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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刻,她已然彻底绝望。
云晏的话落地,府中人也都惊呆,纷纷擡眼偷偷看他。
三公子虽是素白孝服,却不显寡淡,这一身白反倒衬得他宽肩细腰,面若冠玉。
原本也生得公子如玉,可偏偏眼角斜飞,惹了一抹桃花,又平添了一股子阴恻。
三公子的手腕,府中无人不知。于是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出言置评。
云晏也不理会衆人看他,自顾自迈开长腿,穿过一衆女人,迎着春芽的目光,一路走到春芽面前。
弯腰垂眼,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子。
竟像头一回见似的。
“啧,果然天成的一副媚骨,偏这脸上却生得清丽恬淡。”
“也难怪自打你进了门儿,我爹这几个月就只宠你一个,最终竟薨逝在你帐里。”
嗓音低幽,沁着嘲弄。
春芽眼睁睁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冻成了冰。
她明白,那是对她的警告。
警告她闭嘴,不準说出他们的关系!
“我爹既如此宠爱你,必定舍不得与你分离。”
他仿佛看够了,缓缓站起身来。
“那你便陪我爹去吧。”
“来人啊,去备好弓弦,候着春芽姑娘绞颈上路!”
春芽一哽,一颗心沉入谷底,指甲扎入掌心皮肉,痛入骨髓。
殉葬……
而且还是绞颈!
如何曾想,他竟要将她推入这步田地!
云晏玩味地欣赏她落泪的模样,却没有半点怜惜,起身吩咐:“来啊,带她下去梳洗打扮。”
“我爹总归不想见着她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好生打扮了,叫她黄泉下好好儿伺候我爹去!”
“喏!”
管家三保带着好几个丫鬟婆子上来,一左一右拖了她便走。
春芽半点都没有反抗,她只是一路被拖行时,冷冷擡眼望向云晏。
旧事如烟水流涌,迷蒙了她的眼。
三月前,江南。
正是他斜倚画舫,偏头打量她们那一排待价而沽的扬州瘦马。他看过一遍,偏就用扇子远远指了她:
“就她吧。”
……明明是他将她拽入平阳侯府这摊浑水。可是当她遭难,他非但不救,竟还要变本加厉!
他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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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被拖进内室。
丫鬟婆子鱼贯进来给春芽梳洗、上妆、换衣。
都是一副冷脸,半个字都不与她说,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
春芽木偶一般任凭他们摆布。
装扮停当,门上一响。
春芽以为是家丁带着弓弦进门,来送她上路。可一擡眼,却见是云晏立在门口。
第2章引他破戒
“都下去。”云晏眸光掠来,却没在她身上对焦。
“我还有几句话,要叫她带给老侯爷。”字字声声透着轻慢。
丫鬟婆子们赶忙躬身退下。
云晏迈开长腿进门,不慌不忙回身关紧门扉。
春芽望着镜中画着浓妆的自己。呵,就连这妆,也都是死人妆呢。
“没想到三爷还亲自来送奴婢上路,奴婢真是荣幸之至。”
云晏自然听得出她语中嘲讽,眼角一丝很浅的满意转瞬即逝。
只轻哼一声,他上前立在了她身后,微微俯身,望向镜中的她。
“不想死?”
春芽深深吸气:“三爷这麽急着让奴婢去死,是杀人灭口麽?”
“三爷担心奴婢会说出实情,让府中人都知道奴婢是三爷买回来,摆在侯爷身边的棋子。”
云晏却没恼,反倒伸手按住她纤弱肩头,继续攻破她的防线。
“还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就好。是棋子,便要有用。只可惜,我爹这麽快撒手西去,你这枚棋子就没用了。”
“一枚弃子,留下何用?”
春芽攥紧手指,眼帘紧阖,“三爷您教教奴婢,我现在怎麽才能活?”
云晏眼神薄凉:“问我?那你便问错人了。”
“对我来说,取了你的性命就是最妥帖的法子,一了百了,永无后患。”
春芽心口起伏,“可是棋局里却也有句话叫‘弃子争先’。看似已经无用的弃子,倘若用好了,反倒能盘活棋局,赢得大胜!”
云晏却意态阑珊:“哦?姑且听你说说。”
春芽指尖轻颤,“尽管老侯爷不在了,可这偌大的侯府还不是三爷的!三爷难道就这麽认输了?”
云晏长眉倏然挑起,手上微微加劲,装作上鈎,“你是何意?”
春芽昂首,目光晶灿如璃:“在新家主身边,三爷依旧还需要有人为眼线。”
“唯有知己知彼,三爷才有可能翻转棋局不是?”
新任家主,是老侯爷嫡子——二公子云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