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武夷派那几个弟子,尚未找到。”

宁舒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最初,确实有合欢教的身影?”他慢慢道:“怎么这样巧,偏偏赶在一处。但合欢教还是没得到叶红菱……所以,难道是孟连山故意放出的消息?”

越想越觉得心惊:“可是以孟连山的功夫,断断是打不过徐紫雾的。姨母这么多年无法杀他,就因为他实在强得匪夷所思。非但强,且因为常年炼蛊,百毒不侵。那人简直不能算人,已经是个妖怪了。”

韩旷没有感情地笑了一声:“一人打不过,有十人;十人打不过,有百人。再强,也终究是r_ou_体凡胎。”

宁舒听了这话,心中又沉了几分:“孟连山太过狡诈,徐紫雾太过残忍。不论是哪一个,你我以智计武功算,都绝不是对手。但你的想法也不无道理。罢了,到了这般田地,我总是要和你一起的。”

韩旷冷硬的神色微微一动,看了宁舒一眼。又在宁舒将视线转过来时,偏开头去:“城……城中不安全,我们暂,暂且往城外去。”

他们卖了来时骑的一匹马,换了旧车,将叶小姐安置了进去。

天色向晚时,车子在城郊一处山林中停了下来。

韩旷让宁舒守着车,自去林中弄来了柴薪,甚至还猎到了一只野兔。

宁舒屈起一膝坐在车上,看着他手脚利落地忙碌,心绪慢慢安然下来:“你倒是……很擅长做这种事。”

韩旷生着火,平静道:“从前和我爹上山打猎采药,若赶不及下山,便在山上住。”

回头望了一眼宁舒,见他抱着手臂,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自然而然递了过去:“夜中林寒,你先穿我的。”

宁舒接过衣衫,抿嘴一笑:“我从前不知道,你本性是这样体贴入微。”

韩旷抬起头,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宁舒等了又等,只看到他提起野兔,往旁边收拾去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流云。山林寂静,偶尔有一两声鸟鸣。月亮在轻薄的云中缓缓穿行。他扭头看了一眼韩旷若隐若现的影子,低头思量了片刻,复而又微笑了一下。

待韩旷将野兔收拾干净架在火上,回头只见宁舒坐在篝火旁,身边堆了厚厚一打野草。那人戴着一副银丝手套,十指翻飞,正在飞快地编着什么。

韩旷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困惑道:“草制的篮子本不结实,你那篮子太小不说,又松松的都是孔洞,能拿来做……做什么呢?”

宁舒笑道:“都说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我也不指望它有大用,能换几个铜板就是了。”

韩旷认真道:“盘……盘缠够用的。”

宁舒将草jg打了个结掐断,提起那只ji,ng巧的小草蓝细细察看:“倒不是盘缠的事。”他将篮子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几根草:“这本是一门小巧功夫,唤做如意天罗手。这一类的功夫,若论名气,华山派的拂花弄影手当占其一。不过太师父说,拂花弄影手虽ji,ng妙,但风雅之意过重,失了道家的抱朴之理。不论是修心还是克敌,如意天罗手的境界都在拂花弄影手之上。只是这门功夫难学难练,枯燥无味,非大成者不能用以对敌。这样一来,自然无人肯学。这门功夫,也就渐渐被人忘了。”

韩旷若有所思:“可你还是学了。”

宁舒微微一笑:“是啊。学的时候不过是贪图有趣。如今想来,有朝一日,若是厌倦了行走江湖,便可以在一处住下,拿这门功夫当个谋生的手艺。不过太师父说我性子太轻,与这门功夫的路数不合,便是练了,只怕也没有大成的一日。”

韩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宁舒自顾自说下去:“太师父过世了,我又天资有限。我瞧你倒是心定之人。将来有一日,等你大仇得报,我便将这门功夫传给你吧。”说着抬起头,直视韩旷,目露期盼。

韩旷摇了摇头:“我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宁舒静了片刻,那点期盼之意渐渐消失了。任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不成,都是要心累的。他心中渐渐涌起了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感,只觉得自己一言一行俱是十分无趣。垂下眼睛,宁舒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你有你的要紧事。”

韩旷看着他神色,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痛苦之意。他低下头,慢慢翻动着手中的兔r_ou_。一时两人都是无话,只有夜风簌簌,吹来的都是冷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韩旷忍耐不住,瓮声瓮气地寻了个别的话来说:“待此间事了。我想,想回少林寺一趟。”

宁舒淡淡道:“做什么?”

