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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潮升差一点没按住阮丫头,他双手使劲,就在这一晃神的瞬间,子弹被挑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响声,闻逐华眼疾手快地打开药罐,把里面的药粉全部洒在出血处,再按上纱布,开始包扎,收紧的肩上肌肉随之松弛下来。
阮丫头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她夜里受惊被劫掠而走,又在中枪后被闻逐华挑出子弹,此时仍用亮亮的眼神盯着闻逐华,闻逐华看懂了她的眼神,轻轻点点头,她便头一歪,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连潮升收拾残局,拿着用过的东西出去洗,他在院子里的提起一桶水,天边正是鱼肚白样颜色,闻逐华也从房间内出来,他安置好阮爷和丫头,此时伸了个懒腰,走到连潮升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二人就着清水洗了把脸。
“多谢,”闻逐华说完话就盯着水桶里的水看,里面倒映出他的脸,是一张不做表情也让人觉得心情不好的厌世脸,他努力地想笑笑,看起来喜庆点,但显然他没有这个天赋,仍然是副讨厌样子。
“不用,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呢,你是个大好人闻哥,做你的朋友我很荣幸,”连潮升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二人经过一夜奔波,此时都是饿了,闻逐华便窜到后厨给大家烧了早饭,待到阮爷醒了之后,方换班去休息。
中间闻逐华被唤醒过一次,是徐家的小厮上山来,在门口好声好气地求解毒的药粉,闻逐华便冷着脸给了,複又睡着。
睡梦里闻逐华回到了他的故乡,梦里有成排的行道树,整洁的校园还有白色的高大建筑,路上都是学生,闻逐华就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但是他由衷地感到喜悦和平静,就像无数个在家乡的日夜一般。
夕阳斜晖照进房间,闻逐华被贴心地盖上了毯子,睡得四仰八叉的,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微微睁开时,感觉到一阵陌生感,他一下坐起来,这里仍然是他的小房间,梦里的一切全都化作了碎片,被风吹走。
他烦躁地挠挠头,将毯子摔到一边,走出房间,连潮升正在帮他喂鸭子,一副笨拙的样子,离护崽的母鸡远远的。
闻逐华静静地看着他,温暖的黄光打在连潮升身上,在他身上覆盖光圈,直到连潮升发现了他的注视,便放下手中的饲料跑过来,在衣服上随手擦擦边道:“阮爷他们在正殿,正和师傅说话。”
“好,我们过去。”闻逐华点点头道。
雨夜来人
二人来到正殿,香烟缥缈,和尚正和阮爷喝茶,阮爷见到闻逐华来了忙起身,走过来就要下跪,闻逐华哪敢受这份大礼?二人推搡间,阮爷擦着泪终于落座。
闻逐华刚坐下,和尚便道:“已经听潮生小子说过了,你还是知道分寸的,这很好。”
“皆是师父教得好,”闻逐华颔首道,又对阮爷道:“姑娘已经没什麽事了,事发突然,请阮爷不要见怪。”
阮爷摆手,只不说话,端起杯茶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那徐家小子会做出什麽勾当,且待着他来,”闻逐华说这话时看着和尚,但是老和尚并没有接他的话,仿佛入定一般。
闻逐华又喝了杯茶,向二人告辞,和尚也就允了,他带着连潮升往外走,準备去收拾下阮爷的屋子,二人走到庙外的时候,阮爷追了出来,他看了眼连潮升,闻逐华便让连潮升避开,二人私下说话。
“阮爷,有什麽事情?”闻逐华平静道,他看着阮爷有些犹豫的样子,继续道:“但说无妨,即使我无法答应,也会给你一个回複。”
“可能有你父母的消息,”阮爷终于道,他的胡子因为激动而颤抖,看着闻逐华的震惊眼神,他一把托着几乎软倒的闻逐华。
父母二字,闻逐华很久都没有听过了,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寻找他们的蹤迹,能够在这片异国土地上活下去,已经让他尽了全力。
“消息哪来的?他们还活着吗?”闻逐华强压着情绪道,他几度压抑不住要扯着阮爷的领口去问,手指捏成拳头且颤抖。
“丫头她爹前几日来的书信,说他在南边那远远地见着个女人,是某个村长的老婆,她长得很像你说的样子,尤其是右脸颊有颗痣;不过这样的长相实在太多了,他也不敢确定,就跟我提了嘴。”阮爷道。
闻逐华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也清楚阮爷说的是实话:茫茫人海,要找一个脸上有痣的女人何其简单?他又一一问清这村子的方位,还记下了村长的姓氏。
黎姓在这里并不少见,而黎家村的村庄在南邦也有许多。
正在闻逐华沉思的时候,阮爷点点头走了,连潮升待得他离开,便走过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