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栗觉得奇怪,走进去看了一眼,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时睦州的被子掀开着,没有铺好,床上随意搭着好几件衣服。
她眯起眼睛,知道他是就算家里着火下一秒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也要在逃跑之前把家里处理干净整再走的人。
这场景显示着他离开时的匆忙,司栗往储物间门后一看,原本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没了。
就在正疑惑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司栗接起:喂,怎么了。
蔡书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过年好啊宝贝!!出来吃饭啊!
我刚要洗澡,你过来接我吧。司栗说。
行,我跟黎牧在一块呢,把时睦州叫上啊!
嗯这个有点困难,时睦州好像不在家。她说,行李箱都没了。
啊?蔡书语坐在车里,和黎牧对视一眼,时睦州带着行李箱跑了?你俩过个年,发生什么了?
你昨晚不会对人家什么霸王什么硬上弓了吧??
司栗骂了她一句,上弓?我上炕都费劲,黎牧不是跟你在一块吗?你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
昨晚上他并没有提起突然要去哪,我觉得有点蹊跷。她说。
OK,你别着急,我让黎牧问问。
司栗挂了电话,站在空荡荡的家里,她感受着那股惴惴不安,脑子莫名将刚刚那个梦的结尾和如今的场景结合在一起。
不告而别不是时睦州的风格,她沉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四十分钟司栗洗完澡再出来,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
她点开和蔡书语的聊天框,看到蔡书语发给她的内容,眼神冷不丁怔愣住了。
【csy:宝贝!!出大事了!黎牧打听到时睦州好像回北城相亲了!】
司栗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心里仿若踩空一般。
相相亲!?
昨天还和她在一块度过一个温馨的新年的时睦州,第二天竟然二话不说就去相亲了。
这阵子感受到的两人之间那股和谐与靠近,难道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吗?
她握着手机,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逐渐变冷的水滴顺着发梢滴在睡衣上,氤氲开一片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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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仁华医院总院。
阮勤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边这正在认真削苹果的时睦州,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大过年的,折腾什么,我又没大事。
都住医院了,还不是大事?时睦州坐在自己师母的身边,手里的水果刀围着苹果转着圈,您不要看老师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照顾人并不一定擅长。
阮勤年纪已有六十多,心脏病是老毛病了,以往都没事,只不过今年格外的冷,她一时间虚弱复查,被医生留院观察几天。
她看着自己时睦州,眼神充满欣慰和慈爱,南院的工作忙不忙?
时睦州拿过盘子,将苹果切块,眉眼是不尽的柔和,还好,到哪里都是做同样的事。
你跟你那个老师一模一样,一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阮勤叹了口气,想起来,跟他说:本来想叫你过阵子回来的,正好。
他抬头,微微疑惑:什么叫正好?
我一个同事的女儿,优秀的很,一直想让你们见见。那孩子也是常年各地跑,就过年这会儿在北城。
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身边有个女孩子的,是时候就该为自己的家庭着想了,孩子。
时睦州听到一半就疲了,无奈地无声笑笑,然后劝她:师母,我不是跟您说了,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我回来是照顾您的,我去了,谁在这儿?
阮勤见他想用这么拙劣的理由搪塞自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略有不满:你当你老师是摆设?他在这呢我能有什么事。
必须去,我答应人家好好的,你让我怎么突然回绝?人家还是姑娘家!
时睦州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好,您别生气,这会儿情绪要保持稳定。
见一面也没什么,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也当是卖师母一个面子。
阮勤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他又想起另一档子事,问他:你今年又没跟你妈过年?
时睦州眼神一变,没说什么,低下头给她剥橘子。
你说说你们家,你爸爸不在了,你妈一个人到了这个岁数,再独的人也会孤独。阮勤有些发愁。
时睦州从十八九岁开始就跟着丈夫学医,她是看着这孩子成熟成人的,加上与他父母又多少认识,不得不多说几句。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怨,你们母子之间就差谁先服个软的事。你但凡把用在我和你老师身上的心思,分出去给你母亲,也别让她寒心呐。
师母。时睦州忽然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缓缓说:亲情也是需要将心比心的,轮寒心,我也没少受。
阮勤脸色微微变化,她既心疼这孩子,又觉得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便再干涉,于是她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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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时睦州来到约定的茶餐厅。
靠窗第三个位置,他看着微信里的备注,走过去,一抬眼,有些意外。
芮安也没想到和自己相亲的人会是他,她悄无声息地皱了皱眉,然后露出得体的笑容与他点头示意。
时睦州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他轻声答谢。
时先生吃点什么?芮安问。
不了,不打算久待。他合上菜单放在一边,目光沉静,本来打算费些口舌解释,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芮安眉心跳了跳,对他过于冷淡不把自己放眼里的态度十分不满,伸手绕了绕自己的卷长发,哦?这话是从哪里来呢。
作者大会,你看见我和司栗了。他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继续说:那么我也就不需要再与你解释为什么不想深入认识的缘由。
她盯着时睦州这张过于俊朗的脸,心里那股妒意又燃了起来,你喜欢司栗?
一直。他说。
芮安搭在桌子下的右手攥了攥,情绪不佳。
时睦州此刻抬眼,笃定道:你记得我。
她一愣,心里一动。什么,记得?
五年前,海尧大学正门口。时睦州的眼神透着犀利,打量着她每一寸的表情变化。
芮安已然维持不住表面的优雅得体,她挎下表情,抿了口咖啡,嗤笑道:是我又如何,我只不过说了实话。
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和司栗什么关系,我不感兴趣。时睦州的手指摸着另一手腕上的表带,神情永远那么沉稳,但是如果你伤害到她,到时候你家与我老师两家之间的交情。
恐怕并不能成为我饶过你的理由。
芮安从没被人这样威胁过,她怒气上涨,刚要发作。
时睦州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撩了一眼,赶紧接起,怎么了?
时睦州司栗站在北城国际机场航站楼门口,望着眼前漫天的鹅毛大雪,冻得哆嗦:你,你回北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有点急事,抱歉。时睦州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问:你怎么了?
司栗不知道自己这样先斩后奏,气势汹汹飞过来的举措会不会让他不快,所以开口时声音很弱,有点心虚:我在北城机场。
你在你在哪?时睦州捞起旁边椅背上的大衣,看了一眼芮安,直接起身往外走,边说:在那不要动,把航站楼号码发给我,我去接你。
芮安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直到时睦州出了茶餐厅。
她握着的拳头发颤,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就不明白了。
她司栗凭什么。
作者有话说:
白白家菜谱酸菜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