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哲无论体力还是技巧都远不及夏律,过不了几轮薛哲脸上便青一块紫一块,扔下钱包逃走了。
夏律没去管,把钱包丢给街边的乞丐就打游戏去了。谁知道这事被薛哲添油加醋一通告给班主任,一纸处分下来,上面写着他贪图钱财霸凌同学。
虽然后来有人为他消了处分,但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夏律二话不说就要去大一宿舍找薛哲,却不曾想路思沉先跑了过来。
他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直直扑进夏律怀里,又觉得不保险,用自己的手牵着夏律的手让他抱住自己。
夏律确实懵了,因为路思沉粘人归粘人,但脸皮薄胆子又小,在街上牵个手都要脸红半天,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而让他反常的原因就在不远处薛哲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保持了一个诡异的挽留姿势,尴尬地看向路思沉,还有抱着路思沉的夏律。
薛哲只得无奈地笑笑,整理好情绪朝他们走过来,但路思沉埋着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只想带上夏律赶快逃走。
怎么了?即使他知道路思沉大概率什么都不会说,但他还是得问问。
路思沉果然沉默了,不过夏律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夏律摸头安抚路思沉,再三向他保证不出任何问题:你不是怕他吗?我和他谈谈,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路思沉向来是对夏律抱有绝对的信任,虽然不舍得,却还是点了点头。
路思沉。夏律深吸一口气念出这个名字,周身的气场仿佛让冷饮店的室内温度又降一级。
薛哲高中时被他好好修理过一顿,现在自然被震慑得下意识打了个抖。他呼吸一滞,竭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且理直气壮,正襟危坐等待夏律的下文。
你是不是该说说他高中毕业前后发生了什么?夏律开口道。
路思沉高一时便被夏律勾走了魂,喜欢他的桀骜,喜欢他被人环绕的模样。
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和夏律偶遇,可他也和其他偶遇的人一样,入不了夏律的眼。
高二的一天,他听见有人叫夏律夏哥,他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要怎样才能说出口呢?每个月表彰大会路思沉都是颁奖的那一个,可他从不见夏律站上过这个台子。
不过台子边上的板子倒是经常有夏律及其狐朋狗友的处分通告。
什么时候你才能站在这里。
我会像教堂里新人交换戒指一般把奖品交给你,即使没有回礼。
路思沉也想亲口对他唤一声夏哥,后面应是一句恭喜你。当然,这句是喜欢你就再好不过了。
后来有个同学因为叫他夏哥而被收拾了一顿,众人都说夏哥是只有他的朋友才能叫的称呼。
路思沉没有因此而对自己想叫他夏律的想法感到恐惧,只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将这个称呼堂堂正正地述之于口。
路思沉也试图去接近夏律的狐朋狗友,那群人看他傻里傻气,便以逗弄他取乐。
让他逃课出去买奶茶买烟,让他陪这群人唱K喝酒通宵打网游。
路思沉照单全做,却迟迟不见夏律的身影。可就在此时,那群人说不玩了。
傻逼,班主任怎么会傻到派你来做间谍?不过鉴于你这个月还算听话,也没把我们的行踪告诉老师,这次姑且不收拾你。
哦,忘记说了,夏哥他请了半个月假,后天才返校。
路思沉听后如坠冰窖。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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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哲向路思沉表白了,是高三的一个上午。
薛哲是他的好朋友,经常取笑他像个王子一样少不更事。
他说,知道自己喜欢夏律,但万一他比夏律更好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但路思沉还是没答应,借口说高三应该好好学习。薛哲话不带停顿,转头又说希望他每周就来自己家给自己补数学。作为报酬,薛哲不再去骚扰夏律。
说是报酬其实更像是威胁。夏律因为薛哲记大过的事他是知道的。校方偏袒优等生,但学生们心里清楚夏律的家境和为人,薛哲这一招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无论是为了夏律还是为了薛哲这个好朋友,路思沉都没有理由拒绝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是补课真就只是补课,薛哲没做什么出格的行为,顶多是趁路思沉不注意时用手蹭蹭他的手背,或者无意间碰到路思沉的肩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夏律谈恋爱的事也很快被有心人举报到校方。他本身就劣迹斑斑,这次又罪加一等。上次处分还没消除,这次又犯事,校方自己打算动手劝其退学了。
路思沉理智上不希望夏律考不上大学,他想在大学校园里继续看见夏律。他感情上也希望夏律能至少收敛些,别的不管,只祈求夏律暂时先不要谈恋爱
其实他也知道即使夏律一辈子单身也轮不到自己,但就是极自私地想要夏律身边一直不要有其他人。
路思沉中午吃饭时照常绕远路经过理科班,却看见夏律的班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训斥夏律及其女朋友。路思沉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反正这种东西也伤害不了夏律,只想着进去装模作样问老师几道题,以求能多看夏律几眼。
可当路思沉听老师解答时,耳边传来夏律班主任的声音,大意是不分手就留校察看直到六月,到时候直接来高考。
他扭头瞥见夏律,夏律正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只默默把女朋友护在身后。
路思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但不是去酸这个女朋友,而是心里想着他还是希望参加高考的。
路思沉不得不求助于薛哲,求他告诉校方真相,取消夏律的处分。
当时薛哲正愉悦地盘算着周六晚上怎样找理由留下路思沉一起吃顿晚饭,顿时心中阴霾密布,连眼中的光彩都黯淡几分。
他双手紧握,手臂都陷入无力与颤抖,仿佛在隐忍极大的愤怒和痛苦。而路思沉已做好面对疾风骤雨的准备,就等薛哲在他面前爆发了。
不曾想他却听见薛哲长长叹口气,好像要把万般无奈都排出胸腔。
语气中的无奈裹挟着脱力,薛哲轻飘飘地道:好。
你不是我的恋人,我不会不求报酬的。过了良久,薛哲低头看向光洁的瓷砖地面,补充道。
路思沉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觉得薛哲也提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除了成为恋人,什么都可以。
薛哲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门而出跑去找校长了。
处分取消之后夏律倒也学乖了,把女朋友分了游戏也不打了,规规矩矩去当体育生。
长舒一口气,以为这事就此揭过。而就在此时,薛哲邀请他在家里吃饭,美其名曰为他庆生。
前几周薛哲与他置气,取消处分之后一直没和路思沉说过话,连周末也不让他给自己补课。这次薛哲主动想和路思沉和好,路思沉自知理亏,便也没和薛哲推脱。
薛哲见他答应,似乎也不计前嫌了,恢复以往对路思沉极好但也极克制的态度,吃饭放学都走一起,自顾自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路思沉的生日正好在周五。他的父母都是大忙人,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已实属不易。以前还有姐姐可以管着,现在姐姐接手公司忙得脚不沾地。他只知会了保姆,便去了薛哲家里。
庆生无非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吃蛋糕,二人又俱不喜热闹,一套毫无新意的过场下来,显得这个成年礼格外清静。
路思沉闭着眼许愿时,薛哲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他的手撑在桌子边缘,嘴唇离路思沉的脸颊似乎只有一根睫毛的距离。
但薛哲最终也未选择将这根睫毛压弯,只是坐回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路思沉。
胡闹一阵过后路思沉见天色已晚,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被薛哲拦住了。
你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不如今天和我一起睡,明天就不用大清早跑来给我讲题了。
薛哲说得理直气壮,再加上以前薛哲和他的家人吵架时也没少跑到路思沉家里过夜,他便答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