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站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她很是愤愤不平,对岑照仪显然意见极大:“她吃着小姐的,用着小姐的,居然还和小姐你作对,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绿枝自幼和温竹卿一同长大,感情非浅,有些话也只能她说。在私下里,她也称温竹卿为小姐。
温竹卿青绿如葱的手指敲击着案桌,眉头不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算她已经持家四年有余,这国公府也依然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
这也是曹华珠那么轻松就放权给温竹卿的原因,她早就不想管这令人头疼的这烂摊子了。新妇进门不过数月,曹华珠就把府中事宜全权交了出来。好在温竹卿聪慧过人,做事井井有条,才稳住了局面,没出过差错。
曹华珠本是想着揪她错处,结果愣是没找着,气得胸口发疼。这管家权本就给的心不甘情不愿,温竹卿要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偏偏她还那么出色,将自己给比了下去。
温竹卿沉吟片刻,才对着绿枝道:“你晚点去告知账房管事,如果下月三小姐再去取钱,超过五十两的话,就不许再给。否则,我就辞退他。”
绿枝欢天喜地地应了,这钱扔给乞丐,还能得个磕头呢。给那位眼高于顶的三小姐用,怕是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但绿枝又有些担忧,她低低开口:“万一三小姐去找夫人告状怎么办?”
温竹卿清丽的脸庞染上笑意,摇了摇头:“就算她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也不会斥责我,反而要我帮忙隐瞒。”
定国公府有三房,如今便是继承爵位的大房当家,已逝的老国公娶的续弦,生下了二儿子,三房则是庶出。
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斗得厉害。特别是她那个二婶婶,与曹华珠关系极差,每次相见都要互相讽刺几句。
岑照仪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拿了这么大笔钱,还是明目张胆地走的公账。二房要是知道了,只怕会闹起来。
温竹卿料定曹华珠并不知情,否则定不会让岑照仪如此行事。哪怕家中小姐再受宠爱,传出去也只会是岑照仪不懂规矩,还挥霍无度。到时候,她想找个如意郎君,就没那么容易了。
温竹卿不在意岑照仪拿钱做什么,她可不想管。但这中馈是她在管,每笔支出都是要有定数的,大致合得上才行。
岑照仪拿了这么大笔钱,温竹卿如果不找她要回,那就得自己补上。这次也就算了,毕竟是归远的亲妹妹,也不好找她要回。可自己又不是散财童子,哪里经得起岑照仪这么花销。
如果是老国公在世时,定国公府风光无比,区区五百两算不得什么。
但他的儿子岑言麟为人谨小慎微,在夺嫡的时候并没有站队。新帝继位时,虽然定国公府没有像其他皇子党羽那般被清算抄家,但也不得新帝青眼,早就被悄无声息地边缘化了。
国公府只能勉强维持着一层体面,温竹卿嫁进来后才知道,这内里空虚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