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坐在咖啡厅里闲聊其实是你问我答游戏,因为路思沉不会主动开启话题夏律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路思沉居然会打游戏。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毕竟夏律认为路思沉只是为人处事和对待事物的看法与常人不一样,路思沉一不痴二不傻,要是没点娱乐方式那才是奇了怪了。但同时又很意外这款游戏的类型,是回合制RPG。在他印象里这种游戏就是抽卡和无限地肝,pvp被运气逼恶心到心态爆炸。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路思沉把这款游戏研究得很通透,知道怎么把资源的利用率达到最大化,怎样把氪金收益最大化,研究出了自己的对战思路不说,甚至会去背对面的技能CD和血量。
夏律把路思沉送到小区门口,正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却被拉住了袖子。
我一个人住。他听见路思沉开口道。路思沉这时候倒没有望着他,而是把头埋着,他竟无端地觉得对方这样的神情应该被称之为委屈。
可还没等夏律回复,路思沉又慌慌忙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我得寸进尺了。
路思沉确实是得寸进尺了,以前只是想把自己有的都送给他,把最好的送给他。后来又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即使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闲聊和寒暄。今天路思沉见到他的时候,又觉得说说话也不够了,想要和他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等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又觉得一顿饭不够,想和他再吃第二顿。
送自己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便又觉得吃个饭也不能满足了,他想说晚上好冷,一个人在家会想念夏律。他想要夏律把他抱进怀里,就像他抱着那只兔子,那条夏律送的裙子。
想让夏律摸摸自己的脑袋,他认为自己稍长的头发显得毛茸茸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是夏律太纵容他了,让他吃着盆里想着锅里的,恨不得自己能整天挂在夏律身上。
是路思沉自己失了分寸,忘了这样会让夏律变脏。
他不该靠近夏律的,自己太脏了
得寸进尺是贬义词,夏律抬头,指尖抚过路思沉的唇角,你高中学过吧,这不是用来形容自己的词语,至少不应当拿来形容你。懂吗?
路思沉很希望这时候夏律能够吻吻自己,无论是嘴还是脸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虽然路思沉也不知道这么做意义何在。
他希望夏律能带他回家,回自己的家或者他的家都好。
因为他突然感觉家里太冷了,明明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天天期盼天亮,好把今天的礼物交给夏律,和夏律在微信里聊几句,一天也就这么打发过了。
可现在路思沉笃定公寓就算开了暖气也不会升温。
他想和夏律躺在一张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地上,都无所谓。他想听夏律每天亲口对他说晚安。
路思沉想要的太多了,而每一件都和夏律有关。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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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律见状便怀揣着些恶劣心思,佯装出要走人的模样,又道:裙子,你送我的裙子。
他微微偏头,等待路思沉的下文。
裙子我穿给你看。
言下之意是,你不要走。
穿裙子的时候是不穿裤子和衬衣的。夏律愈加恶劣,想看路思沉露出难堪的表情。
可夏天的晚风吹拂过路思沉的碎发,阴影下的他表情难以分辨。只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待夏律真真切切坐在路思沉家的沙发上时,他才觉得进展实在是太快了。
虽然也认识快一年了,可从见面到一起回家,只用了几个小时。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别扭的,就像当年去学艺体一样,他认为既然自己喜欢并且不违法,自然可以去做。
遵从自己的内心,能少掉很多矫情的破事。
路思沉大概也是这一点才吸引了他。夏律以前也和女生谈过恋爱,但是男女之间很多事情的看法真是大相径庭。
前女友来月经不告诉他该怎么做,让她多喝热水又说自己直男,给她布洛芬又觉得是药三分毒,非要自己无时无刻陪着她,好话说尽身段放到最低,才肯给一个好脸色。
或许夏律在这方面确实很直男,他很讨厌把生活重心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身上,他有自己的计划安排,把时间花到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无异于浪费生命。
付出耐心可以,无理取闹不行。
路思沉穿好裙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从来没穿过裙子,更不知道穿裙子会感觉双腿空荡荡的,这种设计又没有可以揣手的兜,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这时夏律注意到路思沉的手臂上有一些奇怪的疤,只集中于小臂内侧。那些疤痕不像刀划或者缝合线,一小段一小段的,不深,却极密。
夏律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路思沉双手紧捏着裙摆,低头坐过去,目光放在裙子规则变换的布料花纹上。
你平时一个人住?
嗯。
在家里一般做什么呢?
准备礼物,和你说话,想你。
夏律被路思沉的直截了当逗笑了,只觉得他耿直可爱,便顺势把他搂进怀里。
路思沉不知道自己期待这个拥抱期待了多久。几个月,几年,上辈子?
恍若隔世。
他记不清了,也不知道回应这个拥抱,却在夏律怀里红了眼眶。他太想要了,看见窗外迁徙的候鸟想跑到夏律面前交给他听,落雪时想躲进夏律的怀里听自己蹭在羽绒服上的声响。
可他也知道这样不行,这本不该
路思沉如梦方醒般猛地推开夏律,把他推进浴室里。一把打开淋浴,二人刹那间被花洒淋得精湿。
路思沉的眼眶还红着,但脸上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夏律听见他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水流沿着路思沉的身体轮廓,使轻薄的布料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衬得他十分瘦削。他低头盯着夏律同样湿透的衬衣,心中涌起浓浓的悲意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洗一洗就不脏了吗?夏律突然开口问道。
路思沉当即愣住了,仿佛夏律一举识破他自欺欺人的谎言,洞穿他所有幼稚的掩饰。
洗得掉吗?当然不可能,不然他肯定天天洗澡,快乐地当个夏律的人形挂件。
那么他为什么要把夏律推进浴室里
他错了,从他想要更多,答应夏律见一面的要求那一刻就错得离谱。他太贪心,他错在把自己不堪的渴求表露。
夏律这么好,当然会由着他来,可他自己为何不知道克制。
小路?夏律也被吓到了,看见路思沉小声抽泣却又不肯言语,俯下身想去拍拍他的背。
求你了,不要碰我不要碰一个罪人路思沉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哀求他,想躲远又奈何浴室太小。浅色的布料沾水之后忠实地展现了路思沉有些突兀的脊椎和蝴蝶骨,呜咽的幅度犹如那只蝴蝶马上便要离夏律而去了。
夏律打断他的话:脏了又怎么样,不脏又怎么样?
他双手穿过路思沉的腋窝,把路思沉一下子搂到了洗漱台上。路思沉矮不了他几厘米,却因少食和不勤锻炼而瘦弱了不少,夏律搂他的时候怀疑他其实只有一米六。
脏了就脏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高贵。夏律想给他擦擦眼泪,奈何二人身上全是水,擦了也是白擦。
路思沉还是低着头一直流泪,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不管你今天是否和我有肢体接触,我都是夏律。难道就因为我和你一样#039脏#039,你就不喜欢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