒,他的眼皮都哭红了。
乔北心依然像上次那样把程望抱在怀里安抚着,可简单的触碰和言语都不能唤醒被梦魇困住的人。
很快,程望开始磕磕巴巴说着他听不懂的梦话。
这么高个子的漂亮男孩,窝在他怀里,委屈得像被人丢弃的小狗。
眼泪很快透过肩膀的衣物,沾湿了乔北心的皮肤,也打乱了他的心。他焦急地拍着程望的后背,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程望,程望!
几秒后,乔北心终于听清了程望的喃喃自语。
疼
乔北心懊恼地皱着眉,以为自己太过着急用力,拍疼了程望,可下一秒,程望吐出的话语让他全身发冷。
程望尖叫着说:真的很疼,妈妈!
*
终于从梦魇中脱离出来时,程望第一个动作是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里似乎还残流着被钢钉穿过的刺痛。
他神经质一样又搓又揉,很快就把薄薄的耳垂搓得红肿。
乔北心拉下他的手,可程望不知是不是在跟他较着力气,僵持几秒后,乔北心手臂内侧的青筋都显了出来,才把他的手牢牢按在腿上。
小望,乖,别搓了。乔北心按着他的手,手掌下的程望仍然在和他犟着力气,听话,小望最乖了,是不是?
乔北心向后退了退,让自己和程望之间空出一个适合说话的距离。
程望视线躲闪着看了他一眼。眼皮是肿的,眼眶是红的,随后又立刻垂下眼睛。
在张嘴说话前,程望用力闭了闭眼睛。
又滚下两颗眼泪。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至下巴,最终消失在脖颈处的阴影中。
不知沉默了多久后,程望叫他:小乔。
除了还带着浓浓鼻音外,程望的情绪已经听不出别的痕迹。
乔北心伸长胳膊,去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没想到,程望接过纸巾,竟先去擦了自己的耳朵。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连程望自己都愣住了。
乔北心有意想缓解一下气氛,他挪开程望的手,解救出被蹂。躏到通红的耳垂,换了一个轻松些的语气说:你自己可能看不见,是不是不知道耳垂后面有颗痣?
程望却盯着他,挤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
他说:不是痣。
*
乔北心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程望,听到这话后他皱紧了眉头。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程望耳垂前方同样的那个位置上,有一块小小的肉色疤痕。疤痕很小,乍看上去更像是胎记。
乔北心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手指颤抖着翻过程望的耳垂
那颗黑色的圆点太有迷惑性了,只有伸手摸到的时候,才会发现那里的皮肉并不完整。
那是一道疤。
你记得我大哥长什么样子吗?程望缓缓说,上初中时,老师经常开玩笑地问,我们两个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