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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天下铜铁,迁各地贵族。
这两策对这些秦国群臣有大利益。
尉缭因为进谏这两件事而走,那么大家于公于私都应该来送送他。
尉缭在为国尉时,从来没有一日有过这等排场这等声势。
卸了国尉离开咸阳时,却能惹得和那日赵太后回咸阳时,相差不多的秦臣相送,却也是个意外。
驷马王车和一众马车,在下午时便行出尉缭府上。
临近夜晚,驷马王车上的玄鸟才背负着夕阳,满载着喧嚣,离开了秦国都城咸阳。
群臣眼看着驷马王车越行越小,直至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各自归府。
官道上,距离咸阳三十里的地界。
车队在玉兔升上天空之侯,寻了一个适合休憩之地,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古代人几乎很少在夜间赶路,不安全。
一个时辰后,除了负责守夜,身旁放着青铜长戈的秦兵在火堆边小声言语,整个车队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夜风习习,黑色掩映下,一群身穿夜行紧身衣的黑衣人空着手,包围了整支车队。
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避免武器的反光惊扰到守夜秦兵。
他们全都是黑面巾遮面,上风口的黑衣人伸手入怀,抓出好几把粉末随风轻撒。
无数粉末随着夜风,轻轻地飘进整个车队中。
一个时辰后。
身穿常服的嬴成蟜出现在黑衣人中间。
看他那副样子,就像是要去楼台一样。
“公子,都睡着了。粉末已被夜风吹散,现在进入不会被迷倒。”
领头黑衣人恭敬弯腰,轻声道。
“不错。”
嬴成蟜满意拍拍领头黑衣人肩膀,领头黑衣人面目备黑巾遮着看不出表情,但那暴露在外的双眼却透有明显激动。
他是暗卫。
被嬴成蟜夸赞,于暗卫中是极为荣耀之事。
“敢拿我当垫脚石,走,我们去看看我们这位国尉大人。”
“唯。”
嗖嗖嗖~
大多暗卫仍旧将车队围在中间,只有三个暗卫保护着嬴成蟜,随嬴成蟜一同进了车队。
“尉缭在哪?”
“自出了咸阳城门,尉缭便一直未下过王车。”
嬴成蟜遂向着那架极为明显的王车行去。
四人经过守夜秦兵身边时,守夜秦兵都在倚靠着或车厢,或物件打瞌睡,对四人到来毫无所觉。
嬴成蟜轻踢了一个守夜秦兵的脚,守夜秦兵没有一点醒来迹象。
嬴成蟜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道:“这迷药效果越来越好了。”
拉着王车的四马变成了两马,出了咸阳城,臣子乘王车,马匹数不得为四。
自咸阳宫出来的驭手趴在驾驶位,睡得正香。
嬴成蟜掀开车帘,就看见尉缭躺倒在车厢内。
“国尉大人,拿我当垫脚石,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
嬴成蟜轻笑着道,就好像尉缭并没有昏睡过去一般。
他不相信,如尉缭这般人物,会就这么被迷药蒙倒。
尉缭一动不动。
嬴成蟜蹙眉,就要进车厢一探究竟。
三名暗卫急忙拦着他。
“公子不可以身犯险。”
说着话,三人就要先行进入,他们怕车厢内有什么机关暗器,这在战国时期并不少见。
第170章 聂不会保护你这样的人
“外面侯着,添什么乱。”
随手将三个身子半进车厢的暗卫扔出去,嬴成蟜仗着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闪身入了车厢内。
没有反抗之力,被强行扔出去的三个暗卫落地后,车厢外已看不见嬴成蟜身影。
公子武功,好高……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自觉性地守在车厢外。
“国尉大人,别睡了,装死解决不了问题,起来咱俩好好聊两句。”
无惊无险地到了尉缭身边,嬴成蟜轻车熟路地盘腿坐下,看那熟练动作,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了。
