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很多,翻很久都没找到,温长迢想擦眼泪,但手太脏了,章明骁告诉他,脏东西不要往脸上抹,他现在知道听话了,但只有章明骁的车在看,没人知道他开始听话了。他耸起肩去擦眼泪,衣服蹭得他脸颊生疼,被冻红的脸好似要流出血来。
戒指卡在了被压瘪的易拉罐上,易拉罐边缘被踩得裂开,锋利的口子划破了温长迢的手指,他没管手指,从兜里掏出纸来,擦干净戒指上的污秽,套在手上。
冬天温度低,血流得不快,但一直流不停,温长迢以前受过的伤比这痛多了,现在那么浅一个伤口,就让他疼得眼泪鼻涕齐流。
温长迢原本哭停了,现在好了,抱着一个破了不足一厘米的伤口,蹲在垃圾堆里,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了。
温长迢闻言抬起头,章明骁低头看他,眉毛皱着,好像又要生气。
哪里是生气,章明骁被温长迢哭得心慌,就像那天酒吧事件一样,让他后悔难受。
对不起。温长迢站起来,迅速擦了擦脸,头扭在一边,还要假装一副很拽的样。不是走了吗?
这怎么还拽得起来?他鼻头红艳艳,眼眶带泪,嘴唇也红透了,跟冬天的红梅似的,倔强极了。
章明骁张开手臂,说:你现在给我抱一下亲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温长迢转回头来看着章明骁,他仍是面无表情,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温长迢也不敢再惹他了,他慢慢靠近章明骁,环住章明骁的腰,碰过垃圾的手尽量不碰章明骁,他踮起脚来,在章明骁唇上印了一枚浅浅的吻。
冷风吹得人头发乱舞,地上的垃圾飞了几个,垃圾的臭味钻进温长迢鼻子里,他退回原位,说:我很脏。
身上,从前,在章明骁面前。
我讨厌你这样说话,章明骁伸手握住温长迢刚刚翻过垃圾的手,温长迢想要抽回来,章明骁握得很紧,他拿纸巾包住温长迢流血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迢迢,我们不是我高你低,而是平等的。算了,你还是别服软了,爱怎么趾高气扬跟我对着干就怎么来吧。
打开门看见温长迢,章明喻冲他哥笑了笑,拉着温长迢去到沙发上坐。他哥走一半,把酒递给他就往回跑,他就知道,他哥怎么会舍得让温长迢难过。
章明骁父母家装饰得更加细心漂亮,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温长迢换了个陌生环境,有些拘束,他坐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他爸妈出去遛弯了,两个都不在家。章明骁去收拾他们暂住的地方,温长迢坐不住了,去找章明骁。
明明还有房间,章明骁还是把他和温长迢安排在一间房间。温长迢问:这样好吗?
哪里不好?让你一个人晚上睡,你能睡着?
真被说着了,那肯定彻夜难眠。
收拾好房间,他们仨窝在厨房各展拳脚,温长迢慢慢放松下来,和章明喻说起了他从前的事迹,正讲得眉飞色舞,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紧接着是惊喜地叫声,一个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女人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她大儿子小儿子那副居家男人的好模样,越发乐的合不拢嘴。
妈。
妈,回来啦。
老章,你儿子们回来啦!章妈冲门外叫了一声,章爸也乐呵呵笑着说知道了。
章妈这时候才看见蹲在地上择菜的温长迢,她愣了一下,问:你是?
温长迢心一紧,他紧张地开口道:阿姨、阿姨好,我是温长迢。
妈!章明喻站起来打圆场,说,这是我同学,他家里有事,今年不方便回家,暂时就在我家过年了。
章妈点点头,但又疑惑道:这样啊,不过怎么看他长得像高中生,不像大学生啊。
妈,章明骁把盖子放下,朝温长迢走过来,站在他妈面前说,他不是章明喻的同学,他是我
阿姨!温长迢猛地站起来,站在章明骁前面说,我就是章明喻的同学,就是长得显小,显小
温长迢。
求求你了,别这样。温长迢听见章明骁叫他,他浑身都冰冷起来,血液逆流似的,让他快要晕倒。
他这时候聪明了,他突然想通了,章明骁说带他回来就告诉他的事是什么了,戒指已经够有说服力了,他现在才懂,现在又想逃。
妈,我不结婚是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温长迢心快跳死了。他手脚发麻,头重脚轻,章明骁的话像毒针,一个字一个字扎进他的心脏,他不想听,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温长迢伸手拉章明骁的衣袖,哀求他:不要说了
章明骁拿下他的手,握在手里,看向现在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妈妈,一鼓作气:温长迢是我带回来的,我只和他结婚。
第四十七章
从章明骁到二十五岁事业有成开始,就开始张罗着给他找女朋友,他们思想很传统,立业了,就成家。
可是不管家里人怎么劝,章明骁死活不找女朋友,甚至直言他不结婚,周边议论的人多了起来,章爸是个高中教师,没章妈那么急,只说孩子怎么开心怎么来,只要不违纪犯法,老老实实就行。章妈看着别人抱孙子,自然是羡慕的。
她自己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她又总是自己欺骗自己,只当他儿子眼界高,标准太高。
到今天,这些疑惑得到了解除,是,他真喜欢男人。
明骁啊章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你松开他,我不会怎么对他的,来客厅说清楚。
刚刚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章明喻吐了一口气。章明骁伸手摸了摸温长迢的后背,说:迢迢,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温长迢的确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着章明骁,木了半晌,才开口:章明骁,你太冲动了,伯父伯母怎么会
那我问你,我今天不说,先和你说,你会和我在这吗?我不和他们说,你甘于只做章明喻的同学?和我素不相识素未谋面?
不,不是这样子,温长迢抽出自己手,被章明骁捏得发烫,戒指压进肉里,印了个红圈,昭示着它的存在。温长迢摸了摸,再抬起头来,又是哭相,章明骁,我不后悔认识你,我很高兴很高兴高兴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听我的话就好了,章明骁伸手抹掉温长迢的眼泪,说,你先去房间待着,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我爸妈是明事理的人,他们会明白的。微薄,无聊刷刷小围脖儿,整李
温长迢也怕再经历一遍刚刚那让他几乎窒息的气氛,点头答应了。
章明骁走进客厅,刚要坐下沙发,章爸看向他,厉声说:跪着!
章爸向来严厉,章明骁天性恶劣,被章爸压下去了很多,当年参与群架被打得浑身是泥的十八岁少年好像又在这,脸上的表情是经年不变的倔强。
爸,我二十八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听你话的小孩了,这事我没错,不跪。
章爸猛地站起来,来回踱步,看坐在沙发上人说:你没错你没错!章明骁就你最聪明,做什么事都对!你看看你妈,章明骁,你好好看看她,她为你操劳一辈子,最后就是听你说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来的?你不是跪我,你跪她!
对不起,章明骁起身,跪了下去,可我要是没有迢迢,是打算孤老终生的,爸,妈,你们明明知道,知道我一根筋,所以不要劝我,不要说无用的话,我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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