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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拳法的确了得,之前说过晏家鼎盛时期产业甚多,其中就包括一间武馆,自晏庭海丧妻后,无心打理生意,武馆便关了,当年一些年纪小的徒弟改拜门户,年纪大的或者身上有伤病的就做了晏家的家仆,像绮霜的爹高小川,晏庭海身旁的管家刘武,小虎子的爹都是这个情况。
晏家武馆教授的晏家拳,是晏家祖上传下来强身护体的功夫,晏家男子都会几招,而晏承恩是习练晏家拳最好的一位。
晏然此刻哪有心思做女侠梦,此时她一心想把晏承恩哄骗出门,不要与二伯父碰面,忙又说道:“千练不如一看,父亲现在就陪我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绮云呼哧带喘地赶来,小脸涨得通红,身后晏承友和仇彪晃晃悠悠的趱行而至,“四弟在家呢,你看今天二哥给你带来一个什么好东西?”说罢,晏承友给仇彪一个眼色,仇彪忙把鸟笼子双手递给晏承恩。
晏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只恨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牙根儿气得痒痒,又不得不屈膝给二伯父道个万福。
绮云站在晏然身后,小声道:“我刚拦了,可门丁跟他们说了少爷在家。 ”
“嗯,我知道了,没事。 ”
晏承友觑着他的小三角眼,瞥向旁边站着的晏然,粗鄙地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家这倒好,直接儿子变女儿,哈哈哈哈,”晏承友浑身的肥肉乱颤的像刚打过的棉花。
晏承友和晏承恩是一母同胞,虽然晏承恩幼时过继给四房晏庭海这一支,但亲兄弟俩一直走动很紧密,有意思的是,虽同父同母,晏承友的相貌和晏承恩可是云泥之别。
前者像个大冬瓜,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肚子,夸长点说高度和宽度是11,所以大家背着他起了一个诨名:冬瓜宴,而晏承恩则是六尺男儿,相貌堂堂,再加上常年习武,身板往那一杵,威风凛凛。
当初王氏嫁给晏承恩,除了看中他的家世,也是看中了晏承恩的相貌,在金陵城做生意的富户人家很多,但是能有晏承恩这相貌的却是凤毛麟角,所以即使晏承恩有个浪荡子的外号,她也全然不顾了,她坚信:浪子终有回头日,但好皮囊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只见“冬瓜宴”指着长椅上的鸟笼,朗声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去苏州特意买的,卖我笼子的人说,这鹦鹉不同别的鸟,嘴硬爱咬笼子,所以得用这种铜笯,还说什么……玉箫倚月吹凤凰,金栅和烟锁鹦鹉,那些文绉绉的词,我学不来,反正这是好东西,四弟,看看喜欢否?”
“冬瓜晏”说的殷勤,乌黑的眼珠滴溜乱转,晏然知道她这个二伯父肚里没憋好屁。
“这笼子真不错,转角圆滑,做工精巧,这铜质......也可以,”晏承恩一边摩挲着这个笼子,一边把“少爷你真帅”塞进笼子。
“多谢二哥,让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你是我的亲兄弟,咱俩可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我不想着你谁会想着你?我跟你说,打虎亲兄弟,咱俩血缘在这摆着,谁挑拨都没用!”
晏然听了心里一阵光火:“鹦鹉学舌,是有口无心,人说话可要有理有据,二伯父你是说谁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了?若血缘真如二伯父说的固若金城汤池,二伯父大可不必把这些怕人挑拨的话挂嘴边。”
第29章 29猪八戒的嘴
晏承恩勃然作色,“你这孩子,越发没大没小!这些年去隋家念的书都是白念了!”
