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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传来了一个尖尖的话声:“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儿呀?”
随着这句话,过来个细皮白肉,大姑娘似的公子哥儿,长袍马褂儿,一身行头十分鲜明耀眼。三格格道:“我站这儿半天了,你眼大无神瞧不见怪谁?”
公子哥儿没在意三格格的话,在意了她身边的这个人,两眼紧盯着郭怀,道:“这个人是谁?”他可是真懂礼。
三格格似乎司空见惯,不以为怪,道:“他叫郭怀,是群义镖局的,就是天桥儿上那一家。”“呃!”公子哥儿笑了,一脸轻视之色:“就是那家大镖局呀?”
一顿,向着郭怀一仰脸道:“哎!你们那家大镖局还开着么?”
郭怀淡然道:“承蒙关注,群义镖局不仅开着,而且会永远开下去。”
“还撑得下去呀?”
“恐怕不只还撑得下去,要不了多久,群义就会重振声威,坐上北京城的头一把交椅。”
“好大的气。”
“何妨等着看!”
公子哥儿脸上变了色:“你这是跟我说话?”
郭怀淡然道:“跟我说话的是你,跟你说话的当然也就是我。”
公子哥儿脸色大变,叫道:“好大胆——”
只听三格格道:“你这是干什么?”
公子哥儿道:“你听听他是怎么跟我说的?”
三格格道:“我听见了,他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什么,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还能叫对?我是谁?他是谁?你怎么还护着他帮他说话呢?”“我谁也不护,谁有理我当然就向着谁了,我们在这儿说话说得好好的,偏偏你跑过来搅混。”“什么,你——”
一个是动了气,一个是不留情,两个人说话嗓门儿都大了点儿,前院里到处是人,谁听不见?立即都望了过来,有不少个还走过来。
一个穿着相当气派的中年人赔着笑脸道:“贝子爷,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跟三格格吵上了?”敢情是位贝子爷,难怪!
那位贝子爷道:“不是跟她,是跟这小子——”
接着他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你们说,他竟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大胆不大胆,可恶不可恶!”那中年人瞟了郭怀一眼,笑道:“原来这位是群义镖局的,贝子爷,您干吗跟他一般见识?算了!全当可怜群义镖局了。”
周围哄然一阵笑。
有人道:“敢对贝子爷无礼,不能这么便宜,贝子爷,把他——”
三格格突然说了话:“谁让你们过来的,谁又让你们多嘴的,他脸上又没写字,谁知道他是个贝子,人家说的没什么不对,态度也没什么不好,谁敢说人家错?”
谁不认识这位康亲王府的三格格?谁不知道这位贝予爷对三格格是单相思,剃头担子一头热?真惹翻了这位三格格,那时贝子爷未必讨得了好,是以,多嘴的马上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那位贝子爷一见有人助威,原本气焰更高,如今让三格格这盆凉水当头泼得不由猛的一怔:“你——”三格格瞪圆了杏眼:“我什么,再惹我生气,看我往后还理你。”
得,这句话比圣旨都灵,那位贝子爷马上苦了脸:“你这是干什么哟?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外人——”一个人高声嚷着,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是诸明,他一见郭怀在里头.一点声息没动,只望着那位贝子爷跟三格格一怔:“哟!敢情是您两位在这儿,怎么回事儿?”
那位贝子爷硬没敢再说话。
三格格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绷着一张脸把经过说了。
静静听毕.诸明机灵的向郭怀看了眼,郭怀很轻微的点诸明看见了.立即转向那位贝子爷:“贝子爷,您是我们的贵宾,我们不敢说您什么,不过凡是今儿个上海威堂来的,都跟您一样,是我们的贵客,今儿个日子不对,无论如何.请您看在通记两字上,高抬贵手,我们这儿先谢了!”他一欠身.走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够人受的.那位贝子爷也居然听了。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坐着有个能降他的三格格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通记来头太大,就算是王公大员也要买这个再一则.诸明一顶帽子扣住了他,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儿是什么地方,只等惊动了所有的宾客,平辈也好,长辈也好,没一个会说他是的,敢说都会派他不懂礼,不通人情世故的。
更何况,还有个胳膊肘往外弯的三格格作证,人家话没什么不对,态度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又会落个习气太重,仗势欺人么?
真要说起来,这还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为这么件事儿惹翻了三格格,那可是一辈子的恨事。周围的人,自觉没趣,谁也没再吭一声,都走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