“问一问明觉师傅,可知……知道凤九这个名字。”

宁舒想到怀里的册子,心情更低落了几分。也不知凤九那般的真心,他的师弟是不是也是一般。于是怏怏道:“还不知此间事到底要如何收场。中间种种变数,又有谁能看得透。若是一拖数月,耽搁下去……”想到韩旷身上的蛊,低声道:“虽然离来年春日尚有些时日,但是蛊终归是蛊,能解,还是尽早解开的好。中间若有耽搁,一旦发作,你从此将心智全失。惊蛰是活物,可不像三合截血散那般有药能医。姨母要你杀徐紫雾,那话你听听就罢了。她自己筹谋多年,都做不成的事,你又如何轻易能成……你不知道我姨母的心思和手段,她其实……”

抬头看见韩旷波澜不惊的面色,心中那个盘桓许久,他始终不愿深思的y影终于落在了实处。

宁舒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时日到了,你没能杀掉徐紫雾,该当如何?”

韩旷手下微微一顿:“我说了,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宁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可你知道,我是会想的。你也知道,我不会任由姨母杀了你。”

韩旷眼睛盯着火焰,低声道:“你是个好人。”

宁舒笑了一声,声音里毫无暖意:“所以,你算计我?”

韩旷默然。

宁舒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鼻子不知怎的,猛地酸了一下。恍惚了片刻,自顾自笑起来:“反正从我认得你那日起,便知道……你其实ji,ng明的很。”

韩旷犹豫道:“我……”

宁舒打断他:“罢了。是我先招惹你的。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

韩旷只得重新沉默下来,将兔r_ou_一块块割给他。

两人将一只兔子分着吃了个干净,韩旷将杂物收拾埋了,盘膝坐在篝火边行功。

他自与宁舒双修之后,入定之时比从前更为沉静。这是心神合一,内功进益的缘故。待收功睁眼时,篝火仍在燃着。月明星稀,四野俱寂,先前宁舒坐的那处有一排ji,ng巧的小草篮,只是宁舒人却不见了。

他心中猛地有些慌:“宁舒!”

冷不丁身后有人接近。韩旷回手便捉,入手却是一只雪白柔软的手腕。

宁舒带着冰冷水汽的身子贴上了他的背,声音慵懒,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欲之意:“韩师兄,来双修么?”

他们之间数次肌肤相亲,但这一次却与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韩旷迟疑道:“你……你怎么了?”

宁舒吻着他的后颈,媚然道:“没怎么……就是,想得厉害……”他轻巧地扯开了韩旷的衣衫,从腰侧熟练地抚了上去:“保不齐后头还有大敌,功夫进一分是一分,你说呢?”

韩旷慢慢攥紧了拳头:“只行功,不做其他……”

宁舒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这个你说的不算。”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总归都是快活。有些念想,终归只是一个人的念想。既是一个人的念想,喜也罢,悲也罢,和旁人是全无干系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如此而已。

第42章 上

两人在林中绸缪一夜。

宁舒从前与人行事,多半要顾及对方性命。虽然媚态万千,到底仍然是时时收敛的。待到同韩旷肌肤相亲,一面体谅他的心事,一面要念着内息的相合,总归都是温柔小心,从不恣意妄为。盖因无陵诀虽不及合欢经那般y毒,到底仍然算是一门邪路的功法。修习者如果当真狠下心肠,合的对象除非内力深厚过人,必然逃不脱身体损伤之害。

韩旷如今y阳双修,内功早已今非昔比。宁舒与他双修,只要并非故意加害,绝无伤人之虞。只是因为心生情意,却不知对方心思,所以终究时时不忘拿捏着分寸。

如今他既然想通,那分寸自然淡了。

前半程双修吃的苦,自然在后半程要找补回来。韩旷知他善媚,却不想一朝心事没了遮掩,宁舒竟是这般媚色如刀。

宁舒居高临下看着韩旷苦忍,唇角尽是轻薄笑意:“如何?”

