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迢第一次收到了这么多喜欢,他看了一晚的评论,偷偷在房间里开怀大笑,等章明骁回来的时候,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主动给了拥抱,给了他一个甜的冒泡的吻。
章明骁放假了,他又问温长迢一遍跟不跟他回去,温长迢刚刚的喜笑颜开渐渐消失,不说话了。
他不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跟章明骁回去。他和章明骁说到底什么也不算,他只是亏欠章明骁,章明骁也只是从他这拿回他该得到的东西。
亲吻是假的,抚摸是假的,最后做爱也是假的,没有爱,只是为了上床,为了得到快感。他什么也没损失,但他觉得自己在害怕,在逃避,在回避一个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去谈的东西,他如避蛇蝎。
章明骁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一个畏畏缩缩不敢思考不敢面对问题的废人。不对,他一开始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现在只是废上加废,胆小如鼠。
于是他松开抱章明骁的手,摇头不去。
章明骁原本以为温长迢会跟他去,现在准备出发了他不同意了,他也跟着心情由好变坏。
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过了。温长迢拆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最好吃的原味,现在怎么什么味也没有了。
章明骁被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惹恼:温长迢,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一个人生活?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温长迢食之无味,他站起来把章明喻叫过来,说,你问你弟,有公司要见我,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去给他们当模特,模特钱不少吧?我很快就能还清欠你的
不要说了
我很快就能还清,真的章明骁
不要说了温长迢!
章明骁瞪了章明喻一眼,章明喻知道是自己没经过他哥的同意就把温长迢的照片投出去,是他的错,他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章明骁打掉温长迢手里的薯片,温长迢的手腕迅速变红,温长迢往后退了一步,章明骁踩在薯片袋上,塑料包装痛苦地皱作一团,发出让人心烦的声响。
章明骁双手插进裤兜里,弯下腰,看温长迢,轻声笑:要快点离开我是吗?那我帮你算算,你要还我多少钱。帮你摆平橘淮酒吧,花了十一万;从橘淮酒吧把你救出来,花了五十万;你最近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花了十万,还有最贵的一项我没给你算,你要听吗?
什什么?
章明骁伸手握住温长迢刚刚被他打红的手腕,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抓他的手上同样的位置也带着戒指,章明骁揽住温长迢的脖颈,眼眶有些酸涩,他轻抚着温长迢的脸颊,说: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跟我回去一趟,现在账还没还清,你得听我的,不是吗?
第四十六章
章明骁老家在离他工作的地方一百公里之外的临海城市。气候温润,风景秀美。
这里的冬天没有雪,只有低温和寒风。常绿的行道树在冬日里变得格外惹人爱,总觉着看着绿色,春天也会很快来临。
温长迢低头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从无名指拿下来,在手指上一个个试过,最后无名指是刚刚好。
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温长迢抠着纹饰,关于父母模糊的印象慢慢浮现,他想起来他妈手指上带的钻戒,也在无名指上,他爸的,也在同样位置上。
这意思是
温长迢猛地站起来,扒着座椅看正在开车的章明骁,他的无名指上,也是一个银色的,泛着光的,和他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章明骁
温长迢从那晚他们争吵之后就没理过章明骁,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叫他。
他对章明骁非要带他回家的行为非常抵触,他内心渴望,也不想一个人,但是要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又换到另一处,温长迢有点害怕。
章明骁没理他,章明喻转回头来看他,问:怎么了?晕车不舒服吗?
不是。温长迢看着章明骁带着戒指的手熟练地转方向盘,心里乱糟糟的想法让他急躁起来,他坐回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章明喻担忧地又看了一眼,转头看他哥,说:哥,你说句话,我最怕你不说话了,吓人。
章明骁面色微动,也赌气似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真是两个别扭怪。温长迢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怎么他跟着这么幼稚。章明喻在心里默默腹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方,他有些紧张,为他俩紧张。
到了目的地,章明骁把车停好,开车下门,坐在后面的人一动不动。
下车,到了。
章明骁敲了敲车窗说。
温长迢移到另一边,不说话。
这臭脾气真让人讨厌。章明骁叫章明喻站到这边,他绕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果不其然,温长迢要夺门而逃。
温长迢你别惹我。章明骁拎着温长迢的脖颈,对他无可奈何,但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有。
温长迢向来吃软不吃硬,他拍开章明骁的手说:我不去,你把我带到这里我也不会进去的,你自己回去吧。
好,章明骁气极反笑,他拉过温长迢的手,把上面的戒指摘掉,在指间摩挲了几圈,最后扔进垃圾桶里,你现在立刻马上滚,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温长迢,我真对你失望。
他被区区一个小混蛋弄得整天心神不宁,天天想着怎样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温长迢呢?这哪是个人,没心没肺,自私自利。他在车上想了多少要和他爸妈坦白的话,想了多少要保护温长迢的话,最后还是被温长迢一句话寒了心。
指上一空,温长迢愣了一下,听完章明骁的话,他的心也好像缺了一块,连同那枚戒指,一起掉进了垃圾堆里。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害怕,需要拥抱,需要安慰,需要章明骁亲亲他,给他勇气罢了。可是章明骁,好像真的生气了。
章明骁你
你滚。章明骁拦住温长迢要来拉他的手,眼里正如他口中说的失望那样,眼里也是凶气。
哥迢迢他
你管他!拎着东西走!迢迢是谁?他温长迢算什么东西?章明骁把手里的礼品扔给章明喻,狠狠砸上后车门,拎起地上的酒,大踏步向前走,真的不打算理温长迢。
章明喻犹豫了一下,拎着礼品对站在车旁傻站着的人说: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你在这里不要走,我劝劝我哥。
温长迢不说话,他还没从章明骁留给他的愤怒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章明骁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很任性很无礼,章明骁没错,他纵容他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温长迢忘记了,他没了章明骁,谁都不会高看他一眼,不会把他当人看待。
对不起。
章明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温长迢才艰涩开口。他摸着无名指,鼻头酸得厉害,他吸了吸鼻子,但怎么也吸不住,眼眶顿时红透,压不住的泪水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对不起章明骁对不起是我不对,对不起呜呜
温长迢弯下腰,边哭边翻垃圾桶,他想把戒指找回来。套在无名指上,明明就是求婚的意思,是要结婚的意思,章明骁骗他,他也装不懂,装聋作哑,不想面对这份他小心翼翼珍藏又不敢坦然接受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