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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独行不住地点头。
杜毅在一旁瞅着他笑问道:“中意了,费兄?”
“中意?”费独行摇摇头道:“你也是江湖道儿上出身的,江湖生涯你知道,碰上雨,淋得个混身湿,顶着太阳,晒得个混身汗臭,到最后弄得一身盐粒子,赶起路来一两顿不吃是常事儿,到了夜晚歇脚,住客栈那算头一等的享受,住破庙,露天睡那是家常便饭,几天下来洗不上一个澡,一身既酸又臭,试问江湖道儿上的哪一个见过这个?要在这种地方长住下去,只怕我会壮志消磨,再也不愿到江湖上去了。”
杜毅笑道:“难不成费兄还打算有一天回到江湖上去?”
费独行道:“谁知道这碗饭长远不长远,我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在心里做个准备。”
杜毅笑笑道:“这碗饭长远不长远只在费兄,费兄要它长远它就长远,费兄要是拔腿想走,谁也拦不住费兄。”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你在和中堂府待多久?”
杜毅道:“七八年了,怎么?”
费独行道:“你曾经有过拔腿想走的念头么?”
杜毅摇头说道:“没有。这儿不愁吃喝穿,而且穿得好,吃得好,没有苦,没有风险,出得门去连些官儿都得冲我躬身哈腰送嘻哈儿,这就是荣华,这就是富贵,一个江湖道儿上出身的,还求什么,我会有走的念头?我又不疯不傻。”
“这就是嘛。”费独行道:“那你也别把我当成疯子傻子。”
杜毅道:“那费兄你尽请放心,连兄弟我这种材料都在这儿一待七八年,何况费兄你这当今第一英雄,第一好汉。”
费独行没再说什么,他走到床前想往床上坐,可是他似乎又舍不得的,没坐下去。
看得杜毅唇边直泛笑意。
这个开头儿不赖,人没有不爱舒服的,放着享受不要,宁愿布衣淡蔬的人毕竟不多,而且那种人都带几分傻气,没有这几分傻气,做不到那两字淡泊。
看情形,凭眼前的这些个,似乎已能紧紧地拉住了这位大响马,杜毅暗暗直乐,心里说:费慕书,你也逃不脱这个啊。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却不能放在嘴上说。
又待了一会儿,聊了几句之后,杜毅走了,临走告诉费独行,这儿自有人侍候他,要什么只招呼一声就行了。
杜毅走了之后,费独行唇边泛起了笑意,他四下看了看,随即就进了对面的小书房。书桌旁边就是个书橱,里头的书可真不少,经史子集,应有尽有,费独行信手拿起一册。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一阵很轻的步履声进了精舍,他没动声色,连头都没回,可是他一直在听,他听见那阵很轻的步履声走过外头的小客厅到了书房门,随即门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话声:“费爷,您在哪儿呀?”
费独行微微一怔,转过身去道:“哪位?”
门帘儿一掀,进来个人儿,是个青衣少女,相当美的一位姑娘。
姑娘年可十八九,一身合身的裤褂儿,身后是条大辫子,脚下是双绣花鞋。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上,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眉毛像柳叶,一双美目黑白分明,透着聪明伶俐,小瑶鼻粉妆玉琢,那张小嘴儿红得跟熟透了的樱桃似的。
第十一章俏慧丫环
姑娘看了看费独行,带着一阵香风到了跟前,浅浅一礼道:“婢子见过费爷。”
费独行抬了抬手道:“不敢当,姑娘少礼,姑娘是……”
青衣姑娘大眼睛眨动了一下,道:“怎么?杜爷没跟您说么?”
费独行道:“他没跟我说什么?”
青衣姑娘道:“杜爷真是,婢子叫慧香,是师爷派在这儿侍候您的。”
费独行知道有人侍候,杜毅临走的时候说过,他可没想到侍候他的会是这么一位美姑娘、俏丫头。他似乎呆了一呆,道:“姚老待我太厚了,我怎么敢当。”
慧香看了他一眼,话锋忽转:“费爷,您要不要喝茶?”可真是进门就当差啊!
费独行忙道:“谢谢。我不渴,要喝的时候我自己倒。”
慧香道:“那,我给您打盆水,您洗把脸……”
费独行忙又说道:“不了,姑娘别麻烦了,待会儿我自己来。”
慧香看了他一眼道:“您要是什么都自己来的话,我在这儿干什么?”
她没再等费独行多说,拧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她端着一盆水进了书房,盆里还有条新手巾,往张凳子上一放,道:“费爷,您清洗把脸吧。”
费独行只得“谢”了一声,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走了过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