“我哪句有说错?我这是不懂就问。”
二丫头性子倔,晏承恩自然知晓,但他没想到,当着外人面,这孩子竟然也不知收敛,把他的面子架在火上烤,盛怒之下,晏承恩抬手朝晏然的脸上挥去。
晏然看着二伯父贪得无厌的嘴脸,又见父亲不明事理,气得咬牙切齿,眼里一片激愤,以她现在灵活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巴掌,可她却硬挺挺的站在那里,用脸扎扎实实地接住了那一掌。
晏承恩本以为晏然会躲,毕竟也是习武四、五年的练家子,手抬一半,见晏然不动,他又不愿示弱放手,只好暗中泄了八分力道,轻轻扇在晏然脸上。
一个女孩,他哪里忍心下死手。
但晏然不这么认为,这一巴掌,彻底让她寒了心。
晏承友佯装后知后觉,等晏家父女打完后,才一脸尴尬的劝解了两句。
绮云吓懵了,拽着晏然衣袖,跺脚哭道:“小姐,咱们回房吧!大人的事,你管不了。”
“再等等,我倒要看看今天二伯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晏然顶着火辣辣的脸蛋,小声回道。
晏承友以为晏然能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小不点像门神一样杵在自己眼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四周仆妇女婢,来来往往, 晏承友怕事情闹大,惊动四叔,赶忙堆着笑脸打圆场。
晏承恩不理晏然,被二哥劝了几句后,脸色稍霁,晏承友立即托出自己真实意图。
“四弟,你知道二哥生平就一个爱好,上次在你家看到一个香炉,我心里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回家后寝食难安,也托人去苏州买,可我财单力薄,花钱都买不到,所以想......借你的去玩赏几天,而且……过两日我有个京城做官的朋友要来家里拜访,我想着摆些东西充充门面,我那宅院不比你这......”
晏承友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难为情,实则不过是见着晏承恩脸色,随机应变罢了。
“你说花厅案几上的甘文台炉吗?”晏承恩头都没抬,继续摩挲他的鸟笼子,两只眼睛似粘在笼子上一般。
晏承友和晏承恩两兄弟都是好玩之人,只是一个喜欢玩死物——古玩玉器;一个喜欢玩活物——猫狗鸟鱼。
晏承友以帮闲起家,就是帮一些富家公子哥儿买卖一些时兴的商品,从中赚些抽头儿,后来积累了财富就开始买房租赁,并倒腾一些古玩,从中谋利。
晏庭海算是儒商,虽没参加过科考,但是博古通今,颇有见识,家中置办不少古玩雅器,可惜晏承恩不知爱惜,觉着死物没有活物好,被亲哥哥晏承友从中骗走不少好东西。
“正是,正是,这香炉还得是铜炉,哥窑,汝窑的再漂亮也不行,见火即败,我上次来时,看你那个甘文台炉甚好,能否借哥哥拿回去玩几天?”晏承友笑得极其谄媚,圆咕隆咚的脑袋拼命向上伸着,可看上去就像王八探头。
晏然啐了一口,心里祈祷晏承恩能拒绝,可也知道她这是妄想。
果然,晏承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连还期都没问,“这有何不可?就是一个香炉嘛,我听我家老爷子说,苏州甘回子的香炉用料特别,堪比暹罗铜,开始我还不信,如今听二哥这么说,我就信了,二哥果然是行家,你还真识货!”
晏承恩放下鸟笼,抬头看了一眼“冬瓜晏”,笑道:“你若喜欢,送你就是了,咱们亲兄弟,谈什么借不借的。”
晏承友满脸堆花,忙叫身后的仇彪跟小虎子去花厅拿。
“咱哥俩一会去厅上坐坐,喝喝茶,这么着急干什么?”晏承恩抬起头,不解地问。
晏承友心下暗忖:“若是碰到弟妹或者晏老爷,我这香炉就拿不走了,还是派小厮去取,不显眼。”
嘴上却支吾道:“我那浑家不懂事,前几天说话得罪了弟妹,这晏然都多大了,还总是提当年没生儿子的事,我怕去前厅看见她,再惹她不高兴,你那浑家的嘴跟刀子似的,我怕她数落我。”不管多不要脸的人,也总是想给自己留些脸面。
晏承恩哪知道哥哥心里的弯弯绕,只道是他真的怕见王氏,还站在晏承友的角度说了几句训斥王氏心眼小的话。
晏然气得脸色煞白,瞪眼瞧着这对“狼兄虎弟”,完了,完了,上次“冬瓜晏”来,要走了前朝的青花瓷蒜头瓶,今天又骗走了一个香炉,要知道这个甘文台炉做工极巧,价高难求,当年祖父买它也费了一番周折,如今二伯父一个鸟笼子就给换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