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拆了护具后的第二天,他照旧站在院子里刷牙。
突然传出一声声音很小的“啊”。
程述回头,还是那个小孩儿。
只是这回小孩儿不是只看着了,一只手抓着铁门栅栏。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嘴里“啊”“啊”地喊着。
这动静也吸引了屋里大人的注意,程述看到房东出来看了眼,便把门开了。
小孩儿被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跟着往外开的铁门“啪”的一下摔地上。
房东看他这样儿“哈哈哈”笑了几声,跟程述说:“小东西天天搁这儿看你,饭不吃觉不睡的,吵得不行,小述帮叔看会儿他行不?”
程述看着手脚并用冲他爬过来的小孩,他说不有用吗?
俩小孩在这之前没说过一句话,但这回儿凑在一起,这一个月里你看我我看你的经历倒像是磨合似的。
小孩儿一点儿也不认生,娇滴滴的,站累了要抱,走累了也要抱,坐累了还是要抱。
程述根本没接触过别的小孩儿,只能要抱就给抱。
丝毫没意识到一个半点儿大的小孩儿抱着另一个更小的小孩儿有多奇怪。
杨梅梅睡醒没看到儿子,下楼就看到在院子里坐在小矮凳上的程述,还有没脸没皮坐在人家大腿上的自家儿子。
从那儿以后闫家养娃就放开了。
小孩儿熟起来是很快的,闫阳没几天就跟程述玩得很熟了,连午睡也不要妈妈抱了,就缠着程述。
杨梅梅对此是挺乐的,天天看小崽子她也烦。
程述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闫阳真的很好带。
话都没说利索不要紧,很听话,让坐着就坐着,走一步跟一步,睡觉也不会吵着你,脸又软又好捏。
程述第一次感受到窝心的情绪,也还是闫阳带给他的。
那天中午的前一天晚上,老妈回得很晚,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她回来。
早上老妈出门的时候他也跟着早早起了,接着和闫阳在院里玩儿。
中午的时候程述是和闫阳睡的,闫阳那会儿说话已经说得很利索了。
晚上没休息好,中午这一觉程述睡了很久。
而那段时间,他们外边恰好在修路,两点钟一过就开始响起叮叮当当的机器声。
程述睡迷糊了,听见这样的声响,还以为还在那个酒鬼家里,想醒,想睁眼却怎么也动不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脑袋。
他从记事起睡觉都很警醒,因为在以前那个家,睡得太实会挨打。他不知道那个酒鬼心情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
什么时候赌钱输了,大半夜回到家就开始打人,喝多了也不分时间打人。
在那种时候睡得太实,大部分都会被他当成出气筒。
酒鬼每次半夜回来,弄出很大声响的时候,程述就知道该醒了,不能睡了,再睡又要被打了。
正在他焦急着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的时候,两只软软的小手盖住他的耳朵。
闫阳学着平时妈妈哄他的模样,奶声奶气地念着:“别怕别怕,怪兽被我们赶跑啦。”
程述听见他的声音,情绪逐渐平静,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闫阳坐在他的胸口上,小脚踩着他的手,两只手在他耳朵上捂着,睁着大圆眼睛看着他。
程述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那会儿他还怪感动的,觉得这小孩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儿。
等长大了些回想起来,自己在梦里怎么都动不了,不就是因为闫阳坐他胸口上了吗?
闫阳现在的姿势,也和小时候坐程述胸口上的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腿跟缠麻花似的缠着程述的腿,大半个身子躺在程述身上,压着他胳膊,双手捂着程述耳朵。
程述举起没被压着的左手,摁着闫阳的脑袋使劲儿揉了几把,“谢谢阳阳。”
“不用谢。”闫阳这回是真的酒精上脑有点儿懵了,眼睛一闭就把脸埋进程述颈窝里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闫阳睡得还是很沉,老师来喊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还不知道咋回事儿。
程述从洗手间回来,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进门看见闫阳一脸懵的,笑了:“要不再睡会儿?十点才开车。”
闫阳“唔”了声,“不要,我先收拾东西,不然等会儿要走了急急忙忙的。”
这几天在外面自由活动的时候,闫阳也买了不少特产,还给老妈和程阿姨买了裙子,老爸则是衬衫。
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开始往行李箱里一顿塞,来时有些空的行李箱已经变得满满当当。
两个小时后,带队老师的哨子开始吹起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