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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摆手道:“就在这里驻扎,天色就要入夜了,我们带着如此贵重的货物就不走夜路了。”
李德武又看了看身后的车队,气馁一叹,“下官希望南诏王可以早入长安城。”
“货物太值钱了,被人劫了怎么办?”
“关中治理不像你们南诏,不会有劫匪的。”
李德武想要解释,却发现南诏王已经下了马车,安排自己的人手在这里驻扎。
距离骊山就三里远,见到骊山村外的兵马,何必皱眉问道:“这里是大唐的折冲府?”
李德武摇头道:“不过不是折冲府,只是为了守卫骊山。”
“原来是这样。”何必爽朗一笑。
“南诏王还是莫要靠近骊山,如今那里是朝中重地,闲散人等不得靠近。”
话音刚落,何必指着远处又道:“那两位也是闲散人等吗?”
“那是……”李德武见到是李靖大将军,忙要解释,看到南诏王已经跑了上去。
心中对这位不守规矩的南诏王暗骂了一番,李德武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到了近前,李德武忙解释道:“大将军,这位是南诏王,下官失职,冒犯了骊山。”
“无妨。”
李靖笑着摆手,目光已经落在了南诏王身上。
张阳的目光也落在了何必身上,多年不见他看起来更邋遢的,一身金器这种夸张的装束到底是哪里学的?
何必带着释然的笑容,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言语。
张阳揣着手看向就要入夜的天空,低声道:“这天快下雪了吧?”
李德武再次行礼,“见过骊山县侯。”
张阳也行礼道:“敢问当面是……”
“下官剑南道长史,李德武。”
“奥,没听过你。”
张阳用平淡的话语回应着。
李德武始终低着头,他也觉得自己和这位传说中的县侯差距太大,对方这么说,他也一点脾气也没有。
“原来你就是骊山县侯!”何必终于开口了。
“原来你就是南诏王。”张阳拱手道:“久仰,久仰。”
何必的脸上带着笑容,笑容多了几分意味又道:“原来县侯也听说过某家?”
“如何能不听说?你在南诏王搞风搞雨的,长安城那帮人操碎了心,总是可以听到一些消息的。”
何必又是爽朗一笑,“某家现在心情好,坐下来吃酒如何?南诏的梅子酒甚是好喝。”
张阳摆手道:“不用了。”
何必又道:“去了长安城就要献给天可汗,怕是之后就喝不到了。”
听他说罢,张阳扭头看向李靖,“大将军,要不要喝点?”
近来李靖的心情好了不少,也爽朗点头,“无妨。”
几人落座,从品阶上来说,眼前一位是震慑中原的李靖大将军,一位是名传中原各地的县侯,还有一个南诏王。
李德武发现自己成为一个倒酒的小厮,也在情理之中。
酒水倒入碗中,何必喝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酒水灌入长出一口气,“酒味如何?”
李靖饮下之后又道:“风味倒是不错。”
张阳尝了一口,啧吧着,“大将军,在下喝惯骊山的酒水,咋一喝这梅子酒很是不爽利。”
“你说得倒也是,这酒水的梅子味太重也不好。”
张阳放下酒碗,“不如这样,南诏王请我等喝酒,不如也尝尝我们骊山的酒水。”
何必重重点头,“好呀好呀。”
言罢,张阳看向一旁的端着酒壶的人,“你是……”
“噢!”李德武连忙又是躬身一礼,笑道:“下官乃剑南道长史李德武。”
“嗯,你去那边的酒肆拿两坛烈酒来。”
顺着张阳所指,李德武脚步匆匆跑向那家酒肆。
一张低矮的酒桌,三个酒碗就放在桌上,何必又灌下一口,“近来总是听闻大唐屡屡大胜,还听说吐蕃和天竺打起来?”
李靖狐疑很久了,便问道:“你是关中人?”
何必不想改变自己的口音,装起来太累了,他回道:“以前是关中人,后来就去了南诏。”
李靖再问道:“你是如何拿下南诏的?”
又是爽朗一笑,何必解释道:“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许诺他们好处而已,让他们成为将军或者官吏,或者给金银,他们就会为某家卖命。”
“就只是如此?”
见李靖还是讶异,何必解释道:“其实南诏不像中原,南诏不强大,南诏的君父观念没有中原这么深入人心。”
李靖又道:“看你一介莽夫作态,竟然懂得这么多?”
何必摆手道:“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很聪明,都是他教的。”
张阳又咳嗽了两声,随后解释道:“先前着了凉,一直在调养身体。”
何必又道:“李靖大将军!久闻威名,某家也很想带出南诏的三万兵马与大将军对峙沙场,痛痛快快打一架。”
听得张阳又是剧烈咳嗽起来,好久之后才平复了呼吸,目光看向远处的一架架的马车,便问道:“马车内装着的都是酒水吗?都要进贡天可汗的?”
“那都是一些南诏的土特产,某家看两位面善,不如也拿一些走,想着陛下也用不了太多。”
李靖摆手道:“既然是给天可汗的,喝点酒水也就罢了,进贡的这些万万不敢拿。”
何必摆手道:“南诏很穷困,哪有什么值钱的,都是一些特产,拿去还怕天可汗嫌弃。”
张阳纠结道:“不如去看看?”
“也好。”
李靖终于站起身了。
等李德武拿着酒坛子匆匆而来,三个人早已不在酒桌边,扫视一圈之后发现张阳与大将军正在看南诏人的马车。
何必拿出一些马车中的茶叶,又道:“听闻关中人现在喜茶叶,就带了一些过来。”
说罢,又钻进马车中,拿出几个布袋子,他又道:“这是布匹,这是香料,这是染料……”
张阳小声道:“大将军,这南诏王好热情呀。”
李靖尴尬地笑着点头。
何必终于从马车内钻出来,又道:“这在南诏都是不值钱的货,香料值点钱。”
张阳颔首道:“这些都是要进贡的,我们怎能拿?”
见何必的神色有些犯难,张阳的目光打量着马车,好奇道:“咦?你这马车不错。”
听大将军与县侯不拿进贡之物,李德武也长出一口气。
“那个剑南道……”
“下官剑南道长史李德武。”他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对了,这些进贡的货物我们骊山不拿,这几驾马车能卖给骊山吗?”
李德武点头道:“马车是可以的。”
张阳欣喜点头道:“我们骊山正好缺几驾马车来运送货物。”
何必从车辕跳下来,道:“某家向来钦佩县侯这等人物,就当交个兄弟,送骊山了。”
“好。”
张阳终于点头,而后在一驾驾马车边走动,随手拍几下,踢了踢下方的轮毂,道:“这六驾马车我都要了。”
何必招呼自己的人手,将张阳挑的马车拉出来,再将马车内的货物拿出来,放入其他几驾马车中。
李德武确认了马车内的货物都拿出来了,这才放心的让张阳带去骊山。
“南诏王,我这就告辞了。”
“某家不送了。”
李靖招呼了几个兵卒,帮忙拉着马车回去。
官道边,何必目送着背影,笑道:“这骊山县侯为人真有意思。”
李德武低声道:“南诏王早些休息,天一亮就可去长安。”
夜空飘下了细雪,抬头看了看雪势并不大。
何必走入马车中沉沉睡去,心头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着落,也都可以放下了。
酣畅淋漓地闯了一趟南诏,攻城略地过足了当将军的威风,也做了几天的南诏王。
人生至此还有何遗憾?
这也是他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张阳让人拉着马车进入骊山,这些马车沿着村子的小道排成长长一排。 ', ' ')