韩旷热汗自额角淌下,终是忍耐不住,双手掐住他柔韧细窄的腰身,低吼一声,将人翻身按倒。

这一番相合,宁舒处处惹人失控,既不体谅韩旷,亦不怜惜自己,一进一退皆是恣意索取。韩旷从不曾经过如此这般,虽仍强自咬牙,到底还是节节败退。只是两人体力与内力终究悬殊,到得最后,反倒是宁舒一溃千里。

夜深露重,宁舒骨软筋酥,气力全无,目光散乱地躺在地上,只望着将熄的篝火发怔。

韩旷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脖颈,似是想吻,但最终只是将额头埋在他肩上,极深地叹了口气。

宁舒气若游丝:“你要亲……便亲。亲一下,我又不会少块r_ou_……”

他这样说着,身上却是一冷。韩旷默不作声起身,将衣服盖在他身上,走开了。宁舒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自己被人抱住,shi热布料在皮肤上轻轻擦拭。他眼眶发热,心中却涌上一股没由来的怒意。当下毫不犹豫,张口便咬。身上人动作顿了顿,却由他咬着,手下越发轻柔。

宁舒浑身脱力,虽然发了狠意,却禁不住对方的皮糙r_ou_厚,牙齿只在韩旷手臂留下了一个淡红色的齿印。于是闷闷不乐地松开嘴,翻身冲外躺了。哪知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对与自己视线碰在一处。

见宁舒望来,那眼睛处发出一声轻呼。

叶小姐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气息奄奄道冲韩旷道:“你……我早知你不是好人……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韩旷走过去,想要将她抱起。那叶小姐却踢打起来:“你……你这 y贼!休来碰我!”

韩旷轻巧地避开,将她塞进马车。那叶小姐声促气短,兀自在骂:“你逼j,i,an同门,良心何在……”

宁舒本来心中黯淡,听了这几句,终于轻轻地笑起来。待看见韩旷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角。他又累又困,总算还没有将正事忘了:“你……你明早带着草篮到城中去,找一家何记杂货行的老板。告诉他,那几件篮子,是贵人先前要的,请他尽快送过去……旁的,都不必问。他若问什么,你也不必说……”

说完眼皮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42章 下

再醒来时,只觉得身旁躺着个人。宁舒动了动,转过头去,看见叶小姐正睁着两只大眼睛向自己望来。

他猛地坐起来,腰身和隐秘处同时一抽,几乎当场重新倒回去。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倒是还穿得整齐,于是悄悄松了口气。撩开车帘,外头天光已经大亮。篝火早已熄灭,韩旷和草篮都不见了。

那叶小姐仍然躺着,细声细气道:“那人走了。我身上没力气,驾不了车。你来赶车吧。”

宁舒奇怪地看着她:“赶车?”

叶红菱有气无力道:“是啊,不逃还等着他回来么?你听我说,我们往东去,可以乘船。你送我回家,我爹必然不会亏待于你。若你无处可去,我便让他给你在都督府中谋个差事,好过留下来受那人欺负。”

宁舒一时失语,好半天才慢慢道:“你怎么瞧出我受他欺负?”

叶红菱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红:“你神色那般伤心,又张嘴咬他,难道不是受了欺负?不过,你也别难过。古语有云,抗暴蒙污不愧贞……”

宁舒神色越发古怪。抗暴,蒙污,不愧贞。这三个词不论哪个都同自己毫无关系。只是此情此境之中,被叶红菱这样一本正经地讲出来,到底还是令人心头生出了一点暖意。他浅笑了一下:“我做什么要难过?”

叶红菱一呆:“对啊,你是男子……”

宁舒摇头:“便是女子,也不该难过。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便是了。再者说,心智坚定,忠于原则方为贞。至于旁的说法,不过是卫道士编来唬人的把戏而已。”

叶红菱愣了一会,小声道:“你讲得也有道理。不过旁人可未必这么想。”

宁舒摇头:“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干系?”

那叶小姐摇摇头,幽幽道:”说大话,总是很容易的……别愣着了,快驾车呀。”

宁舒躺回她身边,学着她的口气幽幽道:“我身上痛得很……为什么你不起来驾车呢?”

叶小姐难过道:“我……我身上没有力气……”宁舒伸手摸了摸她的经脉,只觉脉象极细弱:“你的身子怎么虚弱成这样?”

叶小姐有气无力道:“我吃了一丸药。给我的人说,假如遇上重伤中毒一时无治,便可把它吃下去。若有人来救,就有一线生机。”

宁舒惊道:“你中毒了?还是受伤了?”

叶小姐摇头:“都没有……”她神色变得恐惧起来:“是有一个人。他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却想……却想来脱我的衣服,说要同我‘共证大道’……我实在怕得紧,想着若是能假装死了,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宁舒道:“那人是孟连山么?”

