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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述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闫阳平时很少熬夜,一向早睡,再加上这段时间累,喝了酒后困得更厉害了。

程述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结果俩人从客厅路过的时候被逮住喝了两瓶。

少年人喝起酒来就是嗨得厉害,现在客厅里的氛围可以说是狗来了都得喝两杯才能走。

闫阳站在程述背后,脑袋晕乎乎的,见程述喝酒也嚷嚷着要喝。

那些人还真给了,闫阳稀里糊涂又吞了半瓶,到洗手间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一口啤酒,咕噜咕噜地玩儿。

程述让他把酒吐了,给他挤好牙膏接好水,闫阳接过牙刷,刷出泡泡后就在那嘚啵嘚啵地吐着牙膏泡沫玩儿。

程述没管他,自己重新洗漱了一遍,完了后接了杯水压着他漱干净了。

回到房间,闫阳自觉爬上床,把被子盖好,眼睛一闭整个人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的。

程述在他边上躺下,外头的男生还在闹,经过这一下午的休息,程述估计他们得嗨到三四点。

在他想这些的空档,闫阳已经睡稳了。

程述睡眠质量没有闫阳这么好,他有些醒觉。

闫阳是那种你在他耳边狂嚎放DJ还能呼呼睡的,程述和他正相反。

即使喝了酒,脑袋有些昏沉,可在这种情景下还是难以入睡。

闭眼闭了好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一阵哄笑。

程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索性也不睡了,伸手去摸放床头的平板。

只是没想到他才动了下,边上的人就缠上来了。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散着昏黄的光。

程述眯了眯眼,看着大半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的闫阳。

闫阳手脚并用地抱着程述,见他不动时候,两只手放在程述耳朵上,脸凑到程述鼻尖那儿蹭蹭,小声说:“别怕别怕,怪兽被我们赶跑啦。”

程述心头一动。

都说小孩儿五岁之前不记事。

可他却记得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不管是老妈被那个酒鬼打得半死,带着他躲在麦田里冻了一晚;还是老妈带着他从酒鬼家里逃出来,人潮拥挤的火车站,绿皮火车从北到南,二十个小时的站票,手臂钻心的疼,这些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们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是在火车站里睡的。

第二天老妈抱着他,口袋里装着她攒了很久的钱去租房。

那天是阴天,在老妈去闫阳家之前,他们已经吃了很多闭门羹。

那些房东看见他们母子俩一身的伤,无一例外都是摆摆手,不想惹麻烦。

天色渐晚,他们那天打算在公交站台将就一晚,结果老妈在看站台边上的招工栏时,看到一张租房告示,应该是才贴上不久,很轻易就揭下来了。

问了路人才知道离这儿不远,寻着街边的路牌转角就能到。

老妈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抱着他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房子的女主人,和他妈蜡黄的皮肤,消瘦的脸和已经没有光彩的眼睛很不一样,女主人的眼亮亮的,看起来很好相处。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女主人很善良,老妈说想租房,几乎是当场就应下了。

他们被女主人带进屋里,程述坐在老妈旁边,静静听着她们说话,知道这个女人有个小孩儿,这几天身体不好在屋里养着。

这儿只对外出租一间单房,平时厨房洗手间都是和房东共用的。

院子里封起来但是能打水的水井,不管是房东还是他们,早上刷牙都是在井旁。

程述是在这儿住了好几天才见到女人口中的小孩儿。

老妈停不下来,刚住下没两天就出去找工作,他活动的地方除了房间就是外面的小院子。

那天早上他照常在院子里洗漱,手臂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单手什么操作都不好使。

好不容易漱干净口,转身就看到房东住的那栋楼门口,站着一个比他还矮还小的小娃娃。

那会儿的门都是两扇,房子里边儿那扇是木门,外边儿则是铁艺的栅栏防盗门。

小娃娃就是双手扒着防盗门的两根栅栏,从缝隙里瞪着溜圆的眼睛瞧他,白生生的,见他看过来也不害怕,眼也不眨地就一直往他这儿瞅着。

程述没上去打招呼,站着和他对视了会儿后就回房了。

之后连着好多天,每次他洗漱完转头就能看见这小孩儿。

有时候是坐在小木凳看他,有时候又是蹲着看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抱着栅栏站着看他。

程述也一样站着看他。

小孩儿骨头好得快,被酒鬼打断的手臂,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拆护具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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