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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阙城的安逸生活,让她险些忘了,这些秦狗是会杀人的……
“乔……”
她张大嘴,无声喊着,又泣又诉。
穹庐内,不顾一切的老兵也在流泪,大声为既是战友又似儿子的王廿鸣不平。
“强奸一个匈奴女人算什么?各国和胡人打仗哪次不是这么做的?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将军当真要为一条匈奴狗要了王廿的命嘛?!那条匈奴狗都未死啊!”
和胡人开战,战后的屠杀和放纵是理所当然的事。蒙恬进攻匈奴时,每次大战后都主动要麾下兵卒去找乐子。
当然,胡人若是赢了,也会这么做。
九原、雁门重新打回来时,街道上尽是赤身裸体,伤痕累累的女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原人不拿胡人当人,胡人不拿中原人当人。
“按军令行事。”
嬴成蟜面无表情。
老兵一脸绝望,茫然地看着将军。
明明近在眼前,但却觉得远在天边。
将军变了……将军变了……
老兵一脸惨淡,起身抱拳。
“唯!”
“饕餮军没有‘唯’字。”
这是嬴成蟜在点将台上说过的话,不是军令,老兵似乎忘了。
老兵出穹庐而带起的风,在帐内溜了一圈,吹在嬴成蟜无情的脸上。
“王廿……”
“乔!”
更大的风灌了进来,险些将这固定得很是结实的穹庐吹倒。
焉扑在嬴成蟜身上,将嬴成蟜抱的紧紧的,生怕这个勇敢的,来自大部落,敢当面骂秦狗的男人下一刻会离自己而去。
后面跟进来的匈奴人见到嬴成蟜安然无恙,也都长出一口气,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不再为美丽的焉对嬴成蟜倾心而生出敌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那条秦狗说了什么?”
“乔,你是不是打了那条秦狗?他怎么叫得那么惨?”
嬴成蟜抱着焉,和这些关心他的人说了些话。
过了一刻钟,热闹过去之后,一直站在人群中默默关注着的部落首领发话。
要喧腾的众人尽数散去,各做各事,众人听命离去。
寒冬将近,现在多捡拾一些兽粪,雪夜就可能少冻死一个人。对于这些小部落而言,做多少准备都不算多。
不想走的焉依依不舍。
“乔,你有过冬的裘衣嘛?我给你做一件!”
正要离去的众人羡慕嫉妒恨,起哄着。
“焉,我没有,你怎么不给我做一件。”
“乔,你的部落既然没有了,就加入我们的部落,娶了焉算了。”
“一件裘衣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在我们部落可贵重的很!”
待了十多天,嬴成蟜自然知晓,一件对他来说又骚又膻又脏,味道极重的裘衣。对于这个小部落的匈奴人而言,却是守护生命的屏障,贵重极了。
焉要给他做裘衣,需要杀死一只羊,焉一共只有三只羊。
“有的。”
嬴成蟜笑着道。
“好罢。”
焉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没了雌性,一众有心竞争的雄性也离开了,穹庐内只剩下部落首领和嬴成蟜两个人。
噗通~!