叶小姐茫然道:“我不知道……有个人说是华山派的弟子,姓段,来接我回家。我见他同段辰生得有八九分像,还以为是那人的兄弟,于是便跟他走了。马车行到路上,我不知怎么睡了过去。再醒来,眼前就只有那个人了……”

宁舒心念急转,思量起来:“她不认得孟连山。若是当真指认起来,孟连山想要驳她是很容易的。谁都知道这世上有易容之术,那个假扮段辰将她骗出来的人,便是个最好的例子。”想到这里,不仅惆怅起来:“那药是谁给你的?”

叶红菱低声道:“是段辰。你怎么还不驾车?那人万一回来了……”

宁舒摇头:“你难道还没瞧出?”

叶红菱不解道:“瞧出什么?”

“我同他是一起的呀。”

叶红菱呆了呆,忽然把脸一板,正色道:“他那样欺负你,你还不走,岂非糊涂?”

宁舒笑了笑:“万钟那样骗你,你还伤心,岂非同样糊涂?”

叶红菱脸上一空,低喃道:“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唉,我身上难受得紧,头也晕晕的……”她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不可闻。宁舒凑近了一看,发现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假死数日,醒来本就得恢复一段时间。叶红菱身体又格外脆弱一些,想来要比旁人花费更多的功夫。

他望着车顶,慢慢想着这中间的一件件事。叶红菱的药得自段辰,想来是段辰为了弥补愧疚所赠。段辰的药,大概是从掌门或者叶夫人那里得到的。不论他父亲是谁,看来叶夫人确实对他爱逾性命。瞧那日的架势,她非但极爱段辰,对段辰的生父也是一往情深。名门宗师,那是谁呢?一连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太沾边。隐约觉得自己漏掉了谁,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他盯着脸色苍白的叶红菱看了一会,心中有些替她惋惜。看着叶红菱,不免就要想到段辰。想到段辰,自然免不了要想起韩旷。他神色低落,心说叶红菱讲得其实也没错。

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走,岂非糊涂?

等韩旷的惊蛰解了,自己就该离开了。

一想到离开,顿时又难过起来。韩旷对自己明明并非全无情意,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表露拒绝。宁舒自以为懂他,可眼下又有些不懂了。仿佛情之一字历来如此,多情的那个,总是要多些伤心的。

第43章 上

韩旷回来得比预想要早。

宁舒坐在车上,守着昏睡不醒的叶小姐,看着他从林子尽头匆匆奔回。见到宁舒安然无恙,那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宁舒不咸不淡道:“事情办完了?”

韩旷点头,将手里的吃食递过来。宁舒接过来,看也没看,随手放在一旁:“瞧见华山派的人了么?”

韩旷摇头:“没有,似……似乎是还在岛上。”说着抬头,仔细看宁舒:“你……你身子还好么?”

宁舒皱眉道:“我好得很,不劳费心。”

韩旷愣了愣,只得默默在车旁坐下,一时无话。

宁舒看他那个垂头的模样,心里的怨气便淡了:“旁的门派呢?也没回来?”

韩旷低声道:“只看到几个弟子,仿佛是往四处去送信的。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要选武林盟主了。”

宁舒失望道:“看来我们所料不假,段辰到底是没能揭穿那人。只是不知道孟连山那功夫要多久一练,要是众人都在岛上,他捉人便不好掩人耳目了。”说着撩开车帘,有些担忧地看着叶红菱:“她情况有些不对劲。龟息丹药效过了便是过了,后续不过是浑身无力一段日子。似她这般昏睡不醒的,那是身体本身无法承受药力的缘故。我怕若不好生医治调理,会有性命之忧。假死假死,虽然是假,终究沾了个死字。”

他看向韩旷:“东西给出去了,何记的人有没有同你说几日能送到?”

韩旷道:“他说至多三日……那草篮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宁舒掰着手指算了算:“只是贵人们消遣的玩意儿。不过有人见到了,会去给星宿宫传信的。”

韩旷皱眉:“你……你同星宿宫有联系?”

