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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忧心如焚,本想守在皇后身边亲自照看,可寿春久攻不下,也让他心中焦急。
符金盏躺在病榻之上,劝他以军国大事为重,柴荣这才决定亲自到淮南督战。
时隔数月,柴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忧虑远在开封的符金盏。
这道武德司密报,他是万万不希望看到的。
曹翰低声道:“可要臣安排回京事宜?”
柴荣犹豫了好一阵子,长叹口气:“你暗中准备,切莫声张,等拿下濠州再说!”
“臣明白了。”曹翰看了眼神情憔悴悲恸的皇帝,心里也禁不住叹息一声。
淮南大胜让大周天子威名扬于海内,可挚爱的皇后却日渐病重,大悲大喜,摧人肺腑。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予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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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兴唐宫,景兴殿。
和淝水北岸周军大营士气高昂的场面相比,南唐朝廷上下可谓愁云惨淡。
李璟双手拿着前线军报,一目十行扫过,血丝满布的双眸涌现惊怒之色,浑身止不住发抖。
“皇甫晖、姚凤!庸才误国!气煞朕也!”
李璟狠狠地把军报摔下陛阶,一张白胖略显气血不足的脸充斥愠怒。
李璟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即刻把皇甫晖姚凤二人家眷拿下,斩首示众!以赎....以赎二人丢关失城之过!咳咳咳~~”
李璟太过激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怒瞪一眼站在陛阶之下,低头不语的宋齐丘、冯延巳、冯延鲁等臣子。
皇甫晖和姚凤,正是经由宋齐丘极力举荐,才被李璟寄予众望,率领大军去驻守滁州的。
如今二将兵败身死,滁州失陷,李璟自然把罪过算在宋齐丘头上。
李璟盛怒之下,要杀二将家眷,满堂大臣震惊。
二度上任宰相的老臣孙晟马上站出来道:“陛下万万不可!
二将也算为国尽忠而死,虽说决策失误导致滁州陷落,但究其原因,是周军太过奸诈狡猾,而非二将不尽忠皇命!
陛下若杀二将家眷,必会寒了淮南将士军心,实在是没有必要!
老臣建议,厚葬二将,下旨安抚其家眷,如此才能抚慰前线将士。”
晋王李景遂、齐王李景达也站出来附和。
勤政殿大学士韩熙载、枢密使陈觉等重臣也表态支持。
宋齐丘等人也硬着头皮为二将说好话,李璟这才不耐烦地道:“就照孙相公说的办!”
李璟又咬牙切齿地道:“朱秀小儿,狡诈卑鄙,竟用诡计夺下我滁州重镇!
早知如此,朕当年就不该放他回北朝。”
群臣默然,低着头不敢吭声。
众人心里都知道,当年查文徽和太子李弘冀追杀朱秀,背后就有李璟默许。
所以,根本不存在李璟放朱秀回北朝这一说法。
李璟越想越气,又怒瞪几眼站在陛阶一侧,低头不说话的李弘冀。
若非当年他办事不利,让朱秀逃回淮北,如今又怎会让敌人有机会领军南下报仇。
若是私下里,李璟早就忍不住叱责一声“废物”!
李弘冀年龄渐长,却不复少年时英武气概。
身形越发单薄,面色苍白,双目空乏,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这些年他和两个皇叔,李景遂、李景达明争暗斗,搞得李璟也是心烦不已,对他的宠信不在,甚至已有另立储君的念头。
李弘冀低头垂目不吭声,眼底却划过几分怨毒厉色。
在他看来,父皇为了平衡东宫和晋王、齐王势力,在两边暧昧不定的态度,才是这些年来东宫不得安宁的根源。
李璟既想保住东宫,又不希望东宫势大威胁皇权。
朝廷里才会时不时传出要重立皇太弟的流言蜚语。
每次有这些闲言碎语,就弄得李弘冀风声鹤唳,长久憋屈在心,让他的神志都有些混乱不清。
李弘冀痛恨两个远比他受朝臣爱戴的皇叔,更痛恨玩弄帝王权术的李璟。
李璟阴沉目光扫过群臣,落在众人最后,一个清瘦中年文士身上。
李璟冷冷道:“徐铉,你和朱秀相识已久,平时又喜好研究北朝军务民政,时常上书称赞北朝军改、施政举措,建议我朝效仿,你来说说,如今淮南局面,我朝该如何应对?”
众臣纷纷朝后看去,从中让出一条道。
徐铉抬眼朝前望来,目光平静,微微鞠礼后上前来。
站在重臣之后的李从嘉朝他投来担忧目光。
李从嘉已年满十九岁,年初时,李璟做主,让他迎娶宰相、中书侍郎冯延鲁的孙女为妻,又让他遥领镇海节度使,挂吏部侍郎职衔在六部锻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