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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独行两眼威棱暴射,直逼杜毅。
杜毅吓得一哆噱,忙住不言,但他旋又改说道:“费兄,兄弟是不得不说,你刚才没听兄弟说么,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费独行两眼威棱倏敛,道:“没有人怪你,你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任凭你们处置的,其实,到了那个时候也由不得我了。”
杜毅道:“例行公事,兄弟是不得不说,其实,兄弟不希望有那一天,兄弟知道,也不会有那一天的。”
费独行缓缓说道:“真有那一天是会连累你的,我怎么能连累朋友。”
杜毅暗暗一惊,忙赔笑说道:“是啊!费兄铁铮铮的一条血性汉子,岂会是那种人。”
费独行往炕上一坐道:“惭愧得很,我要是血性汉子,也不会吃和坤这碗饭了。”
杜毅为之一怔,心也往下一沉,费独行弄得他有点哭笑不得,还有点心惊肉跳。
费独行说完了这句话,身子随着往后一仰,要往炕上躺。
杜毅忙道:“费兄要干什么?”
费独行人已躺下去。道:“累了,歇会儿。”
杜毅忙道:“别歇了,咱们现在要走了,等到了地儿之后,有的是功夫让你歇的。”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走?上哪儿去?”
杜毅道:“费兄真是,你现在已经进了这个门儿了,还能让你在客栈里住么?”
费独行道:“怎么?进了这个门儿就不能住客栈了?会扣月俸?”
杜毅道:“不是。费兄你完全弄拧了,兄弟是说你现在已经进了这个门儿了,再让费兄你住在客栈里,那还成什么话,住处已经给费兄安排好了,可比客栈强上个千百倍。”
费独行道:“原来如此,那是好事,走。”他挺身而起,道:“你等会儿,让我收拾收拾。”
说收拾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行囊简单得很,原是挂在鞍旁的一个革囊,里头放着几件换洗衣,往肩上一搭,再拿起大帽跟马鞭,就没东西了。
费独行一边收拾一边道:“对了,我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杜毅道:“费兄放心。兄弟人已经派出去了,他们一刻也没闲着,只要一有信儿,兄弟会马上告诉费兄的。”
费独行没再说话。
两人两骑驰到了什刹海南岸,在老柳荫中一座深宅广院的两扇朱门前停下。
这地方不但清幽,而且高雅。
远处人不少,近处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风过,垂柳拂动,一条条,一丝丝,数都数不清。
费独行抬眼打量道:“我还以为和中堂府是在内城呢,真没想到是在这儿。”
杜毅道:“不。这儿是中堂的别业,姚老对费兄特别看重,所以才把费兄安置在这儿,别的人想来还不能来呢!”
费独行“哦!”地一声,淡然笑道:“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杜毅不自在地笑了笑,翻身下马,走向两扇朱门旁一个偏门,敲了门,刚敲两声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穿裤褂大汉,一见杜毅立即哈腰叫了一声:“杜爷。”
杜毅大刺刺的没有答理,一指费独行道:“这位就是费爷,把费爷的坐骑接过去。”
大汉快步走了过来,欠身叫了费独行一声,双手接过费独行手中的缰绳。
费独行可不像杜毅,一声:“谢谢,有劳了。”跟着前头带路的杜毅行进了偏门。
好大的一个院子,但这不过只是前院,踏着花间青石小径到了后院再看,后院比前院还大,林木森森,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费独行看得不禁叹道:“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当真是一点都不差,别业尚且如此,那中堂府就可想而知了。”
杜毅道:“费兄就住在这儿,兄弟刚才所说姚老特别看重费兄之言不差吧?”
杜毅带着费独行进了一间精舍,这间精舍,紧挨着水榭,里头摆设之气派豪华自不在话下。
精舍从中间一分为二,进门处是个小客厅,枣红色的几椅,大红缎子面儿的垫子,连一套茶具都是官窑里烧出来的上好瓷器。
费独行看得连声直道:“真好,真好。这么多年江湖生涯误了我,这种地方向往我是连见也没见过。”
杜毅唇边掠过一丝得意笑意,抬了抬手道:“费兄且慢夸赞,再看看里头再说。”
正对着精舍门的那堵墙,有个像凸字顶部的地方,凹进去了一块,有垂着帘的两扇门正对着,左边一间,是个精致小书房,右边一间才是卧室。男人的卧室,用不着多华丽,但却很考究,连床上那床被子都是新的,雪白的细布里儿,大红的缎子面儿,看着都让人舒服,别说盖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