宁舒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是我从姨母那里无意中得知了一个他们传递消息的法子,草篮代表此处有人要坐收渔利。星宿宫一向收钱做事,但其中最大的生意却是消息买卖。他们眼线遍布江湖,可眼线彼此并不相识,传信的暗号也各有不同。这回事从紧急,说不得,只要好借一借他们的路子。我用姨母的路子传消息,姨母中途必然很快会知晓,她或许能想出个办法来。”

韩旷摇头:“你……你既然能搭上星宿宫的路子,何不直接告知此事的原委,揭……揭穿孟连山?”

宁舒叹气:“因为星宿宫主向来眼里不揉沙子。若无确凿证据,消息到手人家也是不信的。且与他们有联系的是姨母。我毕竟不是姨母,那边的人又心细如发。一旦发现这条眼线是假冒,必会派人反杀。到时候我就是有机会解释,也会影响到姨母同那边的关系。姨母当年杀人太多,江湖遍地仇家。若有人知道她仍活着,且失了武功,你猜会如何?这只是行险的法子,她知道后若是生了气,还不晓得要怎生罚我……”说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罚起人来,一向是不留情面的。”

见韩旷关切望来,心中一酸:“你瞧我做什么?”

韩旷抬起手,似乎想碰碰他,可最终把手握起来,放回到了膝盖上。

宁舒木然转开头去,恰望见树上一对并排梳理羽毛的鸟儿。他低下头,回到车里去,想看一看叶小姐。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她肤冷如冰,苍白脸色中已然透出了灰败之气,当下毫不犹豫:“我们得回城中去,给她找个大夫。”

两人简单地改了装束,扮作一对毫不起眼的外乡夫妻。宁舒折了一根枯枝,将自己的头发绾起。只是他头发既厚且滑,细小枯枝禁受不住,几次断做两截。韩旷见状,默默砍下根粗些的树枝,用刀削做一头粗一头细的荆钗,递了过来。宁舒接过,愣怔了一会儿,方仔仔细细地将头发绾住了。

湘y城中有不少君山派的产业,韩旷赶着车,谨慎地避让过去。两人一连跑了许多家医馆,大夫见了叶小姐的气色,都连连摆手。最后一家更是将人直接往外轰赶,说他们带个死人上门瞧病,分明是踢馆来的。韩旷面色y沉地盯着那大夫,把那人看得后退了一步。

宁舒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烦劳大夫给我们抓一钱参须……”

那大夫打量了一眼他们的寒酸装束,轻蔑道:“人参何等珍贵,怎能卖与死人。”

宁舒掏出了一粒银珠:“都是开门做生意,我们又不短你的银钱。”

那大夫将银珠接过,咬了咬,方悻悻地喊柜上伙计抓药。宁舒又抓了几味功效平和的辅药,配了个简单的方子。抓好了药正要往外走时,瞥见那大夫头顶的屋梁上恰有只天牛趴着。于是趁抓药伙计不备,捻起柜面上的一颗草药,抬指向梁上打去。天牛被击中,恰好落在那大夫脖颈后。那大夫立刻惊得跳起来,哇哇叫着,伸手在背后抓挠。几个伙计慌忙围上去帮他捉虫。

宁舒嘴角一翘,恰对上韩旷的目光。

那笑容支撑不住,又飞快地消失了。

正要爬上车离开,忽然听见有人迟疑道:“韩大斯……你是韩大斯?”

宁舒不动声色斜视望去,见是个君山外门弟子装扮的中年人。再一瞧韩旷闷声不应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韩旷个子比寻常人高,走在人群中,本就容易引人注目。偏偏他们身上没有太多可以易容的东西,纵然宁舒手法ji,ng妙,也只能糊弄个大概。若是遇上了彼此格外熟悉的故人,难免就会露了马脚。

他心念急转,将头发弄乱了些,然后猛地抬手将药包向韩旷砸去。药包轻飘飘的,砸在头上倒不甚疼。韩旷只是愣了一下,便见宁舒张牙舞爪地冲上前来,打着一口乡谈对他又哭又叫,拳打脚踢。那话大概是说,他行事猥琐下流,同自己的妻妹有了首尾,现下还把人害病了。做妻子的心中委屈,自然要哭闹一番。

韩旷与宁舒相识日久,已经晓得他的套路。于是闷不作声地蹲地抱头,由他踢打,一副惯于受气的模样。

第10节

恋耽美

最新小说: 矢志不渝[西幻] 背叛者 知心人互杠了 九瓣莲 丑人多作怪 生存游戏[无限] 末世胖妹逆袭记 狼又来了吗 我老公是星际政府发的 在成天内卷的宗门当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