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络腮胡大汉一摇头道:“别又算计我,我卖上一千匹牲也赚不了这么多,再说人家是押又不是卖。”
金二奶奶心里一百个痛快,她想笑。
本来嘛,人家是帮我们的,你凭什么看上这颗珠子,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看看自己是个干什么的,不要脸。
人都是这样,尽管自己跟人家一样的出身,可是这当儿她会瞧低人家,忘记了自己……
当庄的迟疑着,小心翼翼地伸两个指头捏起了那颗珠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他抬眼赔上一笑:“这玩艺儿我不懂,我得拿到柜上找个行家估估。”
人家那位想必家里多的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点头道:“行,你请,我等着。”
当庄的一抬手,打东厢房前过来一个壮汉子,当庄的把那颗珠子往壮汉子手里一交,壮汉子转身快步往后去了,没错,那个后院所在,是有人住,那壮汉子到了北墙上那扇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金二奶奶这当儿站了起来,推了推自己的凳子,看了看那位,红着脸含笑说道:“您请坐。”
人家那位知书达礼,态度也从容大方,欠身含笑:“谢谢二奶奶,您坐您的,我站会儿不要紧。”
瞧人家,多客气,多懂礼,金二奶奶心里马上就又增加了几分好感,真恨不得马上就……
那东西抽冷子又说了话:“二奶奶也真是的,您这么个娇贵的身子,人家这位怎能让您那双腿受累么?”
金二奶奶听得脸上一热,憋了半天的火儿也往上冲,想发作,可是当着他她不能,心里真恨不得抓过那东西来咬下他一块肉,不!不能,脏死了,恶心,要咬嘛也得找个像他的。
心里这么想着,一双凤目也就不由地望向了他。
他跟没听见似的,真是好胸襟,好度量,他笑笑说道:“二奶奶请坐吧,我站会儿不要紧。”
金二奶奶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勇气,脱说道:“不,您不坐我也不坐。”说完了这话她觉得脸上一阵热,忙把头低了下去。
好在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听见的人也不过两个,他跟她。
金百万就在身边,他也应该听见了,那不要紧,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拨动着算盘子数他的钱财银子,他不会留意这些的,要会早好了。
就在这当儿,墙上那扇门开了,刚才那名壮汉子快步走了出来,转眼工夫便到了近前,把珠子往当庄的手里一交,道:“胡老说可以押这个数。”他伸出了两根指头,大拇指跟食指。
当庄的转眼望向那位:“八百两,您看怎么样?”
人家那位仍然是毫不犹豫,一点头道:“行,就算八百两,请把珠子放在金老面前。”
当庄的伸手把珠子放在了金百万面前。
人家那位接着说道:“请掷骰子吧。”
当庄的伸手抓起了骰子,道:“您下多少?”
人家那位道:“贵处在赌注上有没有限制……”
当庄的道:“限制倒是没有什么限制……”
人家那位道:“那么我就下这八百两。”
好大的手面,当庄的一怔,大夥儿也都为之一怔。
人家那位道:“怎么样,是不是太大了?”
当庄的定了定神忙道:“不大,不大,随您下,随您下。”他扬手就要掷骰子。
人家那位突然伸手一拦道:“请等会儿,能不能让我倒一下牌?”
当庄的掷骰子那只手停了一停,人似乎也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您请。”
人家那位伸出了手,随便把牌倒了一倒,然后一抬手道:“请。”
当庄的唇边飞快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摇摇骰子出了手,在桌上滚了一滚不动了,最大的点儿,十二。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庄的脸色为之一变,他抬眼看了人家那位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手去发牌。
牌两张两张地亮出来了,几点儿的都有,还出了一对虎头,人家那位牌不大,是个三点儿。
金百万登时就是一头汗。
金二奶奶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芝麻大个三点儿,输的机会大,赢的机会小,这颗珠子十有八九要进人家的兜儿,尽管输了算人家的,金百万两子也难免瞧着心疼。
络腮胡大汉面前两张牌是八点儿,他一咧嘴道:“看来金老今儿个这运的确不怎么样。”
有的心疼,有的幸灾乐祸,珠子是人家那位的,人家那位一点儿也不着急,站在那儿要多稳有多稳,就跟那颗珠子不是他的。
他两眼直盯着当庄的,当庄的脸色有点儿不大对。
当庄的缓缓伸出了手,把两张牌一翻,刹时一桌子全叫了起来,金百万直了眼,脸上的肥肉打哆嗦,金二奶奶乐得猛睁凤眼,小嘴儿樱桃绽破,笑了,既惊又喜,那模样儿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