部落首领跪下了,干脆、利落。
他头抵在地上,两股战战,用不标准的秦语说道:
“将军息怒。”
他会说秦语,也听得懂秦语。
他刚才在隔壁焉的穹庐里听得清清楚楚,秦军叫乔为将军,秦军只有掌握一万人的才能被叫将军。
嬴成蟜把首领扶起来,轻拍两下,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叫嬴成蟜。”
首领头一晕,腿一软,险些又跪了下去。
蒙恬带着黑甲饕餮军,打的头曼不敢回头。如今饕餮军主将是嬴成蟜,掌握五万人。
在匈奴人眼中,嬴成蟜是和蒙恬、头曼单于一个层次的大人物。
首领呐呐不能言,害怕得舌头直打结,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混在他这个小部落……
“我刚来的时候,你们每日提心吊胆,害怕被饕餮军屠戮,常谋划如何逃脱。而现在,你们已经开始准备过冬了,这是个好现象。
“我希望兔腾部落能率先加入饕餮部落,真正加入入高阙城。有我在,你们不会受到亏待,这是我对兔腾善意的报答。”
嬴成蟜掀开穹庐,略有些怀念的呼吸了一口腥膻的空气,他现在已经闻不太出来了。
在兔腾的这些日子,抛开一切,深度体验匈奴底层人生活的他虽然物资匮乏,吃喝很差,但精神很好。
若是身份没有道破,若是王廿没有出事,他还会多待一段时间……
“首领,乔很欢喜,也会要你们欢喜。
“加入饕餮罢,早晚的事,饕餮不分秦人,匈奴人,我们一视同仁。
“日后秦军或许依旧会欺负你们,但你不必去教那句话了,直接上报,我会秉公处置。”
嬴成蟜回头笑道。
首领有些恍惚,眼前这张有着极具秦人特色脸庞的将军,和这些天朝夕相处的匈奴人乔似乎合二为一,分不清了。
饕餮军主将嬴成蟜这么说,首领不会相信。
但是来自大部落,为了一个匈奴女人而真的要杀死一名秦军的乔这么说……
首领点头。
“好。”
若能在高阙城扎下根来,生活在这片以往被大部落占据的肥沃土地,对兔腾部落的匈奴人而言,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天大好事。
他们这种朝夕可亡的小部落,不是不想并入大部落,而是大部落不要。
…………
营帐内,灯火通明,被绑缚在地的王廿一脸不甘心。
他不明白,他就是鸟了一个匈奴女人,为何会死呢?匈奴狗凭什么和他王廿比?何况那条贱狗又没死!
他闭目养神,在心中咒骂着贱狗,咒骂着三公子。
忽然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格外响亮。
王廿愤怒睁眼,他左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哪个鸟人敢……”
他口吐芬芬到一半,看到冷若冰霜的嬴成蟜,当即切换语言和表情包,换上一副笑脸,把没被打的右脸转到正对嬴成蟜。
“是将军啊,这边再打一下罢。”
嬴成蟜满足了他的愿望,又是一声异常响亮的脆响。
王廿火辣辣加倍,左右脸尽上红色。
他有些发懵,不是被打的,而是大脑宕机。
不是,我就贱一下,将军你真打啊?
嬴成蟜解开绑缚着王廿的绳索,提留着王廿向外走。
“帐外有马,趁夜滚回雁门,要是让人发现,你这管不住鸟的废物就去死罢。”
嬴成蟜的声音虽然平淡,但王廿却缩着脑袋不敢做声。
他虽然最喜欢胡闹,但最能分得清场合,知道什么时候能胡闹什么时候不能。而眼下,便是最不能胡闹的时候,最好一个字都别说。
王廿从来没见过将军生这么大的气。
帐帘自外掀开,换回了秦人黑色装束的顿弱走进营帐,挡在了嬴成蟜面前。
“军法不容情。”
嬴成蟜止住脚步,尽量表现得随意一些。
“我已命人照着王廿模样做了张面具,戴上后跟王廿一模一样,没人知道今晚的事。”
“长安君,你令弱很失望。”
顿弱深吸口气。
“是你与弱说要入大漠化胡,融入匈奴,以匈奴而制匈奴。也是你告诉弱,匈奴,秦人都是人,我华夏应海纳百川兼容并蓄。你最后更是给弱描绘了一个瑰美未来。
“你说三公子会领着饕餮军真真正正成为游牧民族,在大漠上化为大秦西北移动长城,吞并其他胡人。若干年后,再没有视中原为死敌的胡人,只会有和中原同源的胡人。
“他们再入侵中原,也不过是三公子后人与长公子后人争王位,不会再有像现在这样,双方各不拿对方当人,要赶尽杀绝的惨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