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祯屈指敲了敲桌案,半晌才道:“将德妃收购温氏药铺不成的消息透露给太后。”
卫祯深邃的眼眸泛出凌厉之色,要是段啸用军功来逼迫他,便是在自寻死路。且容他再嚣张一时,想起自己的计划,卫祯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
敬事房的公公机灵,趁着皇帝心情尚好的时候,端来了托盘,毕恭毕敬地问道:“陛下想去哪位娘娘处歇息?”
卫祯的目光略过令嫔,翻了娴妃的绿头牌。
皇城的公道外,段氏父女并肩而立。段啸对这个女儿还是颇有几分慈爱之心,关切道:“娘娘在宫里可还好?”
德妃哪里说得出个好字来,她从小便娇生惯养,成了三皇子妃,地位更是尊贵无比。等到卫祯登基,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母仪天下。
可在册封之时,却被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咨尔正妃段氏赋质温良,持躬端肃,封为正一品德妃。
她现在都还记得潜邸老人那惊疑不定又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反复地凌迟她的心脏。
全天下的人应该都在笑话她吧,她是宣朝第一个丈夫登基,自己却只能屈居妃位的正妻。
德妃不知道自己那些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夜都在怨恨皇帝的刻薄寡恩,在妃嫔前来请安时,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渐渐地,德妃也对那个位置有了执念。她一定要做皇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德妃一听父亲的问话,平日里端庄持重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了,她低声哭宿:“父亲,我不甘心。陛下那么对我,他一定是想着柳氏,所以才这般给我难堪。”
“娘娘”段啸见她红了眼圈,有些心软,但听德妃如此口无遮拦地提起那件事,瞬时变了脸色:“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拘囿于情爱。端肃贵妃斯人已逝,娘娘又何必再提?”
段啸看着德妃有些头疼,都多少年了,还和一个死人较劲。不就是柳氏在皇子府的时候,比她更得宠吗?
区区一个侧妃,便让段简璧乱了分寸,竟做出那样的事来。做就做了,偏偏还让卫祯那小儿抓到了把柄。如果不是卫祯上位还需要他的支持,段简璧以为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地做她的皇妃吗?
想到这儿,段啸对德妃失望透顶。愚钝善妒便也罢了,可她心里根本就考虑没有家族利益,满心满眼只有争夺卫祯的宠爱。就算坐上了皇后之位,怕是也难以为母家出力。
段啸训了德妃一顿,他面上不显,私下里已经开始考虑二弟的提议,要不要将侄女送进宫去。
慈宁宫中,太后得了消息,悠悠叹息:“总是对哀家报喜不报忧,她最近来的信,也没说自己被段家给刁难了。”
掌事姑姑素锦在一旁笑道:“小姐体恤娘娘,何况德妃已然让永伯候夫人上门谢罪了。小姐为人宽厚,定是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