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写得手快要抽筋的燕云,故作帅气地掀起纸将墨迹吹干,雄赳赳气地揪着这张写了诗的纸,一掌拍在萧逸然的桌案上。
我知道你也想要,只是不好开口,本世子便主动给你了。
燕云说着,还偷偷观察着萧逸然的一举一动。
当时还是六皇子的萧逸然,总算从书本里抬起头,他懒散地赏了燕云一个目光,又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燕云拍在桌上的纸,漠然地别开了头。
小小年纪就会孔雀开屏的燕云。
第10章 你吸引了本世子的注意
直接忽视了那雪白的纸上横七竖八地写着几行字。
对于当时的萧逸然来说,燕云拿一手狗扒的字的确是无法入眼。
萧逸然只是随意一瞟,随即又不太感兴趣地低头继续看书了,不再搭理燕云。
燕云见状,不依不饶地把纸张往前推去,直接杵到了萧逸然的眼皮底下,这下萧逸然想忽视都不行。
燕云过于无礼的行为,让萧逸然不是很开心。
他皱着眉看向燕云执意推来的纸张,看着那歪七扭八的字,眼里尽是不耐烦。
正当萧逸然想移开目光时,纸上的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着那几句诗,随即愣了几秒,脸上突然浮上一抹红晕,不一会儿竟连脖子都变得通红。
燕云写的字虽然抽象,但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来。
加上萧逸然本就不好动比较好学,就比别的皇子多识了几个字。
那纸上写的字别的皇子不认识,萧逸然却是认识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俨然是一首情诗,萧逸然当然知道。
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在恼怒地瞪了几眼燕云后,他逃似地跑掉了。那张纸也被萧逸然愤怒地攥成一团,胡乱地丢在地上。
见萧逸然这样的反应,燕云瞬间觉得自己更风光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抄的什么诗却觉得一定是一首十分厉害的诗,不然一向镇定自若的萧逸然怎么会情绪波动这样大。
想着,燕云满足了好胜心便也不再纠缠,乐呵呵地与其他皇子继续玩闹。
年少无知的燕世子,以为自己用才华征服了一个人,却不知他那一首诗玩笑般的诗,在不觉中搅动了一池春水。
再回忆起这般惨不忍睹的童年,燕云自然是不太情愿,毕竟年少时的燕云太过招摇,也因此惹了不少祸事。
若不是今日偶然翻到这张纸,这些事燕云都快忘记了。
难道萧逸然就因为这个玩笑,记恨了自己二十多年,甚至因为生了杀意?
燕云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萧逸然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据说他曾经还因为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他的鞋,把人打残了的。
燕云不敢细想,只叹年少的自己太不谨慎,惹了这么一个记仇的冤家。
如今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燕云把纸张放在一边,继续查看陶罐里的东西。
这次翻出的倒不是一张纸了,而是一把折扇,折扇虽然做工精细,但款式已经有些老旧,显然是十年前流行的。
扇面上画着盛放的海棠花,艳丽而庸俗。
燕云怎么会不认得这把扇子,这是他十五岁岁时常带在身边的折扇。
虽然燕云是个武将,但少年时的他,多少有些附庸风雅,即使根本用不着,他也要带着,以便时不时地耍一下帅。
燕云把玩着折扇,看着上面繁复的海棠花,陷入了回忆。
这把折扇不是萧逸然偷来的,也不是捡来的,而是燕云主动送给他的。
那时的燕云也才十五岁。
燕云从小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虽然自小被安排在皇宫里和皇子们一起学习,但燕云始终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觉得跟着皇宫里的夫子上课就像老和尚念经一样无聊,就常常趁夫子不注意时溜出去在皇宫的各个角落瞎晃悠。
这一日,燕云照样偷溜了出来,这一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了御花园。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那时候的燕云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比同龄的皇子们看起来还要倜傥几分,自然走到哪里都可以吸引到无数女子的目光。
对此,燕云也乐得开心,只要走到有女子的地方,便会故作风雅地把折扇拿出来假意地扇几下,迷得一众宫女神魂颠倒。他一边走,一边傲然地接受着宫女们投来的暧昧的目光。
突然间,燕云发现河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人。
不是燕云眼睛好而是那个人一身黑衣太惹眼,虽然那人已经尽力地将自己藏匿在角落,还是被燕云看到了。
那人着一身朴素的黑衣,不声不响地缩在河岸边的角落里。
燕云耐不住好奇,决定走过去好好瞧瞧。
坐着的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警惕的目光扫过燕云,在发现来人是燕云后,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只是短短地瞟了一眼燕云又淡淡地瞥开目光,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不是六皇子萧逸然吗?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燕云就把人认了出来。
燕云捏着下巴走近萧逸然,一边观察他,一边沉思道:怪不得今日没见六皇子去上课,原来是也偷偷跑了出来。
萧逸然一脸漠然的表情,又伤害了燕云骄傲的自尊,他从来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除了这六皇子总是忽视他。这让燕云觉得心里不舒坦,所以他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萧逸然。
嘶
被拉住手腕的萧逸然眉头一皱,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他瞪着黝黑的双眸,沉沉地盯着燕云,语气没有一点波澜:燕世子,我没空陪你玩闹。
察觉到萧逸然的异样,燕云直接忽视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扒拉开他的衣袖。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遍布一片片浓重淤青。
放手!看着又要继续扒他衣服的燕云,萧逸然原本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带了明显的怒气:别碰我!
燕云哪里会听他的,任萧逸然再怎么挣扎,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扒拉开其他地方,不管不顾地查看着伤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萧逸然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都多多少少带点淤青,有的地方甚至都变成了深紫色。
看着萧逸然身上的伤痕,燕云下意地吸了口凉气,他立刻按住挣扎地萧逸然,略微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皇子,怎么会在皇宫里受如此重的伤,燕云实在想不通。
闻言,萧逸然愣住了他甚至忘了挣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事你管不着。
此时萧逸然无奈的语气和失落的表情,在燕云看来,就是个有苦不能言的受害者。
从小就看遍了街边武侠话本的燕云,顿时正义感爆棚,他不由分说地将燕云拉到了没人看得到的角落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准备给萧逸然上药。
原本不停挣扎的萧逸然突然不挣扎了,他颓然地靠在墙壁上突然淡淡地说道:不必救我,没什么用的。
燕云看着萧逸然,心中忽然一动,有些感慨。
明明两人年纪差不多大,萧逸然的身形却十分定是常受虐待吃不饱穿不暖才会这样。
于是,他学着话本里大侠的口吻,豪气地开口:以后有我保护你,不用怕。
闻言,萧逸然合着的眼皮微微一动,连身体都抖了一下,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乍一听竟然让他有些动容。
萧逸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偷偷看了燕云一眼,兀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