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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扶,王廿负气甩开,险些跌倒在地。
“都滚!”
“你小子要去哪?将军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找上去只能挨打!”
“乃公去入洞房!”
一夜过去,狂欢散尽。
接下来的几日,高阙城平稳发展,匈奴继续为冬日做准备,而秦军也继续招新巡逻。
肉眼看得见的变化就是,两边开始有了一些生硬的沟通,不再是那种为敌场面。
兔腾部落,嬴成蟜来到他亲手搭建的穹庐。
在其内,有一个少年一脸苦色,一直唉声叹气不断。
“你怎么会在这里。”
嬴成蟜很是意外地道。
要不是李由找他报告,他还不知道这事。
“叔父能来,将闾不能来嘛?”
少年昂着头,有些小傲然,他在那日婚礼的第二天就来到了这个穹庐生活。
在这么艰苦的环境,少年觉得他能坚持数日,足以值得骄傲。
嬴成蟜快走几步,一巴掌拍在少年脑袋上。
“注意你在跟谁说话!”
少年揉着脑袋,认真道:
“将闾总不能一直要叔父帮忙,知匈,习匈,此本就应是将闾该做的事。”
嬴成蟜面无表情地再次抬起手,吓得少年急忙捂着脑袋缩头。
“叔父!我说的是真的!这也要打啊!”
那只大手落在他的脑袋上,仅是轻轻揉了揉。
“倒是长大了些。”
少年意外放下手,从叔父来到西北开始,这似乎是他得到的第一句夸赞。
“我会要人来给你送一张人皮面具,你换个部落,不要暴露身份。
“好好做,我的匈奴王。”
嬴成蟜笑着道。
少年重重点头。
做不得秦王,那就做匈奴王!
一日后。
五秦军奸淫匈奴女人。
饕餮部落之主,嬴将闾下令,按律当斩。
当日,触犯律令的五个秦军被按压在刑场,刑场四周看台上,黑压压挤满了匈奴人。
他们个个都目不转睛。
看着亲自监斩的部落首领嬴将闾面冷如铁。
看着场中行刑者高抬五把秦剑,重重落下。
看着那鲜血直冲三尺霄汉,看着那人头下落坠击地面。
人头落地的声音砸在地面上,除了最近的那几排,后面的那些人群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但他们确实好像听到了。
与人头一起落地的,还有匈奴人的心,他们听到的是心落下的声音。
他们如释重负。
这个以秦人为主体组成的饕餮部落,部落之主嬴将闾,做到了对于匈奴人来说,承诺中最重要的事。
秦人,匈奴人,一视同仁。
五个秦军的人头落在地上,真的不能再真。
场中,作为行刑手,亲手斩掉袍泽头颅的百夫长王廿没有自相残杀的悲哀。
死的这五个人他都不认识,并不是老兵。
那日嬴成蟜的平淡又炽盛的怒火,要老兵们近些时日很是安稳。
王廿冷着脸,心头却在庆幸,庆幸他没有死在这里。
他前些时日确实想要自杀。
但过了那情感最热烈的数日后,虽然将军要他去死他也会去死,但他已不会主动寻死了,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也来刑场观望的顿弱叹了口气。
“确实是阵恶风。”
审讯这五个秦军的时候,他就在场了。
他亲耳听到这五个秦军言说前昔王廿为何奸淫无事?还能结婚,新娘还能做将军的妹妹,此何其不公!
“好在除的及时。”
刑场中央,嬴将闾坐在高台上,继续保持昨夜练了一晚上的冷淡表情。
他起初有些别扭,因为这座刑场的关系,这座由叔父设计的刑场和中原大不相同。
行刑处在中央,四周则开始呈涟漪扩散,扩散越远,看台越高,保证每个来到刑场的人都能看到场中央发生的事。
身在场中央,监管行刑,给出砍头命令的嬴将闾有种被当表演看的感觉。
而且华夏自古以来都是高位者在上,低位者在下。
而这次,他这个匈奴王却在最下面,这让他如何能适应过来?
但事实证明,他能适应。
四周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灼热的视线,让他有种飘飘为王的感觉。
他看过那些大臣看父王的眼神,他觉得,和这些匈奴人看他的差不太多。
爽!
从这一日往后,秦军欺辱匈奴人的事,呈断崖式下降。
德行教化不了的人,秦剑能。
又是两日,高阙城出现了第二对秦人、匈奴人夫妻。
这次没有整城狂欢,而是小范围热闹了一阵,与王廿、乌苏婚礼不可相比。
婚礼过后,有秦军送来了一只羊。
饕餮部落首领嬴将闾新增一条律令,饕餮部落只要有人结婚,他就派人送一只羊。
这条律令颁布以后,憋的看母猪跟貂蝉似的饕餮军士卒,与生性开朗愿嫁勇士的匈奴女人好事不断。
高阙城内,秦军和匈奴人的大隔阂彻底消失不见。
再有争斗打骂,多为私人恩怨。
嬴成蟜带着五万饕餮军,重建高阙城,招揽匈奴人,在这里给士卒们找上了细君,过上了日子。
天色越来越冷,意味着冬日越来越近,嬴成蟜望向西北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在等头曼进攻楼兰,在等冒顿盗马逃回,他想要一个出师的名。
但若这个名在三天内还来不了,他就不要了,他不可能在冬日行军。
两日后,霜降。
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大。
有消息自西北而来。
匈奴出兵,进攻月氏国方的紫山草场,尽占。
第451章 黑色的钢铁洪流
八月二十四。
自大漠深处归来的吕氏商队,带来了匈奴悍然进攻月氏国,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的消息。
顿弱闻讯,狠狠挥舞了一下手臂,一脸兴奋。
大事可成!
在这之前,他一直对头曼到底会不会进攻月氏而存疑。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冒顿王子是头曼费尽心血培养出的接班人。
头曼这样一个一统匈奴的雄主,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去谋杀亲儿子冒顿?
现在消息传回来了,他的一颗心也落在了肚子里,对嬴成蟜的判断再无怀疑。
他兴之所起,急步去找嬴成蟜。
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只是一身兴奋没处发泄。
头曼要谋害冒顿这件事,只有他和嬴成蟜两个人知道。
顿弱走过插着“吕”字旗的商队车,掀开帘幕就见到嬴成蟜在与商队领头人交谈。
嬴成蟜背负双手,神情随意而又颇具威严。
商队领头人微微低头站在嬴成蟜身前,很是恭敬的样子。
顿弱扫视一眼,心中原本的猜测彻底落在了实处——在大漠中畅通无阻的吕氏商会,就是长安君的。
嬴成蟜瞥了一眼顿弱,微微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继续和商队领头人聊未完之事。
“匈奴人现在对高阙城怎么看?”
“半信半疑,持观望态度居多。”
“这就不错了,他们能不敌视高阙城,我便已经心满意足,这趟走马辛苦你了。统一大漠之战,记你首功。”
商队领头人先是大喜,很快就一脸谦逊地道:
“都是君上指点的好,我不过是按图索骥,做些苦力活罢了。”
自嬴成蟜带饕餮军进入大漠,高阙城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生意遍布诸多胡人的吕氏商队便主要在匈奴领地宣传高阙城的重建,以及高阙城的好。
老话讲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把酒拿到巷子外面展示展示不是更好嘛?
嬴成蟜又笑着勉励了商队领头人几句,询问了匈奴领地的部落分布,以及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
例如哪两个部落常有姻亲,而哪两个部落之间有仇,这便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商队领头人会的作答很详细,不会的也罗列出合离猜测,以及发现的蛛丝马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