实际上,确实如此,驷马王车他坐过许多辆。
秦昭襄王的,秦孝文王的,秦庄襄王的,秦始皇的,内里规格,摆设,布局都一样。
尉缭呼吸平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嬴成蟜不耐烦了。
他这次夜袭尉缭,不是为了杀尉缭,而是为了给尉缭一个警告。
我有随时杀你的力量,老实点,别总招惹我,别总想着做坏事。
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一切谋略都是无用。
现在尉缭一声不吭,躺在这里装死,一点和他交流的态度都没有,竖子嬴成蟜就真有几分想刀人了。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杀你了。”
嬴成蟜声音冰冷,眼中流露明显杀意。
车厢外的三个暗卫都感觉寒意袭来,打了个哆嗦,车厢内尉缭感受可想而知。
但尉缭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
还真晕过去了。
嬴成蟜皱起眉头。
先前听到他的威胁,尉缭不说话,还能说是装的。
但嬴成蟜杀气流露,所针对之人,武功没达到一定高度,不可能毫无反应。
嬴成蟜身上没带迷药解药,正要去管王车边的三名暗卫讨要。
忽然察觉躺在车厢内尉缭,比往常所见尉缭,体型身高都有差异。
嬴成蟜眼中异色一闪,摸到尉缭面庞,手上触感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常人摸不出这与真人皮肤有什么区别,但嬴成蟜摸得出来,这是人皮面具,青梅和丁香戴了许久的昂贵物件。
内力涌到指尖,嬴成蟜就像撕开水果保鲜膜似的,撕下一层面膜。
那张本是尉缭的脸下,是一张嬴成蟜有几分熟识的脸。
是那日小心翼翼驾驭驷马王车,为尉缭鸣不平的尉缭驭手。
人皮面具只能在外貌上让人难辨真假,要做到在群臣面前不露馅,假扮者必须要是一位很熟悉尉缭的人。
双眼微眯,嬴成蟜很是意外,大意外。
尉缭竟然不在驷马王车内,找了驭手来假扮自己,这事嬴成蟜完全没有想过。
“上来个人。”
一个暗卫掀帘入内。
“公子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弄醒。”
“唯。”
暗卫凑上前,就着车厢内的烛火看到那张不是尉缭的脸,心中也是一惊。
暗卫身体一抖,立马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异象,喂服驭手吃了解药。
半盏茶时间过后,暗卫将一杯冰凉清水泼在驭手脸上。
驭手脑袋轻摇,睁开迷茫双眼。
视线还没凝聚,他就听到了那个自家老爷畏惧的声音。
那声音冰凉,冷酷,毫无感情,比刽子手手中的斩首大刀还要吓人。
“告诉我尉缭在哪,留伱个全尸。”
驭手身体仿佛打摆子一般,怕得不行,缓慢移动视线。
直到嬴成蟜进入他双目视线,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恐惧占据整个心灵。
哗~
寂静夜晚,安静车厢内,一点风吹草动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嬴成蟜循声望去,看到驭手本来清爽干结的下半身袍子,迅速浸湿,染上深色。
一股淡淡的骚味散发开,让嬴成蟜脸皮抽搐不已。
驭手吓尿了。
“给他换条裤子!”
嬴成蟜含怒下车。
……
咸阳城,咸阳宫,章台宫。
被嬴成蟜寻找的尉缭就站在章台宫外,等待去禀报始皇帝的赵高。
本应该告老还乡的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深夜觐见始皇帝。
少顷。
始皇帝应允。
尉缭不以正眼看带他入内的赵高。
虽然他现在无官职,而赵高是九卿之一,但尉缭还是一副官职仍在赵高头上的态势,满满的瞧不起。
赵高在章台宫外咬着后槽牙,进了章台宫立刻松口,极为恭敬地道:“陛下,尉缭带到。”
“让他进来。”
“唯。”
赵高伸手平举,引尉缭入内,尉缭昂然而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