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欢t夏一听可以回京,愣了愣,咬牙道:“好。你们想要我做什麽,我都配合,唯一要求是,你们保证萍萍的安全,给她换个新身份。”
“陛下一言九鼎,不会食言。”薛慎叮嘱手下看护,离了三清观,去安排行船与车马。
陆路是个幌子,水路才是真走的路。
日暮时分,在鹭津渡口,薛慎几人同姚欢夏、罗萍登船,顺庆江下,最迟两日,即可抵达皇都。
开船没多久,姚欢夏母女说要休息了。
薛慎派人守在门外,往船头人少处走。
他来时还在想,那麽大个鹭洲城,不知寻到何月何日才能找到姚欢夏母女,没想竟就返程了。
早知如此,离去时,就不孟浪那一番。
江风把他握在掌心的绣帕一角扬得飘起,淡淡的粉藕色,绣着褐色枝芽和橙红色的果子。
薛慎将那细腻的绸缎搓了搓,又塞回怀里。
船尾忽而嘈杂起来,薛慎回头,眸色一凛。
商船在暮色中前行,船尾一阵滚滚浓烟飘起,没多久又被逆风吹散,火势却顷刻间迅猛起来,似乎要将整条船都吞没。
船舱旅人慌张地四散奔逃,薛慎同甲板上轮换放松的守卫,一同闯入了火海里。
转眼孟夏至,草木渐长,绿树扶疏。
原本挡春寒的轻裘换下去,鲜妍明丽的春装就登场了。俞知光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高腰襦裙,从俞府回来,看望已长大些,会听懂自己名字的侄女。
将军府门后,曹叔正拢着各家的拜帖与信件,一件件分门别类。
“曹叔,可有将军的信件?”
“没有呢,都是公务往来的信件。”曹叔笑着解释,“大娘子,我们将军是这样的人,他宁愿早些赶路,都不想多耽搁片刻去提笔写信。”
俞知光点点头,暗道不一样的呀。
他上次去戴州镇压兵乱是这样,可那时两人还不算太亲近,这去鹭洲小半月,连声平安都不报。
她爹娘到了曹州,书信每隔十日就往将军府和俞府送。阿兄在下县任职时,更日日给她嫂嫂信。
俞知光回到屋里,拿起针线箩的那条腰封看看,还差一点就收尾了。她缝着线,心里想等薛慎回来了,要好好说这件事才行。
一走神,绣花针一下扎进了指尖。
白生生的指尖冒出一粒血珠来,她拿帕子擦了擦,听见元宝匆匆进来通知:“小姐,府门外来了宫里的内侍官,要请你进宫一趟。”
俞知光问:“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黄内侍吗?”
是的话,薛慎叮嘱过,都带上晏如,让他乔装成侍女在一旁护卫。
元宝摇头:“说是陛下身边的掌笔内侍,特地从宫里派了马车来,只说是与薛将军有关的事。”
第 44 章
俞知光换了一身更隆重得体的裙裳, 来到将军府门前。内侍官慈眉善目,面上端得八风不动,亲自为她掀开了车门挡帘, “俞夫人, 请吧。”
“公公可知是薛将军的什麽事?他的差事这麽快办妥了?为何不先回将军府里。”
“俞夫人去过便知了。”
内侍官看她安稳坐好, 落下挡帘来, 提着嗓子吩咐随行啓程,掩下心里那一声叹息。
车轮辘辘,自朱雀门入, 至宫道下马车。
内侍官将她引到了冷清的熹微殿内。
她记得薛慎说过,熹微殿走火后重新修缮, 钦天监说方位不详,已很少作正当用途。
此刻,殿内两侧灯火稀落,左右门廊垂帘落下, 俞知光站在偌大而空旷的殿中, 无端觉出了几分寒意来, 不禁攥紧了披帛。
她站定仔细看, 觉出寒意来源是西南侧一道六扇屏风,人越靠近屏风,就越能感到阴凉寒气。
终于有人来了。
来人着身量清薄,一身明黄常服,绣团龙图案,束錾金和田玉冠,眸色清明, 周身气度斐然。
俞知光回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视这位年轻的帝王, 心头一紧,伏下身行礼:“拜见陛下。”
她怕的不是叶聿铮的帝王威严,她听父兄和薛慎提起过,叶聿铮是位明君,她怕的是叶聿铮面上露出那一瞬的悲悯。就像是她有什麽值得被同情和可怜的事情,在等着告知。
“俞夫人请起。”
叶聿铮虚虚扶她,向殿外招了招手。
殿外等候的几人又跟着进来,男男女女都有,连她兄长俞明熙也在。俞知光偷偷去觑阿兄,在阿兄脸上看见了同一种表情,顿觉好像有人在她心头绑个根线,拽着巨石往下坠。
“约半月前,薛将军受朕命令,往鹭洲寻人,在回程商船上遇到恶意纵火和刺客,薛将军为救人受了伤,商船沉了,他行蹤未明。朕得知消息后,已即刻遣人往庆江沉船河段附近,日夜打捞搜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